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晓棠一路将郑颜背到了家门口，临走时叮嘱道，“你最近几天最好不要洗澡，伤口沾了水不易好。”
    这样的温柔郑颜拒绝不了，还要贪要更多，她忍不住问道：“明天我的腿也不一定会好，你会像今天这样背我走吗？”
    “这......”林晓棠颇为难，晚上还好说，趁着夜色，谁也不会注意到，若是在白天，他俩非亲非故，被别人看见，定会惹很多口舌是非，建议道：“你爸爸呢？你不是和你的爸爸一起住吗？”
    郑颜倏然变了脸色，冷漠极了，说：“我没爸爸，他早死了。”待林晓棠用讶异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她才记起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呢，微微哂笑道，“如果你说我那继父，我可不敢指望他。好了，你回去的吧，我的事情会自己解决的。”
    说完，她转身进屋、关门，整套动作如秋风扫落叶利落干净。只剩下林晓棠一个人站在门口怔怔发愣。许是站了太久了，头顶上的感应灯也熄灭了，林晓棠站在黑暗里想：她的脸简直比翻得比书还快，前一秒还对他温柔似水，欲说还休，后一秒就变得冷若冰霜，拒人千里，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她那个继父吗？为什么提到她父亲就跟炸了毛一样？而且明明他自问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会觉得心理怪怪的，隐隐难受呢？
    他上前一步，抬手想敲门，举了半晌又忽然垂下，太晚了，不合适。
    第二天，林晓棠起了个大早，踩着脚踏车跨越了大半个市区，赶到郑颜家中。
    开门的是郑颜的继父，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林晓棠，然后带着敌意问道：“你是谁？”
    林晓棠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叔叔，早上好，我是郑颜的同学。”
    “哦，同学。你来干什么？”
    “郑颜上学不太方便，我来接她上学。”
    张永冲他，“她哪里不方便了？”
    林晓棠一愣，难道郑颜摔伤的事情没有告诉她继父？本能的替她隐瞒，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比较远，我怕她上学迟到，所以来接她上学。”
    张永狐疑的看着他，突然冲道，“你小子是不是想追颜颜？告诉你别痴心妄想，赶紧给我滚蛋。”
    郑颜听到门口的动静，走了出来，居然听到了林晓棠的声音，因张永一直挡在门口，她只能隔着人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谁知，张永突然“砰”的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郑颜怒道，伸手就要去开门。
    “看什么门？难道你看上那小子了？”张永擒住郑颜的双臂，换做平时郑颜肯定能够躲开，偏偏腿受了伤，使不了多大的力气。
    不知道是不是气极了，手劲儿大得很，抓得郑颜手臂发疼，她忍着痛，讥讽道：“你管我看不看得上？”
    张永吼道：“我是你爸爸，就能管你！”
    郑颜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你是我爸爸？哈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讽刺的冷笑，“哪儿有天天想着如何上了女儿爸爸呀？这声爸爸，你听着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张永仿佛一个恶魔，低声说道：“不管我要对你如何，你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郑颜心里“呵呵”两声，心道：之前我一直忍气吞声，是因为我妈，现在我妈没了，你竟然还以为我能够任由你为所欲为。腿长我身上，额，虽然现在有点残，但是恢复完全了岂不是我想跑就能跑。啧啧，这人长得丑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
    不过这些话，郑颜硬憋着没说出来，钱还没攒够，腿没养好，先不撕破脸，就让他先得意一阵。
    张永见郑颜垂着眼睛不吭声，以为被威胁住了，心里舒服畅快极了，粗糙的手在郑颜的脖子上摸来摸去，郑颜忍着没反抗，他又道：“你给我乖乖听话，我就给你钱。”
    郑颜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你有钱吗？穷光蛋。
    之后郑颜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打发了张永，从屋里出来，郑颜就不需要伪装了，将书包甩到背后，一瘸一拐的下楼。
