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汤瑜看着她，哭声戛然而止，神情也一下收敛了，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她，神情冷漠。
    凭什么她这三年过得这么滋润？
    自己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跪求着医生给汤父做手术，却又一次又一次失败。
    赔的钱都搭进去了，之后因为去找她，被季洋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凭什么呢？
    ……
    城东某墓地。
    “妈，橙橙回来了，我把橙橙找回来了，她还活着，你放心吧。”汤瑜看着面前的墓碑，蹲下来摸了上去，抽噎着道，“爸爸的手术室也很成功，正在恢复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殷璐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很端庄的夫人，笑得很温婉，而她的旁边那个墓碑，上面是自己的照片。
    墓碑很干净，像被人时常打扫。
    她还是没想起来，但看着妇人的照片，她头很疼，心也很疼，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流，很难受很难受。
    “妈……”她叫了一声，声线哽咽。
    她是信了的，季家没有她小时候的任何记忆，汤瑜却能拿出她各种照片，都是一家人的照片，证明她曾经是这一家的一份子。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季家？她不信季洋会不知道这件事，当时医院有她的遗体，被鉴定为死亡，在这当中，季洋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第一次感觉他害怕又自私。
    “以前爸身体还好的时候，我都会带他来这里，这些年他的情绪也很不好，总觉得自己是苟活着，拖累我。”汤瑜用手轻轻擦去墓碑上的尘土，挤出一抹笑，悠悠开口，“可是，如果爸爸都不在，我就只剩一个人了，这个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殷璐听得很不是滋味，拉着她的手，“你还有我，我和你一起照顾爸爸。”
    “嗯。”汤瑜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医院。
    汤父看到殷璐的时候呆住，伸出颤抖的手，嘴角蠕动着，眼底慢慢就通红了，十分激动。
    “爸，是橙橙啊，我找到橙橙了。”汤瑜上前握住他的手，认真说着，“你要好好养病，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好。”汤父背过脸，偷偷抹眼泪。
    殷璐心底很不是滋味，脑子又开始泛疼，坐在汤父身边，觉得他陌生又熟悉。
    对方看着她，情绪波动很大。
    汤父似乎还不能接受，就怕她突然消失，吃药犯困也忍着，不断拉着她聊天。
    得知她失忆，催促着她去检查。
    那种关爱，让殷璐心底一暖，她一直以为自己自幼父母双亡，父爱母爱对她来说是奢望。
    原来不是，她是有父亲的，也是有家的。
    第119章 偏执狂宠妻（14）
    晚间，汤父睡着之后，殷璐跟着汤瑜回去了，她带她回去自己租的房子里。
    房间很小，一室一厅。
    “你要回学校吗？如果住这里的话，就要和我一起住了。”汤瑜解释，“家里本来有大房子，可是爸爸前几次手术都失败，房子也卖掉了，这一次请的医生是国外的，所以花费有点多。”
    “姐，辛苦你了。”殷璐愧疚得脸红。
    她这三年过得顺利，所有的压力汤瑜身上，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你还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我很高兴，真的。”汤瑜拉着她的手，眼底泛着泪光，“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相信，那次我故意撞上季家的车，你没认出我。”
    “抱歉，我没看到。”殷璐想起当时季洋没让她往外看，看来也是知道汤瑜在外面。
    现在想想，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有了解释。
    季洋分明就知道她的身份，却一直在隐瞒她，将她留在身边，对他父亲的事情视而不见，将所有的压力推给汤瑜。
    那是她的父亲啊。
    “没事的，都过去了。”汤瑜宽慰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下一秒又担忧道，“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季家吗？季洋那边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不让我接近你。”
    闻言，殷璐摇摇头，“没事的，姐姐不嫌弃的话我就和你住在一起了。”
    季家她回不去，也不想回去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高兴都来不及。”汤瑜抱住她，有些开心，“之后我们可以一起照顾爸爸，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
    话落，声音又哽咽起来，“可是，妈妈不在了。”
    殷璐沉默了。
    车祸是因为她，这一场悲剧也是因为她。
    殷璐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个本就应该消失的罪人，甚至在想，当时死的为什么不是她？
    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命换她妈妈的命。
    深夜。
    躺在一张床上，汤瑜睡得安稳，殷璐却久久不能入睡，一闭眼，车祸的画面就出现在她脑海，场面十分血腥，耳边似乎还带着撕心裂肺地吼叫，她心绞痛得很，疼得缩了身子。
