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一条人命

    李大头跟李老头一家是亲戚关系，李大头正好在院子里准备煮饭吃。
    他很懒，冬天每天就做一顿饭，然后吃一顿管饱一天。他那只鹦鹉跟着他，也是一天吃一顿，这么冷的天，鹦鹉冻得直接钻进被窝取暖不出来，比人还精。（鹦鹉见第91章）
    李大头忍不住朝李老头父子的背影大声叫道：“叔、三林弟，你们干啥去？不晓得山路被雪封了，你们到底有什么急事？”
    李老头本来就心急烦躁，被村民问了一路，现在竟然连懒得要命的李大头都在问。忍不住回头叫道：“要出人命！你说是不是急事？”
    这下，李大头更加惊诧，问道：“啊，出什么人命？”
    天气寒冷，小泉村年年都有人冻死。
    但是李家不同，从去年冬天起，王浩给李家送了棉衣、棉被，李家人不会挨冻，今年李红红、李蓝蓝给李家送了许多肉、糖、油什么的，李家人有的穿有的吃，不可能冻死。
    李老头哭丧着脸丢下一句，“三林媳妇快不行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
    李三林哽咽出声，扭头看了两眼李大头，而后紧紧跟在李老头身后。
    李大头摸了摸被冻的冰凉的耳朵，天真是太冷了，不然他就去李家瞧瞧。
    几个村民满脸震惊。
    有人道：“走，去李家瞧瞧，怎么回事？”
    “前些天三林媳妇还好好的在院子里晒太阳，怎么就不行了？”
    林氏嘀咕道：“柳氏不是怀孕了吗？不知道怀了几个月。难道早产？七活八不活，若是七个月，好好养着，是能活的。”
    林氏想着那可是一条小生命，赶紧去李家瞧瞧。
    众人也要跟着，林氏嗔怪道：“你们媳妇可以去，你们不行。”
    田家距离李家不远，也就十几丈，林氏快步走到李家时，康氏正一个人坐在大厅烤火，并没有陪着小儿媳妇柳花。
    康氏对林氏的出现还挺诧异，特意站起来请她进大厅里说话。
    林氏到底是童生的娘，没那么直接问，道：“山里雪那么大，三林和他爹下山做甚？”
    “唉，他们去镇里请郎中。”
    林氏故意问道：“谁病了？”
    康氏长叹一声，道：“柳氏。”而后就开始抹泪，哭诉道：“我没让柳氏干活，也一直给柳氏吃的挺好，可是好端端，柳氏突然间就流血早产，唉，生出来的还是个女娃娃。”
    林氏特别看不上康氏极度的重男轻女，心道：女娃娃怎么啦，当时我女儿要是没夭折，我现在就是儿女双全的人。继续问道：“柳氏已经生了？”
    康氏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生了，又没了。”
    林氏看康氏这副难过的样子，劝道：“莫难过。”
    康氏道：“我儿子三林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林氏心道：原来康氏是哭李三林没了女儿。
    康氏哭道：“三林命不好。我不该给他娶柳氏。”
    这下，林氏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时，两个村妇来了，其中一个还是李家的亲戚，这个亲戚得知柳花早产的女婴已经没了，忍不住落泪，而后提出看望柳花。
    康氏便带林氏、两个村妇去李三林夫妻的卧房。
    李大林、李二林两家都离开小泉村后，因为李二林不是长子，且说过不再回小泉村的话，李老头夫妻就把李二林的房间与李三林的房间打通，变成一个很大的卧房。
    这个大卧房家具只有一张六成新的木床，一桌破桌子、两把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到了冬天越发的显冷。
    此时，李三林的媳妇柳花脸色苍白，目光空洞，躺在木床上面，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
    原来，三天前，柳花生下一个女婴，可惜女婴是早产儿，瘦的跟小猫一样，顶多两斤，生下来眼睛闭着，两只小手都是勾着的，哭声非常弱小。
    当天晚上，女婴就夭折了。
    柳花生产时，流了很多的血，李家也没请郎中、稳婆，更是没有药。
    柳花就这么一直流血，到了今天早上就不行了，李三林给她喂糖水都喂不进去。
    柳花就躺在床上要断气。
    这下，李老头夫妻不得不急了。
    柳花可是今年过了年后娶进门的儿媳妇，就是新媳妇，她在李家还没呆到过一个新年就要没了，李家要是不给她请郎中，等她死后，柳家肯定要跟李家讨个说法。
    再说，李三林娶柳花时，李家花了几两银子，要是李三林再娶，还得花银子。
    还不如用李三林再娶媳妇的银子给柳花请个郎中瞧瞧。
    至于大雪封山，李家也不得不下山。
    康氏瞅着柳花，幽幽道：“唉，这雪晚两天下就好了。”
    林氏瞟了康氏两眼，心道：明明可以早几日请郎中，非得拖到人都要死了才请。
    转念一想，李老头夫妻一直是这种人，去年对李青青更是如此，那李青青都要成亲嫁出去，生了一场大病，病的要死，李老头夫妻也没请郎中给李青青瞧病。
    而自己就是看不上李老头夫妻这种人，穷还不把人命当回事，所以坚决不同意儿子跟李青青的亲事。
    幸亏没同意，不然等柳氏死了，李家虐待新儿媳妇，名声难听，李青青要是嫁给儿子，那可是会影响到儿子的名声，影响儿子科考。
    其实林氏想多了，李青青若是嫁给田志高，就是田家妇，李家出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田家，更不会影响田志高科考。
    旁边两个村妇目光充满怜悯。
    那个亲戚村妇看柳花的样子怕是等不到郎中来，好心提醒道：“婶婶，你们家得知会柳家。”
    康氏道：“柳家太远。我家老头子、三林都去请郎中，我得守着柳氏，我家没多余的人去柳家。”
    亲戚村妇是个很善良的人，主动开口道：“要不我去问下我夫君，看他知不知道柳家，让他去柳家报信？”
    康氏连忙道谢。
    亲戚村妇这就回家去问她夫君。
    康氏出了卧房后，跟林氏和另一个村妇抱怨道：“柳氏嫁到我们家后，我们家从未亏待过柳氏。柳氏特别顾娘家，把我们家给她的吃食偷偷藏起来，然后悄悄送给柳家。她的身子就是这么毁掉。”
    林氏与另一个村妇不约则同的问道：“她怀着身孕也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