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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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灼华不解,却也只能暗中观察。
    无意中凤灼华发现太监福禄他根本就不是安王的人,也不是父皇的人,而是已经死去了的先帝的人。
    先帝一生勤政,更是聪慧过人,偏生到了晚年依旧未能如意有个嫡子。
    虽然安王在众多孩子中是他最为宠爱,脾性上也最聪慧过人,最为像他,偏偏安王这人过于谨小慎微,又极度爱惜羽毛,更是迷恋权利。
    这样的人若是成了大晋帝王,比起守成,恐怕掀起的更是腥风血雨的战乱,过于在乎名声,便想名垂千古,凤安若是当了帝王,他上头的皇兄恐怕一个都不能安稳活下去。
    先帝晚年,在众多皇子中挑来选去,最终挑中了她的父皇。
    大皇子凤睿虽然不够聪慧过人,但是他最为勤勉,对于下头的弟弟们也都是极好。
    如今大晋安稳富足,只要好好守着祖宗基业,等有了接班人、百年后,大晋一定是会更进一步。
    但是当时先帝也忧心凤睿后头的孩子不够聪慧,或者是不够勤勉。
    幸好那时候安王年轻,若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最坏的打算便就让安王继承了皇位,至少得保全了祖宗基业。
    所以这太监福禄自然就是先帝留下的暗桩。
    这些年他日日跟随帝王身边,几位皇子他自然也是有细细观察。
    而这次安王谋反,倒也是出乎福禄的意料。
    因为先帝去世时留下另外一份遗诏,就等着日后最坏打算时拿出来,大白于天下。
    自然这些事,帝王凤睿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安王哪怕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依旧待安王如亲兄弟,就想着日后安王能善待他的孩子。
    那日凤灼华进宫,她先是失望于父皇对于安王隐忍的态度,更是想到她母后平白的遭难,压在心中情绪爆发,那日她揭露安王罪行……
    帝王迫于无奈,后来在御书房中与她一夜长谈。
    这事儿,自然没有瞒着福禄。
    大太监福禄就是先帝留下的,一把时刻悬在帝王头上的刀,无情冷血,只以天下大局为重,福禄手中更是握着宫中最为尖锐的暗卫。
    所以前世福禄死后,安王先是成了摄政王,后来依旧名正言顺当了帝王。
    但是前世凤安并没有被她与晏昭廷逼得退无可退,没有谋反,又有遗诏,自然是名正言顺。
    而这一世,出乎福禄预料,凤安竟然会被逼到狗急跳墙谋反。
    所以今日宫宴不过是三方人马的一出戏。
    毒酒是凤安的好戏,偏偏那酒已经被福禄私底下给偷偷换了,有毒,但也不至于见血封喉的剧毒。
    至于福禄为何偏偏要杀了凤灼华与和安长公主,不过是因为人老了马上就要死了,眼看着大晋江山不再稳定,加上福禄又是当了一辈子的阉人,心里头总有那么一口气。
    他老了没人给送终,勤勤恳恳一辈子,临死还要担个弑君的骂名,走之前总归要带走点什么。
    后来福禄看见了亲手杀了他的三皇子。
    这个最不起眼的嫡皇子,他眼中那抹沉着冷静,倒是像极了先帝……所以临死前,福禄也算是安心闭了眼。
    凤灼华想着福禄临死前,拼命往她那处转身的样子,微微一叹:“大皇兄,福禄便让人好好厚葬了去。”
    不想凤璟书却冷笑:“都说你有时候才是宫中最冷血无情的,怎么偏偏的今日倒是同情上福禄这个老太监?”
    凤灼华自嘲一笑:“这倔强的老东西我能不恨他么?只不过这出戏没了他还真的演不下去,我父皇老了,凤安便是一个化了浓的毒瘤,他若不除,父皇说他就是死也死得不安心。”
    凤灼华说完红了眼眶:“皇兄为何要瞒我。父皇是身体是不是在他开春时把你遣汴京城时便出了问题,你上次匆匆回来,还有上次我母后大病,是不是我父皇也出事了,不然怎么会有那般巧的事儿去!”
