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人

    从营业部出来，等待电梯时，石一无聊地张望，打卡摄像头处聚集着几位看起来即将退休的男同事，她低头看一眼手表。
    果然下班积极，下午五点二十五分已提前等候打卡。
    上去部门，石一整理好工位桌面，关电脑前去一趟洗手间，五点三十分准点拎包离开。
    电梯自顶楼下来，她不想等，转而走消防通道的楼梯。
    下一层有脚步声传来，石一不很在意，她慢悠悠地，直至到了楼下，那人居然等在那儿低头看手机，而她的手臂挡着防火门。
    楼道安静，后面没有来人，石一想说句谢谢，但话到嘴边，突然忘了，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了。
    石一跟在后边，冥思苦想，终于记起她叫梁姿，刚要喊，梁姿像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走向等在银行门口的一个男人。
    自办公楼出来是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趁着人行道灯变绿，石一快跑几步通过。
    公交站处已聚集许多穿校服背双肩包的学生，好些与她差不多高，吱吱喳喳一大片。
    石一默默站去最边，她不想与之对比过于鲜明，再打开手机，地图显示一间公立小学就在背边。
    怎么如今小学生也长得这么高？石一颇有些不平。
    几辆车排队进站，旁边学生早已看准时机一哄而上，人挤人，她感觉头晕，脚步没动，头脑无奈接受抢不过小学生的事实。
    街边甜品站广播卖力推销新品，大幅冰淇淋宣传海报粘贴在墙，杨枝甘露口味并不吸引她，但石一等车无聊。
    “买一送一，”店员见她独自一人，于是贴心地问，“是两个一起打给你还是……”
    “先打一个给我。”石一表面微笑，接过手后立刻恨恨得张嘴咬进一大口冰。
    旁边两个小朋友小口吃着，在她们的羡慕目光中，石一再次从窗口拿到另一个冰淇淋。
    不一会儿，又一辆公交到站，不过车上已经载满许多人，石一试图努力地挤向人群，未到车门处，那种闭塞的感觉几乎令她无法呼吸，而前后左右全是推搡，好不容易，她从中走出，终于又活了过来。
    车门关闭，车辆慢慢起步，但有一个小女孩跟着车跑，她一边拍打车身，一边大喊：“停车！我妹妹在车上！我妹妹在车上！”
    幸好车上乘客提醒司机停车，小女孩才终于挤上车门处的一点点位置。
    石一看得惊心动魄，若是同一个年龄时的自己能否吃得了这种苦？绝对不能，她连现在都觉得相当委屈自己，再刺激一下，她立刻就要大声哭闹了。
    两辆车过去，站内少了许多人，本想避免挤地铁，可公交车却也如此难以出行，到处都是人，却又嫌人不够多。
    她开始胡思乱想，紧要关头，救星及时打断即将出口的胡言乱语，石一坐到站牌前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接通电话。
    他问：“你回到家了吗？”
    她抬头望天：“还在等车。”
    “现在晚高峰，阿姨可能在路上有些塞车。”
    “我妈妈没来。”
    江禁这才听明白：“没人来接你？”
    此番惊讶语气令石一想起当年在幼儿园，园长对着最后一个没人接的小朋友问旁边的老师：“没人来接她？”
    不过社会进步发展，这个时代有校车有公车亦能打车，石一刚刚见到的每一个女孩都比当年苦等着人来接的她进步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