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林寒去见乔田的那天不是一个好天，黑压压的天气阴沉得快滴出墨来，没来由地让人烦闷。她挑了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我没迟到吧？”乔田温润的嗓音出现在她头顶，好听得令人心悸。
    “没。”林寒的思绪被乔田唤回，她抬起头，朝乔田温温地笑着，“坐吧。”
    乔田打开菜单，点了一杯咖啡，“你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闻欣的事情。”林寒开门见山，并不打算跟她兜圈子。
    “闻欣？”乔田内心有点被林寒的直接吓到，她们之间的“恩怨”似乎不止闻欣这一件事，可是林寒今天似乎只是为了闻欣的事情来的。
    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在仔细回想闻欣的模样，“最近忙，没什么分量的人印象难免有点模糊，林总要不帮忙回忆一下这个闻欣是谁？”
    林寒没有回答她，一双眼睛微微挑着，半倚在椅子扶手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
    “没什么。”林寒左手拿起勺子搅拌了几下咖啡，“有点没想到你会是个这么刻薄的人。”
    乔田被不痛不痒地回了这么一句，脸上有点挂不住，“刻不刻薄就不劳林总废心了，陆墨喜欢就好。”
    林寒微微撇了一下嘴角，脸色未变：“他眼光不好的事我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不说废话了。”林寒扔了咖啡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右手撑着下巴看着乔田，“你在我身上做的事呢，我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闻欣这事......”
    她收回手，一动不动地看向乔田：“你做得太过分了，这账我得跟你算算清楚。”
    “呵！”乔田皱着眉头，用看笑话的眼神看向林寒，“就凭你，跟我算账？算什么帐，你有证据？”
    “您贵人多忘事，我来帮您捋捋啊。”林寒右手插进口袋，慢悠悠地开口，“吴晴兰是你大学同学是吧？”
    “是又怎么样？”
    “她偷我案子这事是你唆使的吧？”
    乔田端咖啡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看向林寒的表情有点异样：“没证据的事情林总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林寒没理她，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算盘打得准，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案子。”
    “跟准不准没关系，自己的东西被人明目张胆地偷了，这事儿换谁都不舒服。关键这件事吧，得看偷的是哪份案子。”
    “你知道？”
    “当然了，我知道那次的合作案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尤其是......我回来之后。”
    “呵！”林寒冷笑了一声，看着乔田的眼神愈发冷淡，“你还挺了解我的。”
    “你性格跟我挺像的，猜你不用费什么力气。我知道你懒得搭理吴晴兰，要不是她偷了你合作案的案子，你可能都不想跟她计较。”
    “闻欣的事也一样，你这人说白了就是眼高于顶，任何人，只要不触犯你最根本的利益，你根本就懒得搭理。”
    “确实是，他们也不配。”林寒认同的点点头。
    “可什么是你的切身利益呢？工作，朋友，还有......陆墨。”
    乔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寒，右手支起下巴：“所以啊，让陆墨对你朋友动手，肯定能做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你就这么讨厌我？”林寒有点不解，她第一次见乔田，乔田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她不明白，是她蠢还是乔田太会装。
    “本来不讨厌的，其实一开始，我还挺希望陆墨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后来......”
    乔田眯着眼睛，似是极不愿意回忆那一段：“后来我出事，他在医院照顾我那段时间，我从来没看过他那么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对我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我身上，现在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想着另外一个人。”
    乔田投向林寒的目光里全是不满，“都是因为你，我的相貌，性格不比你差，家世更是一等一，凭什么我的男人这么混蛋，而你的男人，又凭什么是陆墨。他是我的，他喜欢了我十几年，凭什么到头来被你抢走了。”
    “你知道，他喜欢了你十几年？”林寒不经意地提问，轻飘飘地拿捏住了重点，“如果我没记错，我们俩见第一面的时候，你那时候的说辞好像是完全不知道陆墨喜欢你吧，你说你们是假扮情侣是吧？”
    “那是以前。”乔田像被人按住了痛点，脸色大变，“现在我们想做真情侣。”
    “还‘我们’别他妈恶心我了，用不着我来提醒你，你踹了他，又为别的男人小产过的事实吧。”
    “还有，”林寒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乔田，心情大好，“陆墨跟你都说过我俩差不多这种屁话，陆墨呢我可以不跟他计较，毕竟眼神不好，可是你，别恶心我了。我林寒可做不来你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又或者你以前跟我很像，现在变了。”
    “你要是变了的话......陆墨又凭什么会继续喜欢你呢？你也说了，他照顾你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
    “没有你他当然会喜欢我。”乔田突然拔高了声音，下意识地强调，“只要你跟他断干净了，他肯定会回头的。”
    “你别逗了。”林寒笑出声，“你不知道他死心眼么，他都能喜欢了你十几年，又凭什么在喜欢上我之后再回过头，对这么面目全非的你感兴趣。”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劳你费心。”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离开陆墨？”
    “你不会么？”乔田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他不顾你的感受，为了我，伤害了你最好的朋友，你还能跟他在一起？”
    “是不会。可是我也不能让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这么好呀。”林寒眨眨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
    开头是一段细细簌簌的声音，乔田越往后听脸色越难看，她们这一段对话几乎全部录了进去。
    “你还说我的手段下三滥，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不不不，”林寒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机，“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跟你比，我还是很正义的。”
    “你想干什么？”
    “一开始我就说了，我是为乔田的事来的，谁知道你会跟我交心呢你说说。”林寒抿了口咖啡，视线固定在咖啡杯上，“把你陷害闻欣的整件事交代清楚，从墨路辞职，陆墨给你安排的职位给闻欣。”
    “就这样？”
    “就这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乔田根本没料到林寒还有这一手，现在看向林寒的目光仿佛想亲手剐了她。
    “噢，那你不配合好了。”林寒耸耸肩，忽地又笑出来，“你敢么？”
    林寒不愿多说废话，拿起放在桌上的手包起身：“按照我说的做，等事情结束，我会把录音给你，原版噢。”
    林寒从咖啡厅出来，闭着眼回忆乔田那张气得扭曲的脸，心情大好。她跟乔田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只剩跟陆墨的事情了。
    ——
    林寒真的是天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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