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时的曖昧距离

    我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非常的不擅长。
    我看着在我旁边玩玩具的幼童，什么叫做她煮给我吃，然后小孩丢着给我就跑出去买菜了？
    范姜品妍，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你的。
    手臂突然一沉，臭小鬼扶着我的手站起来，然后直接爬到了我身上。
    「下来，我不是你妈。」我不敢动，怕会弄伤臭小鬼，只能任着她爬到我头上，「别太超过啊！」
    臭小鬼叫了一声，突然往后，我吓了一跳伸手撑住他，又把她放到沙发上。
    来回几次，我受不了的把臭小鬼放进婴儿车，没想到她给我大哭。
    说什么我也不要放她出来，我就把沙发上的玩具一股脑的丢进婴儿车，然后她丢出来我再丢进去。
    死小孩以为我在跟他玩。
    「你们两个在干嘛啊？」
    我手拿着绒毛娃娃，看着领着塑胶袋走进来的品妍，「没干嘛。」
    「你不是说我女儿很可爱的吗？怎么一脸不高兴。」品妍走进厨房，把东西放在中岛上，一边绑头发又走过来把玻璃拉门拉上，「你可以把柔柔放地上，我今天有吸地板。」
    闻言，我就把臭小鬼抱起来放到地上，她拉着我的裤管站起来，又摇摇晃晃的往一边衝。
    怕她撞到，我只能跟在旁边。
    我到底为什么要答应晚上练舞这件事？真的是自作孽。
    我预测品妍的计划，她一定会说什么太晚了，在她家睡一个晚上没关係的，还有空房间。
    「麻麻！」
    不知不觉我跟臭小鬼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她抓着我的裤脚，用肥肥短短的小手拍着木头门板，「我不是你妈，你进去干嘛？」
    「麻麻！」
    臭小鬼是只会说这两个字吧？
    我无可奈何的只能把房间打开，结果那小孩又衝进去，我打开灯，看着整个以淡粉色作为主调设计的房间，忍不住皱起眉头。
    如果小时候我妈给我这种房间，我会当场暴走。
    我指的是生气的那种暴走，不是「啊啊啊好喜欢」的那种暴走。
    臭小鬼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颗球，然后又跑到我旁边，抓着我的裤子把我往外拉。
    我关灯再关门，又被臭小鬼带回客厅。
    然后球就丢到我身上？
    臭小鬼，我真的不是来陪你玩的啊！
    「你们两个怎么那么喜欢互丢东西啊？」品妍走到臭小鬼旁边，抱起来那小小的身子，「吃饭了，等一下再玩。」
    「鼻要！」
    喔，原来还会说不要。
    「听话。」品妍把球拿走，丢进了婴儿车里，「又凡也是，吃饭了。」
    我跟着品妍到饭厅，她把臭小鬼放进儿童座椅，她煮了三菜一汤，炒菜心、煎鱼排、蒸蛋跟餛飩汤。
    「放心吃吧，我对厨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品妍正在餵那个臭小鬼，她瞥了我一眼淡淡的说着，「快吃，不然你今天要睡我家了。」
    看来预判失误。
    但是不得不说，品妍的厨艺是真的好，差点就没注意的吃了精光。
    臭小孩吃得很慢，我吃完就跟品妍换手，我头一次感受到原来我那么有耐心，竟然可以把小孩餵完饭。
    吃完就能睡，还真是幸福。
    我们可以练习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品妍去帮臭小孩洗澡、哄睡，我把饭厅收拾好就在客厅看电视。
    「好了，先来复习一下。」品妍把头发放下，她拿着笔电接上了电脑，「我去翻系学会的云端，有找到我们表演的影片，应该稍微看过就可以了。」
    其实我们两个的舞蹈表演没有很久，大概四分鐘而已，在接近最后的时候，我把影片关掉，「够了，接下来靠肌肉记忆。」
    「你到底是多不想面对啊？不就是一个吻吗？」品妍无奈地说着，她站起身，走到我旁边找到了音档，「还是那么纯情啊？」
    我冷哼了一声，大概抓一下定位就站好了。
    比起之前，我发现品妍有刻意跟我拉开距离。
    算了，这样也舒服得多。
    最后的结束动作，是她单手抱着我的头，所以当年她才有那个机会亲上来。
    「没想到我都记得。」品妍退了一步，她把音乐拉回去，按下暂停，「似乎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那我们可以学新的了。」
    「蛤？」
    「你不是觉得我们这样就够了吧？想偷懒也不是这样的。」品妍走过来戳了下我的额头，「放心吧，不会跳的跟刚刚那隻一样曖昧。」
    原来那是曖昧吗？
    「但是练太晚还是住我家，知道吗？」
    「我还怕骑夜车啊？」
    想当然，我又被品妍揍了。
    营队表演验收，我看到我那好久不见的直属小学妹。
    「学姊？你怎么在这？」
    「我被喊来支援。」我才刚下班，跟学妹比起来有些狼狈，「你怎么来了？我以为老吴不会让他的学生参加活动。」
    「喔……我偷跑的啦！而且老吴的实验我已经赶好，要干嘛是我的自由。」
    「哈哈，那你是工作人员还是有表演？」
    「工作人员。」我去放东西的时候学妹跟在我旁边，「学姊，我听说你跟若亭的事了。」
    「都多久了，这又不是什么大新闻。」我放下水壶，又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下意识地看了下四周，「你有看到范姜品妍吗？」
    「我在这喔。」
