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只是排的队越来越长，那丫鬟显得有些着急。
    于书燕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自己，她正要上前叫出一串儿的小食名字，就听到那东家娘子说道：“羊乳糕只有一份了，想要买羊乳糕的客人只能明个儿再来，抱歉。”
    于书燕却是高兴的，运气也太好了，最好吃的羊乳糕，到了京城岂能不吃呢，那必须得吃的。
    于书燕不待那东家开口便报起小食菜名，她便说道：“羊乳糕一份，猪胰胡饼两张，栗粽两只，馓子两张。”
    哟，遇上熟客了，知道他们摊前做这些小食呢，只是待那东家抬头看来时，明显看到两人是两兄弟，瞧着也不像东京人，毕竟两人不及东京百姓长得壮实而魁梧。
    不过那东家也没有多说，许是平素有旁人代来买，熟悉他们摊位的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那东家正要准备起来，先前马车边站着的丫鬟这会儿来到两兄弟身边了，上前温言说道：“打扰二位公子，能否将那唯一的一份羊乳糕卖给我，成么？我必以双倍的价格购买，还有二位公子在摊位上的消费全部由我来支付。”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于书燕和石泉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她，那丫鬟也正好好奇的看向了于书燕，而后一脸惊讶。
    于书燕也是呆了呆，忍不住喊道：“露珠，你怎么在这儿？”
    露珠正是杨许宁的丫鬟，不正是当年他们在永安寺送银炭的那对主仆么？既然露珠在这儿，那她家主子必定也在了？难怪后来她们不在青山院里住了，原来来了京城，于书燕到了这一世才知道这对主仆原来是京城人士。
    露珠高兴坏了，她连忙跑去马车边向主子禀报，很快车帘掀开，一位美貌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了。
    于书燕叫石泉将所有的吃食再同样多拿一份，她却是出列朝杨许宁走去。
    杨氏看到于书燕，眼眶里莫名有泪意，她们以为今生不会再见，毕竟人海茫茫，岂知她们会在京城里相见。
    于书燕想邀杨氏去酒楼里坐坐，一起聊聊别后的情况。
    然而杨许宁却是欲言又止，还是旁边的露珠说漏了嘴，原来她们出门就是来奔着买羊乳糕来的，也不是自己吃，而是买回去给长辈吃，可是于书燕听着这口气有些不对劲。
    若是孝顺长辈的不会如此担忧和急躁，再说就算羊乳糕没有了，不还有别的吃食。
    只是于书燕也没有细问，却是从石泉手中将羊乳糕交到露珠的手中。
    杨许宁似做下了决定，她邀请于书燕去她家里坐坐，于书燕自然也想知道杨氏到底是谁了，于是欣然同意了。
    于是她与杨氏一同坐上了马车，石泉却坐在车夫的身边，调转车头，马车往前，于书燕感觉到这是往内城的方向，看来杨氏的身世不简单。
    进入内城后，马车没有停，却是在宽阔的主道上行走，约摸着走了半个时辰，才发现马车改道，于书燕虽然没有挑开车帘东张西望，但她已经猜测到，杨氏的身世必定是世家女。
    如果从内城主道上往左拐，便是有功勋的权贵之家，如果往右拐，便是朝中重臣的府邸，若是直接往前走，那可就是皇子的府邸，或者太子东宫的方向了。
    便是凭着这主道上的距离，她已经知道杨氏是功勋家的贵女，如今两人坐在马车内聊着这别后的情况，于书燕看到杨氏身上的穿着，以及她头上带着的首饰，便是更加的肯定。
    马车停在一座府外，杨氏并没有急着下车，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于书燕，而后开口说道：“书燕，这一路上我没有说出口，我其实是英国公杨府的嫡长女，因我母亲是巴东郡人士，所以我五岁那年便被父亲送去巴东郡，后来去了永安寺，为我母亲许氏供奉香火，后来便一直住着了，直到三年前被父亲接回京城。”
    于书燕一听，呆了呆，她上一世并没有看到英国公府里的嫡长女杨许宁，她只听说这孩子在五岁那年便早夭，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杨家嫡长女有回京城的消息，所以这一世到底是哪儿变了才让杨氏平安的回了京城？