    到了楼梯口却见到穿着蓝色长袖衬衫的林晓棠立在拐角处，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微微抬起，似乎在看手表。见郑颜出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不说一句废话，背对她，单腿往后撤了一步，蹲下身子，转头朝郑颜拍了拍肩膀。
    自方才林晓棠出现在她家门的那一刹那，郑颜的心就似被泡在肥皂泡里，咕噜咕噜吐着喜悦的泡泡，只要不费些心思压住嘴角，就会不由自主的笑容满面。所以张永那色魔对她动手动脚，都能忍下来没发作，换平时早怼得他连他亲妈都不认识。
    此刻，郑颜趴在林晓棠背上，因知他看不见，笑得肆无忌惮，只尽力捂住嘴巴不笑出声。
    笑了一阵，郑颜问道：“你昨晚不是还说不来接我吗？”
    林晓棠心思翻转，和煦的笑道：“我不来接你，你怎么去学校？不去学校上课，又要落下很多课程，补都补不过来。”
    郑颜故意曲解道：“你不愿意给我补课吗？”
    “不是。”林晓棠顿了一下，解释道：“我讲得肯定没有老师好。”
    “没有啊，你讲得很好，深入浅出，是个当好老师的料。”
    “是吗？”林晓棠才不相信，问道：“那我昨天讲了什么题目，你知道吗？”
    郑颜语塞，回答不上来，林晓棠也没期望她能回答上来，接着叮嘱道：“以后我给你讲题目的时候把注意力放在题目上，眼睛不要盯着别处。”
    显然林晓棠早就发觉郑颜昨天一直盯着他的脸，也难怪又不是木头人，被人一直色眯眯的盯着，谁会没感觉。被当事人抓包的郑颜一点都不害羞，反而有些高兴，“你发现了？”
    林晓棠不说话。
    “你怎么不反问我说，你发现了什么？”郑颜头往前够，想看看林晓棠此刻的表情。
    明明偷看的人是郑颜，林晓棠反而脸红了，他不想被她察觉，努力让语气听上去正经严肃，对在她身上扭来晃去的郑颜说道：“你别乱动。”
    “好。”郑颜爽快的答应，心中却实在欢喜，忍不住要释放出来，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儿。
    郑颜随着自己性子哼唱了一路，林晓棠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想打断，到了楼底下，郑颜中场休息，林晓棠终于忍不住扭头问：“你哼的是什么歌儿？”
    郑颜还陶醉在自己美妙的歌声里，摇头晃脑道：“《甜蜜蜜》。”林晓棠没说话，郑颜惊奇了，“你不会没听过邓丽君的《甜蜜蜜》吧？”
    “听过。”
    郑颜点点头，肯定的啊，这首歌可是红遍大江南北的，谁没听过不是住在深山老林，不，住在深山老林也该听过，除非是聋子。
    然而，下一秒，却听林晓棠平静的说道：“只不过没听过你这个版本。”
    什么叫没听过我这个版本？郑颜一时没听懂，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捏着拳头立眉道：“你是说我跑调了？”
    林晓棠向来诚实，不怕死的“嗯”了一声。
    话一出，郑颜更怒了，“你居然敢嫌弃我唱的歌！”气的作势要掐住林晓棠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林晓棠身体一僵，血气上涌，比昨天还清晰的柔软触感撞上他的脊背。
    真要疯了。
    她、她难道就不穿内衣的吗？
    林晓棠不躲，郑颜正好两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一抓到，郑颜立马松手，本就是闹着玩的，见他木在原地，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你、你别靠我那么近！”林晓棠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点哑。
    郑颜头一埋，了然一笑，故作不解道，“为什么？”
    半晌，林晓棠憋出一个字，“热。”
    郑颜心里热开了花，无辜的问：“哪里热？”
    上面热，还是下面热？
    郑颜多想调戏几句，又怕林晓棠脸皮薄受不住暴走，她支起身子，使得胸离他的背隔了至少十公分，可惜的叹道：“这样你不热了吧？”
    林晓棠估得不错，就这一载一背，在校里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学生间纷纷议论林晓棠和郑颜仗着成绩好，谈恋爱谈得明目张胆，估计连床都上过了。
    洗手间从来就是八卦聚集地，最前沿的谣言以及传闻就是从那么开始散播开来的。
    第一节下课，方芸从洗手间匆匆赶回教室，神色凝重紧张，一回到座位就压低声音，将从洗手间里听到的传闻一字不落的说跟郑颜听。
    “明明不是这样，那些人怎么乱说，玷污你俩的名声！”方芸气愤道。
    “是啊。”郑颜也很气愤，恶狠狠的“咔嚓”咬了一下苹果，不过郑颜气愤的点跟方芸不同，   她气愤的是，谈恋爱、做爱，这两件事，她一件都没和林晓棠做成，偏偏传闻传得煞有介事，戳她痛脚。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