    “平阳……”凤璟书深深一叹,“你莫要怪父皇瞒着你,他总想着能多活数年,总归……”
    凤璟书的话被凤灼华冷冷打断:“大皇兄觉得福禄无情,为保足大晋江山,凤安若是不谋反便是一颗好棋,但是父皇勤勤恳恳这些年,他为的是什么,不是与福禄一般,为的是先皇遗愿。”
    凤灼华悲凉一笑,却也是释怀:“只是福禄无牵无挂,父皇呢,他总要操心下头我们这些个不省心的子女,总想着我们一生能福泽深厚,功德圆满,哪怕折了他的福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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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
    (今天晚上九点【不出意外】还会有。)
    咕咕~
    第 106 章
    谁说不是!
    凤璟书深深一叹, 他一直僵在凤灼华身后带着些许距离的手, 终于轻轻拍上姑娘家瘦弱的肩头:“父皇在天下人心中也许并不是一位优秀的君主, 但他一定是个优秀的父亲。”
    凤璟书他这话说得深有感触。
    因为他虽是帝王长子,他生母的身份并不高。
    当年只不过是帝王还在潜邸时, 正妃有孕给房里头纳的一房侍妾,连最次等的官家女子都算不上。
    后来那位正妃命不好,孩子太大生下来便没了呼吸,最后还伤了身子, 最后因着思念那孩子正妃没熬几年就去了。
    所以凤璟书比起下头的皇子们, 他年纪最大,年少时听得的闲言碎语也是最多的, 自然在先帝的孙儿当中受的欺负也是最多的。
    后来时日渐渐久,他心中也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原来在潜邸时无所不能, 会带着他骑马射箭, 会让他坐在脖颈上举高高的父亲, 教他读书习字, 告诉他要和善又爱心怀宽广的父亲。
    原来他在宫里头是最为无用的皇子。
    原来他能成当上大晋帝王,不过就是如外头传言那般命好。
    后来, 凤璟书年纪渐长,被帝王远远送去西北边疆历练。
    刀光剑影的生死搏杀下, 西北的风沙带着夹砂的干粮, 草根里头才榨出的水……汴京城的富足与繁盛, 对于他而言渐渐变成了过眼烟云。
    再后来, 凤璟书娶了正妃,也到了为人父的年纪。
    他才渐渐明白,在这其中他父皇作为一名帝王,也许里头那些不为人知的政绩,并不值得流传千古。
    但是他作为一名父亲,他并没有错失对每一位孩子的关怀,而这其中的辛酸与隐忍更是鲜少有人知晓。
    因着这个男人,他先是大晋的君主,才是宫中的帝王他们的父亲,至少这些年来他把该做的都做了。
    更是千方百计,在先帝留下的处处压迫中,保护得大晋繁盛,也要保护下头
    世人都说他无用,说他不如安王聪慧,更不如安王在朝臣心中的地位,就连他下头的孩子也比不得安王半分。
    然而他在位的十七年间,大晋祥和安乐,百姓平安富足,并没有发现过一件有辱先帝之事。
    恐怕这其中坏就坏在,帝王胸襟远大,品行和善,总把最好的许给那些贪婪的人,往往那些,总是记得他的坏,却是从未想过他的好。
    只是往往有时候,善良也是最大的错,因为作为帝王总要有最冷血无情的一面。
    想着这些,凤璟书眸中冷色渐深,他有些不敢直视凤灼华的目光,低头道:“平阳,若是日后……无论父皇做了什么,为兄只希望灼儿能原谅父皇。”
    听得凤璟书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凤灼华身子一僵。
    脑海中闪过数种想法。
    最后某个大胆的假设在凤灼华脑海里头一跃而出。
    凤灼华不自觉咬着唇瓣,僵硬抬头看向自己的皇兄,嗓音略微有些颤抖:“皇兄想说什么?”