    杨许宁见于书燕呆呆地看着她，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不是她要瞒着的，然而她有苦衷岂能说得出口，她从小便被人暗杀，能活下来，本就是她的幸运。
    于书燕不想杨许宁为难，再说谁没有一点儿秘密，她自是信她的。
    两人下了马车，果然看到了英国公府的匾额，这里还只是英国公府的侧门，便已经是如此的气派了，那么英国公府内的奢华，就更不用说了。
    于书燕朝杨许宁看去一眼，她可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却要从这小侧门进去，难道还不能走正门不成么？
    于书燕没作声，杨许宁带着她进去，才入门，便有下人看来一眼，而后鬼鬼崇崇的走了。
    杨许宁的脸色微变，便叫露珠送于书燕先回她的院子去，而她却带着羊乳糕往东院看继母去了，想必这吃食也是她继母要求的吧。
    第585章 富贵无双的国公府
    于书燕跟在露珠身边往百栖居去，一路上看到英国公府的奢华无度，可是在这繁华锦簇下，于书燕却忽然生出悲哀之感，她的这位手帕交也太辛苦了，瞧着能回来也未必是个好事儿。
    她在英国公府住着很艰难吧，瞧着这么多的大院子，唯独百栖居这么的小，便是这百栖居的名头也不对劲，哪有人将院子叫百栖的，瞧着名字像个客院似的。
    露珠却是一脸的谨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于书燕带入了百栖居的堂前。
    堂前家具很简陋，谁能知道英国公府的嫡长女过的是这样寒碜的日子，便是院中的下人也是极少的，那院里只有一块小花园，小的都不及于书燕住在关府客院的小花园。
    这里可是名满京城富贵无比的英国公府，于书燕为自己的手帕交而心疼，露珠却是出去屏退了下人，屋里屋外看了一圈才进来，来到于书燕的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于姑娘是我家姑娘最好的朋友，于姑娘这一次来京城可会长住？”
    于书燕点头，并说自己已经将父母带来了京城。
    露珠听了，面上大喜，欢呼道：“那当真是太好了，我家姑娘在京城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后便能找于姑娘了。”
    于书燕点头，心里欢喜却也心疼，以后她在京城，只要能护着杨氏的，她必定做到，虽然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力。
    于书燕便在堂前坐着等了快两个时辰，杨许宁才姗姗来迟，于书燕看着从外头进来的杨氏，发现她的眼眶是红的，莫不是受了委屈？
    露珠许是明白杨氏的苦衷，一看到她这个模样，立即就要往外走，说是去跟老爷求公道。
    杨许宁连忙制止了露珠，她来到于书燕身边坐下，有些不意思的说道：“没成想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的。”
    于书燕摆手，“你还好吧？”
    杨氏勉强一笑，却是叫露珠去厨房里弄些吃食来，她连午饭都没有吃，眼下吃晚饭早了些，但她的确饿了，也不想于书燕坐在这儿什么也没有吃到。
    露珠要出门的时候，杨氏便是叮嘱，“去内室拿些首饰。”
    露珠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也不点明就往内室去了，没多会儿露珠出来，转身出门去厨房拿吃的了。
    于书燕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她若记得没有错，在巴东郡的永安寺青山院里住着的时候，杨氏手头是有银两的，还能买她手头的银炭，可是如今在京城，眼下还有些倒春寒，她本就身体不好，居然堂前没有烧炭盆，看着杨氏那裹紧的斗篷便是来了内室也不曾脱下的。
    于书燕便说道：“宁妹妹，我正好来了京城，手里头有些好炭，想着春天来了，这生意也不好做了，放到明年又不成，不如我将之送来府上如何？”