    我吓了一跳，看着从一旁阶梯走上来的品妍，她穿着简单的衬衫跟铁腿的牛仔裤，「你今天没喷香水？」
    「没了，还没时间去买。」品妍逕自的拿过了我的外套穿上，又看向我的直属，「她是？」
    「我直属，柔瑄，是系上数一数二的酒鬼。」
    「酒鬼这件事就不用说了啦！」柔瑄无奈的看着我，又看向了品妍，「你是新同学吧？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你要小心又凡喔，她可是渣女。」
    「是是，这件事情不用强调，小酒鬼。」我伸手弹了下柔瑄的额头，然后转头看着品妍，「为什么穿我外套？」
    「我觉得冷，我外套不够厚。」品妍抱住了我的手臂，而我在一瞬间又动了逃跑的念头，「可以借我穿吧？」
    我扯了下嘴角，挤出了可以二字，柔瑄则大笑出声，然后跑去跟其他工作人员集合了。
    「你直属真是没礼貌。」
    「第一名说第二名。」
    在我们上台前，依序是队辅舞蹈，光球，才是我跟品妍，最后是火棍。
    先是比较不曖昧的那隻帅帅的舞，后来才是之前跳过的那隻。
    音乐停止后三秒，我才跟品妍分开，而下面负责验收的学弟妹正在交头接耳，「有什么话就说吧，要改什么？」
    「没有！就又凡学姊你跟……品妍是吧？你们的表演很好，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样相比下来，其他的表演真是参差不齐。」一个女生揉了揉太阳穴，我对她有点印象，似乎是伟成的直属？「学姊跟品妍可以先离开了，火棍的准备好就喊一声，我们上火关灯。」
    我跟品妍下台，然后回到了看台上，我拿出手机看着老师交代明天要做的东西，「你明天有空堂就上来吧，明天教你处理数据跟看图。」
    「嗯。」品妍凑到我旁边，突然点开了我跟她的聊天记录，「我们的背景是程式提供的啊？」
    「不然呢？」
    「放一些好看的风景照啊，合照什么的。」品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传了张照片给我，「以后我们就用这张，不能改喔。」
    「我不要。」我把手机拿了回来，看着传过来的照片，「为什么是你小孩？」
    「柔柔很可爱啊。」
    「我还是不要。」我把手机收起来，看着还打算留着的品妍，「你不用照顾他吗？」
    「我爸妈来玩，帮我带一个晚上。」品妍抬头看着我，「你要回去了吗？」
    「对。」
    「留下来一起看表演嘛。」
    「我不要。」
    前头突然传来惊呼，我看着被火打到的一个学弟，「灭火器！」
    「在这里！」柔瑄拿着灭火器跑上舞台，往学弟身上喷，他身上的火很快的灭了，又转而处理地上还烧着的毛巾，「承翰，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吓到。」
    「哪里没事？」我沉着脸色跳上台，看着都烧焦的衣服，还有白了一倍的皮肤，估计等会就起水泡了，「你这二度灼伤，要去医院。」
    「靖雅！你今天是开车吗？」
    伟成的直属看向柔瑄，她轻轻的点头，「我去开车，火棍今天先验收到这！负责人我们明天开检讨。」
    我去拿了毛巾，用水沾湿后先盖到了学弟的伤口上，他疼得大叫，而品妍不知道何时去拿了一包的冰块，「你自己敷着。」
    「谢、谢谢。」
    刚刚另外一个男生正在组织同学散场，我看着在台下待着的品妍，拿起了一旁的麦克风，「那个，学弟妹你们等一下。」
    台下大多数的人抬头看向我，我稍微清了一下喉咙，「我知道办营队很辛苦，但是有危险性的表演还是不能这样随便，除了火棍，光球也是，光球的绳子没有绑好，瓶子甩出去是会砸伤人的。」
    「我也没什么要特别宣布的，大家赶快回去休息吧，你们明天不是老吴的早八吗？小心别被电了。」
    负责收器材的学弟跟我要回麦克风，我跳下舞台走向品妍，她打算把外套脱下来还我，我直接帮她拉上拉鍊，「嗯？」
    「明天还我就好……还需要送你吗？」
    「是不用，但是你要载我，我把车子借给我妈了。」品妍看着我，突然瞇起了眼睛，「心情很不好吗？」
    「是啊，真不知道贤安怎么教的，竟然上演火球术。」我背起背包，跟品妍并肩的离开了活动广场，我伸手拉住了她，「走这边。」
    「嗯？那边去停车场绕远路。」
    「至少安全。」
    品妍打算走的路，会经过当年的地方。
    只要到了晚上我都不会往那边走。
    品妍没有多说，她跟着我绕了远路，接过我递给她的安全帽，「我还以为你只有一顶安全帽。」
    「早上我顺路载婕茹上课，她约我吃早餐。」
    「喔？那你明天有约吗？」
    「怎么？你老吴的课没过？」我把安全帽戴好，跨上车子，伸手让品妍搭着上车，「我都过了。」
    「我有过啊，所以明天早十才能跟你吃早餐。」品妍抱着我的腰，把头靠在我肩上，「我问你喔，除了我跟婕茹，你还有载过别的女生吗？」
    「问这个干嘛？」
    「好奇。」
    「有，班上还是有人没车，她们开口我就会载她们。」我在猜品妍是不是拿自己跟婕茹做比较了，「你跟婕茹不一样，不用比了。」
    「我当然知道，就是好奇嘛。」
    我这次直接把品妍送到家门口，毕竟我知道她家在哪，门打开时里头就传来了电视声还有女性的声音，「品妍你回来囉？」
    「嗯，我回来了！」
    我才想把门给关上，品妍突然扒着门板，直盯着我的眼睛，「我明天带早餐去实验室，我们在实验室吃。」
    「你是知道伟成明天早上不在才这样的吗？」
    「晚安又凡，回去小心，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总感觉……我又开始被品妍拿捏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