    怕吵醒汤瑜，她死死咬着下唇，嘴唇都咬破了，最后她忍不住，拖着脚步往外走。
    床上“熟睡”的汤瑜睁开了眼，眼底毫无波澜，当做没看到，很快又闭上了。
    殷璐吃了两片止疼药，抵着墙角，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脚。
    无助又绝望。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脚麻了又麻，天也渐渐亮了。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超过了她心底的承受能力，她头疼越来越厉害，一片止疼药已经受不住，今天吃两片也压不住了。
    清晨。
    “橙橙，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去看看？”汤瑜看着她，神色担忧，“一会去检查检查吧。”
    “我没事的，可能睡不习惯吧。”殷璐摇摇头，笑着扯开话题，“先把饭做好吧，给爸送过去。”
    之前三年，她在经济上是无忧的，季家从不亏待她，季老爷子对她很好，现在想来，季洋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她自己赚的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可是现在不行，汤父的后期治疗费还需要一大笔。
    她要省钱，也要攒钱。
    “恩。”汤瑜没多说。
    “对了姐，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就放在桌上，可是现在找不到了。”殷璐已经几天没开机，今天要找也找不到。
    “我没看到啊，不见了吗？”汤瑜诧异。
    “没找到，我一会再找找吧。”
    “恩，我帮你找。”汤瑜笑。
    殷璐最后还是没找到，而等她出去帮汤瑜拿快递时候，对方从床底拿出一个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不断在震动，提示有短信和未接电话。
    非常多，一条又一条。
    “璐璐，接我电话，我错了，我都坦白，你先接我电话，这样我很担心。”
    “我找了你三天，我知道你在生气，我很抱歉，当时的情况我可以解释。”
    “你不要激动，不然精神状态会不太稳定，不管你……”
    ……
    汤瑜冷眼看着，这些都是季洋的道歉啊。
    卑微又急切，还带着一丝讨好，略显狼狈无助，原来这个男人也会慌，也会怕啊，汤瑜莫名觉得有些快感。
    等到殷璐回来的时候，她又将手机放在了床底下，两人拿着饭盒去医院。
    “爸的身体虚弱，所以我一直都给他带饭，让他能有点胃口。”下了公交，汤瑜这般说。
    “辛苦姐姐了。”殷璐很歉意，随后保证道，“我之后会努力学习，然后给你和爸做大餐。”
    “你开心就好，这些都不重要。”汤瑜怜爱摸着她的头，叹了一口气，“我之前一直很担心季洋会对你做什么，生怕他伤害你，拼了命去接近你，找了私家侦探，结果有一个还被季洋叫人砍断了手脚。”
    被季洋护得可真好啊，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闻言，殷璐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甚至能感觉到身子在颤抖，汤瑜却假装没看到，往前赶，“不说这个了，你没事就好，我们感觉去看看爸，他可能都饿了。”
    殷璐跟在她身后，眼神有点飘，死死撑着，强打起精神。
    在她的印象里，季洋永远都是淡然沉稳的模样，对人没什么脾气，却很有威慑力。
    她想起了之前在书房听到的话，慢慢又缓了一下，之前她就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亲眼见过也听过了，只能说明季洋之前在她面前都是伪装的，可是，对她的好又是那么真实。
    殷璐沉默了，内心挣扎又复杂。
    晚上汤瑜要去陪邵皓，殷璐不让她去，恳求着她，“晚上回来好吗？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汤瑜说和公司总裁谈恋爱了，但她听着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据她所知我，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公布。
    “爸明天就要交下个月康复费了。”汤瑜苦笑，“你好好在家吧。”
    话语里的意思，殷璐再傻也懂，她拉着她，眼底恳求，“我还有钱，姐，我都给你，你不要去。”
    汤瑜说了一个数字，“还有住院各种费用，橙橙，我们不可能交得起来的，你不要管了，在家早点睡觉。”
    “姐，你不要去，我去季洋，我去找他借好不好？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他，你不要去。”殷璐挡住她，摇着头。
    “不可以！你不可以去找他，你忘了他怎么对你了吗？你忘记他怎么骗你了吗？我就算去乞讨，我也不会用他一分钱！”汤瑜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瞪着眼说。
    “可是……”
    “好了，不要再有这个念头，我不允许你有这个念头，好不容易从季家出来，你还想回去被囚禁三年吗？你考虑过爸的感受？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殷璐没敢说话，她习惯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季洋，对方从不来不会为难她，这些天，季洋要找她也找就找了，要抓也早抓了，是他不想。
    她不能看着汤瑜这样作践自己，再次要抓住对方的手，却被她甩开，汤瑜话语严厉，“好了，就听我的，不在乎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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