    然而杨氏听了后却有些为难，但她还是答应了，于书燕有些疑惑，莫不是她在国公府还不能烧银炭不成。
    这会儿杨许宁咳了一声，身边却没有别的下人，一但露珠不在身边，她就很孤单，也没有人给主子送个暖炉来。
    于书燕的手很暖和，于是握紧了她的手在掌心，说道：“宁妹妹莫不是有难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何不告诉我。”
    杨许宁却是看着她笑了，“活着都是有难处的，你初来京城，一定好玩的好看的都不曾见过，要不明个儿我带你逛逛去。”
    杨许宁话才落，外头提着食盒进来了的露珠却是接了话，“姑娘可不能忘记了，明个儿太子府上的宴席，姑娘已经答应了家主，这一次不能缺席，而且今年姑娘都要十九岁了，若是再不嫁——”
    “我知道。”
    杨许宁连忙制止了露珠，于书燕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想到杨氏已经十九岁，那岂不是得强行嫁人了，居然回京三年都不曾嫁人？
    于书燕一听到太子府，便试探的问道：“当今太子不知是官家的第几位皇子？”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还为了太子之位相争，七皇子周寅被流寇所杀，大皇子和二皇子生下来就早夭，皇后无子，却扶持了三皇子周冲，周冲在荣后身边抚养长大。
    三皇子刚出生时亲母难产而亡便抱到了荣后的宫中，然而却一直没有记在荣后的名下，听秦楚说是皇上并没有开金口，于是三皇子就这么尴尬的长大了。
    后来又有六皇子周齐与三皇子争斗太子位，中间牵连甚多，于书燕不爱关注朝堂，自是知道的不多，何况前一世的这个时候，秦楚已经开始夜不归宿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已经淡了。
    再过一年多她就要被休，然后回巴东郡的途中被杀。
    于书燕不由得想起了太多的事情来，她看着杨许宁，这一趟回京，她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什么，不过她通过紫来阁的班主是知道周寅回京后很受宠，皇上许是对阮贵妃的愧疚而对周寅极为疼爱，更是一回来就单独劈了府邸，周寅还掌管着京师营。
    杨许宁见于书燕问起，便说道：“是刚寻回没有几个月的七皇子。”
    杨许宁一说起七皇子，脸上明显的有些抗拒，她似乎对七皇子的印象不是很好。
    于书燕一听却是呆住了，忍下心中的狂喜，忙问道：“当真是七皇子为太子？那是几时的事？”
    她居然不知道，想必刚立太子不久，不然地方上还没有消息，而班主也没有及时告诉她。
    露珠抢先说道：“就是二月初定下的，还没有几日，不过外头对七皇子的传言可不好。”
    于书燕一听，当真是喜悦之情掩都掩不住，与有荣焉之感。
    至于京城里的传言，她也才入京，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传言了，于是问露珠，露珠喜欢说话，很快将京城里的传言说了出来。
    原来有传七皇子好男风，失踪的这一段时间，他被某位权贵豢养了，至于怎么刚刚好的在这个时候回了京城，相传他背后还有一拔势力，有的却说那养他的人是在关外等等。
    第586章 奇怪的谣言
    转眼七皇子都要成关外东晋国的细作了，这样的谣言也敢传出来，当真是好笑，养着七皇子的正是她呀，她就坐在这儿，这谣言说的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难怪七皇子的化名要叫周余，他的确是皇家多余的人，不然一回来就夺下太子位，而且七皇子从小便聪慧，可是出了名的，不过失踪了几年就说得一无是处了，用脚指头也想得到是谁在中伤他了。
    露珠见于书燕如此好奇七皇子，反而有些疑惑。
    于书燕却是看向杨许宁，忽然说道：“依着国公府的能耐，你身为国公府嫡长女，何不嫁入太子府上做正妃，到时谁也不敢得罪于你。”
    杨许宁一听，脸色都白了，露珠也连忙摆手，“于姑娘刚来京城自是不知道，七皇子不仅好男风，曾传他在宫内之时，有过几个通房宫女，后来都被他折磨至死了。”
