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润湿的那根羽毛

    「乌列尔，你曾后悔过吗。」
    米迦勒不带感情的问道。
    虽说是问，但他从未带有一丝困惑的语气。
    但却也是这样熟悉的语气，让乌列尔更加煎熬。
    「...不曾。如果可以，我绝不希望让您难过，但我不曾后悔我做出的所有选择。」
    米迦勒淡淡的笑了。
    就像那天，乌列尔刚获得这个名字，向他飞奔而来时一样。
    「甚好。」
    乌列尔坚定地往前踏出一步，蹲下身，以颤抖的指尖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根羽毛。
    也就在这一瞬间，青鸟的湛蓝身影消失无踪，可以追往青鸟的道路也不復存。
    即使现在乌列尔后悔了，他也永远追不回青鸟了。
    但乌列尔依旧紧紧捏着手上的羽毛，就像深怕他飞离自己身边一般，不敢松手。
    而羽毛上的湛蓝，随即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遮蔽了米迦勒与乌列尔两人的视线。
    湛蓝色的光芒倾洩而出，其中孕育的力量更不断试图挣脱乌列尔的指尖。
    乌列尔儘管因为光芒刺眼而无法直视羽毛，却也不肯放开手。
    在湛蓝色光芒包覆乌列尔的同时，他从中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或许比阳光还要冷些，但比微风还要温柔一些，比火焰还要冰冷，比冰雪还要热情。
    光芒带起了微风，吹过荒野时却不曾引起半点声音。
    微风逐渐增强，一次次的吹上乌列尔，让他必须使出全力才能站稳脚步。
    即使如此，他仍是坚定地不肯放手。
    于是，强风最后吹散了湛蓝色的光芒，乌列尔与米迦勒也才逐渐看清了光芒中的模样。
    那是一名有着人类相貌的少年。
    年纪尚幼的他，面貌上仍残留有些许的稚气，但那眼神却让人能明白，他绝非愚笨之人。
    只是，在光芒中的他，不知为何，正在不停地哭泣着。
    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的少年，身旁湛蓝色的光芒却依旧温柔的包围着他。
    有时，像是疼爱着少年般，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
    有时，像是安慰着少年般，轻轻拍着少年的背。
    有时，像是想逗笑少年般，轻轻戳着少年的脸颊。
    乌列尔愣愣地注视着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羽毛已经消失不见。
    然而这时，一根湛蓝色的羽毛从空中缓缓降落，缓缓飘落至少年的头上。
    米迦勒轻轻推了乌列尔一把。
    乌列尔转过头，带着害怕的眼神看像米迦勒。
    但后者只是微微地笑着。
    「去吧。」
    乌列尔点了点头，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往前走了数步，来到少年眼前，接着，蹲下身，让眼神与少年平行。
    儘管少年仍在不停地哭泣，乌列尔却只是注视着少年。
    接着，将他拥入怀中。
    不断流着泪的少年讶异地停下了哭泣，而少年头上的湛蓝色羽毛也轻轻的飘落至地上。
    乌列尔的拥抱，让少年感觉到了比湛蓝色光芒还要灼热的温度。
    那是炽天使毫无保留，最为炽热的爱。
    而乌列尔，已经将一切都给了少年。
    「别再哭了。我会捨不得的。」
    乌列尔温柔的声音，不断的回盪在少年的心中。
    然而这次，他不再是对着少年体内的湛蓝，而是对着眼前的少年说的。
    「...为什么，选择了我？」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明白，你才是我真正的幸福了。你让我知道了何谓爱，你让我爱上了自己，也终于能察觉他人对我的爱，这是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就算是米迦勒、加百列，甚至我曾经最爱的青鸟都无法给予我的宝物。这是你让我点燃的爱，我本就打算拿来爱你。」
    一边抚摸着少年的头发，乌列尔一边温柔地说道。
    「但，我却有了能够挽回一切的机会。如果是已经明白爱情的我，如果此时能够让青鸟留在我身边，我是否就能够跟青鸟永远在一起了呢？我想，这恐怕也是让你不安的因素之一。我对青鸟放入了太多的爱，多到，我无法爱上自己，更遑论能够爱上他人。但是，我却仍是爱上了你。」
    爱情是盲目的。
    用短短一句话想说尽爱恋之间的矛盾与拉扯，恐怕是不够的吧。
    只是无法对自己的感情说谎，只是不想因为现实而放弃此刻的渴望。
    只是想忠于自己许下的约定，只是为自己的心跳寻找藉口。
    只是，想比任何人都更加，贴近那个人。
    只看得见他，所以看不见周遭的一切。
    看不见自己的徬徨无措，看不见那些规则与界线。
    天使早已捨弃了人的感性。
    却依旧为他而动心。
    「若是未曾与你相遇，我想我永远无法理解何谓爱。这么说是不是太做作了？」
    乌列尔轻声一笑。
    「我只是想亲手保护你而已。永远永远，都想陪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