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戚逐平时话不多，自然不会跟别人发生什么冲突，跟他同桌，既没架可吵，也没热闹可看，对某个吵架成精的人来说，是一种折磨，这被江影概括成了无趣，记恨了好多年，明里暗里都表达过不满。
    戚逐的回忆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因为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某个半小时前就声称要睡觉的人，竟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吵架精]：[戳一戳]
    [吵架精]：班长，你这个灯光太亮了，降低了我的睡眠质量。
    [吵架精]：呸.jpg
    [吵架精]：我看你剧本都快能倒着背了，差不多得了，快睡。
    [吵架精]：这么大的人了，还熬夜，看给你能的。
    戚逐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昏暗的暖橘色灯光，又看向江影房间的方向，起身关了客厅里的灯。
    “晚安。”戚逐在心里说。
    *
    果然像导演说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综艺的录制就开始了，戚逐五点半的时候被节目组敲开了门，房间整齐精神好，营业状态一流。
    戚逐对工作的态度很认真，微博上曾经有人说过，不论是表情管理还是精神状态，戚逐随时都可以调整到最好的。
    “是要发布什么任务吗？”戚逐问工作人员。
    “有，抽一张卡，然后叫卡上的人起床。”工作人员递上了两张卡片。
    “你们确定让我叫他？”戚逐问。
    “可以吗？”工作人员先前听说两人关系不和，戚逐这么问，他们也紧张，“不行就换别人来。”
    “可以。”戚逐点头，“我来吧，别人可能……叫不醒他。”
    戚逐出门的时候，t.atw的c位傅止已经起床了，戴着一副眼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晨报，见到戚逐，抬头打了个招呼。
    戚逐敲了敲江影的房间门，和意料中的一样，无人应答。
    “有钥匙吗？”
    戚逐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房间门。
    戚逐：“……”
    跟拍：“……”
    江影没盖被子，他还裹着昨天的毛毯，横着睡在了被子上，睡衣被踢到了床下，毛毯半遮半掩着内裤上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这段，剪掉。”戚逐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起伏。
    工作人员肃然起敬，戚老师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遇事丝毫不慌，直接让剪掉。
    “江小影，起床，十点了。”戚逐拎起了被子的一角把江影裹好，谎报完时间，推了两下让人起床，然后迅速避开。
    跟拍：“？”
    江二少慢慢睁开眼睛，深呼吸，翻身坐起，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子怨气：“起什么起！三更半夜就让人起床，还瞎报时间，跟我妈叫我起床的套路一模一样，外面的鸡醒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边一个枕头就这么抡了出去。
    戚逐一伸手，稳稳地借助了江影扔出来的枕头。
    “瞧，传说中的起床气。”戚逐对着跟拍的镜头，面无表情地说。
    工作人员瑟瑟发抖，心说戚老师果然懂得多。
    “外面的鸡早醒了，你再不起来，抽不到交通工具了。”戚逐对江影的起床气视若无睹，继续冷嘲热讽，“等下我们都去镇上，你自己留在这里，反正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也做不了什么，添乱。”
    站在门外的导演格外担心两人就这样吵起来，没想到戚逐的嘲讽却起了作用——
    “瞎说，你才做不了什么，戚老师那么金贵，能干活吗？”
    “去镇上？”江影清醒了，迅速套上衣服，“镇上好玩吗？”
    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对这种乡村小镇，充满了兴趣。
    穿好衣服理好头发的江二少人模狗样地出了卧室，四处给人打招呼：“哟，导演，您这么早啊。”
    跟在他身后的戚逐脚步一顿，清了下嗓子，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你没睡好啊，一大早就阴阳怪气的。”江影回头问戚逐。
    戚逐自动屏蔽江影的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节目组给他们的任务是去镇上采购东西，顺便找到藏在镇上的另外一名嘉宾。每个人去镇上的方式，取决于抽到的交通工具，嘉宾之间不允许共享交通工具。
    傅止抽到了小汽车，已经跟车走了，池云开抽了个小木筏，从水路慢慢地划走了，剩下戚逐和江影，各自看着自己手里的抽签纸发呆。