    于书燕瞪大了眼睛，一脸郁闷道：“谁说的？好像亲眼见过似的，居然敢中伤太子。”
    露珠和杨许宁见于书燕这么大的反应，反而疑惑不解起来，露珠看着于书燕问：“那你又为何知道这话有假，空穴不来风，七皇子若没有做点儿什么，怎么可能传出这样的谣言来。”
    于书燕知道多解释也无用，毕竟有些事也不好直说，她只拉着杨许宁的手说道：“我说的话你信么？我说七皇子一没有好男风，二不曾虐待过通房，你一定会信我的对不对？听我的，明个儿打扮的漂亮些去东宫参加宴席，同时再带上我，我扮成你的丫鬟跟着去。”
    于书燕一脸欢喜的笑着，她要见二哥了，如今二哥发达了，不知道会不会还认她呢？要是二哥认她，她就可以殃求二哥想法子帮她打听大哥的消息，东南西北四军营，还有各地方军营，只要太子殿下一句话，必能查到她大哥的下落的。
    然而于书燕的话却是令杨许宁呆了呆，疑惑的问她：“你为何要去东宫？”
    许是太过高兴了，于书燕差一点儿露馅，连忙自圆其说：“因为我初来京城，着实好奇，但我保证，到了太子府，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我会听露珠的话，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会东张西望，更不会惹事上身。”
    于书燕那一脸的期盼，杨许宁心软了，她也只能借着自己的这个身份实现好友的这一点儿愿意，她又何必拒绝呢，于是欣然同意了。
    于书燕高兴的不行，为了明个儿的宴席，于书燕打算今个儿住在这百栖居里不走了，就换上丫鬟的衣裳，与露珠一起陪在杨许宁的身边，而石泉却被她打发回外城，向关二公子回个信，尤其还有她的父母，也免得他们担心，不过关于她明个儿参加东宫宴的事，她是没有告诉石泉的。
    夜里于书燕与杨许宁同榻而眠，到这会儿她才看到杨许宁的膝头又肿又青，原来今个儿因为羊乳糕冷掉了，杨氏的继母梁氏不便没有吃那羊乳糕，更是一把将糕点掀在地上，还罚杨氏跪了一个时辰，又训了半个时辰的话，还说东宫宴后，每日杨许宁都得跟着嬷嬷学规矩，不准再出门。
    于书燕听了，心中郁闷极了，果然是有继母，亲父便成继父，大女儿从小被送到了寺里，长大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还要遭继母的打骂，也不见亲父出来帮着一点儿的。
    于书燕更是下定了决心，要是二哥认她，她一定要将杨氏介绍给二哥，若是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那也只要二哥在英国公面前提两句，想来杨氏在府中也要好过一些。
    夜里两人聊了好久的天，多是于书燕说起她这几年的生意经，如今将生意做到了京城里来了，不过于书燕已经和离了，这让杨许宁觉得可惜，还说待她下次看到秦楚，一定帮她骂一句负心汉。
    于书燕听到杨氏这话，心里很是温暖，却也有些想笑，两人这缘分也是离奇，两世都遇上了，上一世便让她记了好久，只可惜最后没能成为手帕交，也不曾再相遇，实为遗憾。
    后半夜倒是睡着了，还睡得很香的。
    早上天不亮，露珠将两人叫了起来梳洗，原来今个儿虽说是东宫宴，实则是太子的选美宴，整个京城适龄的贵女都会去的，谁不盼着被太子看上眼，而后一朝飞天将来成为皇后呢。
    京城里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携女眷前去，就算不能被选为太子妃，能被选为侧妃也是好的。
    所以露珠这会儿正是早早起来为主子梳妆的，还从柜里头翻出一直舍不得穿的杭绸金绣袄，与那金丝挑线裙，杨氏一打扮，当真是温婉端庄，实在好看。
    于书燕和露珠不由得看呆了，杨许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想嫁入太子府的意思，她只想寻位普通的士子嫁了，过着平静的生活，能离开杨家便好。
    可是世上的事哪能经她想的，杨家主母不开口，她就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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