    “我……”凤璟书眸光低低掠过地上的还未来得及清楚的鲜血,想着那日帝王重病时,他跪在床榻前,这个看着胖乎乎极好说话的男人说的话。
    “他们都说朕命好,当了人间帝王,朕却觉得朕若是成了富贵王爷和乐一生那才是真的命好。”
    “所以后来朕想着,安王既然想要这位置,再等些年,下头皇子大了,你在西北掌握半数兵权,下头的兄弟姐妹有你护着定也是能安稳。”
    “朕便把这位置还给他便是……可是朕却未曾料到,人心善变,他却真的起了歹毒心思要置我于死地,可是他想我死,我却不能逼他去死,当初你皇爷爷弥留之际,朕答应过他,绝对不会亲手断送下头弟弟们的性命……”
    ……
    当日深夜,他接了半块兵符,恐怕如许多年前自己的父皇一般,跪在榻前发下毒誓,对于下头的弟弟妹妹,定是要好好护着,定不能亲手伤了分毫!
    那晚的一切,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凤璟书深吸口气:“灼儿,父皇有他的难处……如今安皇叔叛变,这天下之主,他定是当不了的。”
    凤灼华死死的忍住胸腔里头反观的恶心,她眼光冷得如一把实质的刀:“皇兄难道想说父皇和善?还是想说父皇顾念手足?凭什么的他人的错处,就要父皇用命来迟承担!”
    最后,凤灼华几乎暴怒:“凭什么凤安一错再错!我父皇为了大晋黎明百姓却要一忍再忍!凤安不死,大晋何来安稳之说!”
    “父皇心善,因着父皇那一代皇子众人,众人相争死伤无数,就连宫中的公主都不能幸免!所以父皇才会特别看重手足!”
    “但是今皇兄所处,虽然下头的兄弟间小打小闹不断,但别说是伤及性命,就连伤都不曾有重伤过。皇兄在边疆铁骑,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难道如今在皇兄心头还会有‘慈善’二字?”
    “从出生到成长皇兄便与父皇大不相同,皇兄更不是那等心善之人,父皇顾念亲情,但是皇兄恐怕更为清楚,所谓轻轻血脉,有时候在无上权利面前分文不值,更何况我们与皇兄是骨肉,而凤安与我们间,却是妨碍他君临天下的绊脚石!”
    凤璟书心中大震,凤灼华她恐怕是猜到,只是……凤璟书袖中手心拽握成拳:“你莫要怨恨父皇,皇叔……皇叔日后绝对不会在踏入京城一步!”
    她听着凤璟书这句话,从他前头长长的铺垫的话语猜到,恐怕今日宫宴这一出戏,在她和晏昭廷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少不了凤璟书的手笔。
    凤灼华侧身抽出袖中凤璟书腰间挂着的利剑,毫不犹豫握住剑柄抵住凤璟书的心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狠厉:“凤安如今在哪!”
    凤璟书看着抵住自己胸口的利剑,他眼神神色暗了暗:“我不知道。”
    “不知道?”
    凤灼华冷笑:“我就说,明明前头我与驸马便商量好了,殿中酒水定要保证无毒,福禄那处的差错不是我能控制,他是父皇近侍,但是宫婢手中的酒水怎么偏偏也被下了毒,那宫婢可是本宫在宫中留下的暗桩!”
    “原来你们是要趁着昭廷昏迷,把凤安给转移,这才能保了他的性命去!”
    凤灼华好似遇到世间最好笑不过的笑话:“因为凤璟书你心里头清楚,若是晏昭廷醒着,以安王想害本宫的心思,他哪怕就是抗旨,也定是要了安王性命!”
    “平阳!”凤璟书声音发紧,“凤安他不能死!”
    “为什么?”
    然而凤璟书却是说不上话来。
    凤灼华冷笑:“凤璟书!这世间倒是谁也比不得你!”
    “我家夫君当你是兄弟手足,你呢!凤安是死是活于你而言算得了什么!我就不懂了,那祸害,为何偏偏好保全了他!”
    凤璟书深吸口气,正要说话。
    这时候,三皇子凤景明确是欢喜从内殿里冲了出来:“阿姐,皇兄……父皇和驸马都醒了。”
    此时这般欢喜出来,眼中难得带了几丝孩子气的三皇子,他看着凤灼华抵在凤璟书心口前的利剑:“阿姐,这是……?”
    凤灼华眼神冰冷,收了手中利剑:“放虎归山,你大哥哥做了件蠢事!”
    内殿。
    浓重的中药带着无孔不入的苦涩,疯狂往凤灼华鼻腔里头钻去,帝王靠在床榻上,眸色浑浊,这一瞬间竟是苍老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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