    江影抽到的自行车，戚逐，抽的溜冰鞋。
    “导演。”戚逐说，“我大概，来不及？”
    溜到中午也过不去啊。
    “午饭在镇上吃，到不了镇上的人没有午饭吃。”导演毫不留情。
    “那什么……”江影十分社会地攀上了导演的肩，“商量一下，我不会骑自行车。”
    导演：“……”
    “要不我俩换一下？”戚逐提议，顺手把江影从导演那边拨了回来。
    “按规则，你提出交换，你要满足江影一个愿望。”导演让步了。
    “听到没，满足我一个愿望，不然我推着自行车跑都不给你骑。”江影来劲了。
    “好。”戚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
    这是在录节目，不是平时开玩笑，导演也没想到戚逐这么快就答应了，戚逐的一句承诺，多少都有点分量。
    “那你给我打个榜吧，再吹个彩虹屁。”江影说。
    戚逐：“……”就这？
    导演：“……”就这？
    事实证明，江二少对打榜这件事，十分执著，戚逐答应回去给打榜，江影这才跟他换了手里的小纸条。
    “你去吧，我看家。”江影踩着溜冰鞋到处乱滑，顺便跟戚逐挥手。
    戚逐一看他那乱窜的劲儿就来气：“去捡个竹杠来，我带着你。”
    江影：“？”
    十分钟后，通往乡镇的小路上，出现了一幅神奇的画面。当红演员戚逐踩着自行车，车后面挂着根竹竿，拖着某个踩着溜冰鞋的流量明星。
    江影长这么大没这么玩过，兴高采烈，看戚逐都顺眼了不少。
    “你累吗？”江影冲前面喊，顺便往前滑了几步。
    “不累，快到了。”戚逐说。
    小镇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半个小时以后，两人顺利到达了目的地。镇子偏远，认识他们的人不多，加上导演组有提前打过招呼，很少有人会凑过来围观。
    “来，戚老师辛苦，给你擦擦汗。”江影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巾。
    “嗯，给你十块钱，你去买点毛豆。”戚逐接过纸团，拿出导演组准备好的钱开始数，“毛豆认识吗？”
    戚逐：“……”
    戚逐：“江竹杠？”
    戚逐：“江影？”
    他数钱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江影撒手没了。
    “他人呢？”戚逐问自己的跟拍。
    跟拍和工作人员都摇头，面露无奈，表示不知道。
    “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有看到人吵架吗？”戚逐停下脚步。
    工作人员思索片刻，给戚逐指了个方向。
    三月的小镇刚下过一场雨，湿漉漉的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路上歪歪斜斜的青石板还浸润着水痕，细雨打落的花瓣，被行人纷乱的脚步印刻在了青石板上。
    巷子的尽头有个卖水果的摊位，两个阿姨不知因为什么发生了口角，站在那里争吵不休，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着谁。
    走丢了的江二少，不知找谁借了张矮凳子坐在那里，歪头看得津津有味。
    第27章 大场面我见得多
    戚逐：“……”这人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跟拍：“……”
    追上来的安保：“……”戚老师果然厉害。
    在场工作人员们纷纷表示无法理解，一般人对这样的场合避之不及，江影竟然还搬了张凳子，做好了观看全程的准备。
    “这是……看什么呢？”导演小心翼翼地问。
    “瓜子要吗？”戚逐的本意是嘲讽，伸手递出了口袋里昨天江影给塞的一小袋蟹黄瓜子仁。
    “谢谢。”江二少伸出爪子带走瓜子仁，浑然不觉戚逐在自己的身后，依然对眼前的场景全神贯注。
    这两位的吵架水准实在不高，江影听得有些皱眉，甚至开始着急，进而指手画脚——
    “哎，穿红衣服的阿姨，对，就是您。”江影忍不住了，“您刚才这个逻辑不对，她菜卖给您的价格贵了，这才是您要争的，您被她绕远了，理一下逻辑再开口。”
    “还有这位阿姨。”江影换了个面向，“不是我说您，您吵架还能不能有个重点了，菜价的问题一路被您拐到了走路姿势上，您到底会不会吵架啊。”
    戚逐：“……”
    这人看就算了，还指点上了。
    眼看着两位阿姨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似乎生出了一致对外的苗头，戚逐赶紧伸手，抓住了江影的衣领。
    江影：“？”
    “打扰了。”戚逐冲两位阿姨点点头，拎着江影就走。
    戚逐的知名度高，作品也多，观众年龄跨度大，不少人都看过他的剧和电影，他走过来的时候，路边明显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报出了他演过的一个角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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