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释怀

    万万没想到，现在秦晚晚忠勇侯之女的身份竟比王妃的身份更让人信服，原本还在犹豫的人迅速决定好了自己的去向，不想走的人也因这一个身份纷纷决定跟她走。
    女人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自己碰上的竟是忠勇侯之女，再不敢多舌，默默缩了回去。
    有了忠勇侯之女的名头，再没什么人敢跳出来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原本的局势被调换过来，大半的人都决定了要跟秦晚晚走，剩下的人也不是不相信忠勇侯，只是心有疑虑，如果按照她所说，朝廷会支援南都城，那说不定也会顺带着把他们也捎上了呢？又何必跟着她吃苦受累，吃那什么劳什子军粮？上战场那可是要命的买卖，他们不敢！
    秦晚晚没再劝，踩着矮脚蹬上了马车，所有难民被安排好了三拨，老人小孩这种体力差的一拨，占了一个随行护卫的马车，妇女一拨，坐在拉东西的平板车上，青壮年男子一拨，跟着护卫一起走，原本还算轻简的队伍加上了这么大一群人之后瞬间变得庞大起来，浩浩荡荡的，路人见了都要躲三分。
    为了照顾难民，行军速度慢了许多，天快黑了的时候才将将赶到最近的驿站，秦晚晚从马车上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睛里盛满了信赖，一时间她心里冒出了一股豪气冲天。
    “怎么样？”一只手从后背搭上她的肩膀，秦晚晚回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正是萧慎衍那张带着银质面具的脸，从眼睛处的那两个孔里，可以窥见他带笑的眸子，她有些不适应，但也不好在人前落了他的面子，忍着不是答道：“还好。”
    她是在回答萧慎衍问她当领导者这个感觉怎么样的问题。
    萧慎衍轻笑一声，“我当时初掌权势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看着底下万人朝拜，我从心底里萌生出要保护天下万民的念头，并为此立誓，可是不知何时起，我忘了，忘了我曾经许下的誓言，自顾自地沉浸在权势争斗里，没想到有一天我还需要向晚晚学习一二！”他调笑着看向秦晚晚。
    话里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秦晚晚听得清楚，他是真的后悔自己没有做到最初的誓言，也是真的想重拾起初心。
    其实当她在马车上听着萧慎衍冷静理智地跟她分析救助难民可能造成的后果时，她心里有些麻木，甚至升起了厌恶他的感觉。
    因为她生长在红旗下，她从小长大的国家传递给她的观念是，只要这个人是种花人，那无论多困难都要去救，她的国家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她厌恶那些为了权柄无视国民生死的人和权贵。
    还好，萧慎衍及时后悔了，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扬起一抹惬意的笑容，“对啊，无论何时何地，如果一个国家都抛弃了它的国民，那这个国家也不配被称为国家，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回头看了一眼萧慎衍，眸若星辰。
    目送着秦晚晚走远了，看着忙碌着为难民们安排食宿的娇小身影，萧慎衍仍在怅然若失。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咀嚼着这八个字，目光追随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身影，轻轻笑了一下。
    他的晚晚，当真是温柔又强大啊。
    等秦晚晚亲自安排好那些难民的食宿，又使唤人出去给所有人都买了新衣服，并接受了一轮感激后，才回了房间，刚一进房间，就见本该在床上好好休息的萧慎衍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她也没管，一头倒在床上，才懒懒问道：“你怎么不休息？不累吗？”她累得小脸有些微红。
    萧慎衍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垂下眼掩饰自己的异样，“没事，在马车里坐了一天，有什么累的？我去找人多要一条被子，晚上我睡地下吧。”他说完就站起身，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用了。”秦晚晚出声拦他，手指动弹了一下，指了指床里侧，“一起睡吧，我睡里面，我相信你。”她神情淡淡，看不出来有什么。
    她已经想开了，既然不再跟萧慎衍敌对，那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有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牺牲一下也没什么。
    萧慎衍身体僵硬，过了许久才出声，语气是强装出来的轻松，“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半夜突然兽性大发？”他声音里隐约有些笑意。
    “我信你。”秦晚晚语气认真，她信萧慎衍有这个克制力。
    真是败给她了，萧慎衍低低笑出声，慢慢放松了浑身肌肉，踱步走回到床前，调笑道：“那秦小祖宗，要小的给你捏捏腿，再搬进去吗？”他蹲下身来大掌握住秦晚晚的脚踝。
    “不用！”秦晚晚打了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脚，连滚带爬进了床里侧，将自己包成鼓鼓囊囊的一团，只留一张素白小脸，挤出个笑容，“晚安王爷！”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看她这般抗拒的模样，萧慎衍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换成了一声叹息，他不怕秦晚晚恨他，因为越爱越恨，那代表他还有机会，他怕的是秦晚晚现在这样，只把他当做“朋友”，亦或者说是没有任何可能的朋友，那他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秦晚晚倒下没一会儿就睡死了，她实在太累了，先是难民暴乱，好不容易招安了，还得安慰他们，告诉他们自己绝不会半路丢下他们，这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迅速入眠的秦晚晚睡得很香甜。
    萧慎衍衣着整齐地躺在床上，心思乱如麻，听着身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一个念头从心底漫了出来。
    他记得上次和晚晚闹别扭的时候，也是“睡了一觉”，后来她就好了，也许他可以再来一次？说不定晚晚能心软呢？俗话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萧慎衍转过身去，在看到秦晚晚睡颜的一霎那，这个愚蠢的念头就被打消了，算了，晚晚都这么累了，别再折腾她了，再说本就是他有错在先，该想办法让她从心底原谅自己，怎可贪图结果就走这条不知是正是歪的捷径？
    他轻手轻脚地隔着被子抱住了秦晚晚，慢慢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