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与白玫瑰（七十五）

    暗精灵夜晚行动，白天休憩。
    这点跟吸血鬼倒是蛮像的。
    可惜这世界没有吸血鬼。
    艾斯到达之时，已逼近破晓时分。
    此时的暗精灵们，犹如耕耘了一晚的地精，纷纷进入困倦的状态。
    艾斯骑在魔兽背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毫不起眼的入口。
    难怪没人发现，森林深处，隐蔽，若不是知晓位置，一定会被忽略。
    根据尤尔乌斯的记忆，暗精灵的巢穴不止一个入口和出口，宛如老鼠地洞，四通八达。
    亡灵还未赶到，艾斯让魔兽们原地待命避免打草惊蛇，自己带着卓娅一个接一个的，将方圆内的入口全部用魔法封锁。
    每封一个，卓娅的心就往下沉，如坠冰窖。
    “系统，情况如何？”
    【已经惊动了，建议你抓紧行动】
    艾斯点头。
    魔法持续不了多久。
    “殿下……”
    是阿德里安的声音。
    他们到了。
    时间来得及。
    “走吧，阿德里安，太阳马上就要升起了。”
    战事初歇。
    “不对劲。”
    阿瑟擦拭着剑上的血泞，喃喃道。
    刚刚那一幕，实在给他太大的冲击。
    偷袭者大多都被斩杀了。
    与前几日不同的是，今日并未听到对方撤退的号角。偷袭者因撤退不及时，大多都已殒命。少数几个逃走了。
    而让阿瑟受到冲击的却并非如此。
    是亡灵。
    虽然从未见过。虽然书上提及的也不过只言片语。
    【不知何时起，位于帝国极北的荒地，出现了一群未知生物。他们只在夜晚出行，绛紫的皮肤，双眸如鬼火。他们盘踞在此地，不知缘由。他们徘徊在此，犹如亡灵。】
    翻阅帝国最大的图书馆，所能找到的记载也不过短短几行字。
    或许是冒险家们游历到了极地，目睹了一切。
    他们又将此说给了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经过适当改编，传唱了开来。
    之后，或许会有好奇人前往，但他们有的没有回来；有的回来了，却闭口不谈此事。
    渐渐地，这些犹如“亡灵”的人和极北之地都被人们刻意遗忘了。
    而如今，他们骤然空降，极具存在感的出现在眼前。
    亡灵大军。
    一眼望不到头。
    本就疲惫的帝国军们击退了袭击者，绷起的神经正要放下来，扭头一看撞见了亡灵，宛如老鼠见了猫，刺猬遇见了狐狸，毛发和尖刺瞬间膨胀开来，心脏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
    “什么？……这是什么！”
    有的士兵石化，有的士兵喊叫，军纪在此刻散乱成沙。
    “等等，先不要急着进攻！”察觉不对的阿瑟大喊。
    可遗憾的是只制止了少数士兵。
    有士兵挥剑而上。
    击中了亡灵诡异的皮肤，本该削铁如泥的剑却像线一样软绵无力。
    下一秒，亡灵只手捏碎了他的头颅。
    “不要攻击！不要攻击！”阿瑟见没用，干脆横剑一扫，筑起一道冰墙。
    “阿瑟！”南丁靠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先不要攻击，南丁。”阿瑟急喘几口，眼睛死死盯着亡灵道：“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我们。你看，只要不主动攻击，他们并不会攻击。”
    南丁仔细观察了片刻，确实如此。
    “他们这是要去哪？”
    阿瑟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当务之急是阻止士兵进攻。他们根本打不过。”
    亡灵所过之处，鲜血横流。
    南丁咬牙，知道事态紧急：“我来助你。”
    可最终活下来的人，阿瑟大概扫了一眼，最多只有五千。
    奥古斯特和他的副将死在了亡灵之下。
    活下来基本是阿瑟和南丁的亲卫队。
    阿瑟擦拭着剑上的血，看着亡灵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南丁……”
    “嗯？”
    “那个方向……是不是暗精灵巢穴的方向？”阿瑟遥遥一指。
    “……”南丁仔细回忆了那张地图，神色难看，想起什么问：“艾斯呢？艾斯还没有回来吗？”
    有点宕机的阿瑟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小伙伴，他的神色立即变得蜡白。
    两人勉强整顿了剩余的残兵，开始寻找艾斯。
    没一会，便发现了异常惨烈的现场。
    已经有走兽在大快朵颐。
    东一块、西一块的肉块，有的甚至不是块状，而是肉糜。
    众人的神色却已无法变得更难看了。
    经过之前的冲击，大家似乎麻木了。
    “是帝国军的铠甲……”阿瑟从混乱的现场认出：“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人……”
    “艾斯！艾斯！”南丁下令进行搜查。
    所有人像翻垃圾一样寻找着，很快找到了血迹已干涸的太阳骑士的铠甲。
    南丁的眼睛红了，像得了病的疯牛。
    “剑呢？太阳之剑呢？”阿瑟紧抓最后一线理智。
    太阳之剑才是太阳骑士的象征。
    剑还未找到就代表还有一线希望。
    众人又翻来覆去找了几遍。
    未见太阳之剑。
    南丁的理智才稍微拉回了点。
    众人像无头苍蝇又走了一段距离，意外发现了另一处炼狱。
    “这是……联邦军？”
    入目尽是尸骸。
    几人费力搜寻半晌未果。
    天际已泛橙红。
    阿瑟和南丁面面相觑。
    “阿瑟……”
    “南丁，这场仗还有必要打吗？”
    打？
    怎么打？
    仅凭他们残兵五千？
    “艾斯……他……我只想找到他……”南丁失魂落魄道。
    阿瑟提出一种可能：“艾斯有可能身受重伤，逃走了，所以我们只找到他被打落的铠甲。但体力不支昏迷了也难说……我们再找找吧。”
    这样说的同时，阿瑟不知为何，异常在意先前的亡灵大军。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精灵之森和死地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南丁，我们要不再回去看看吧？说不定艾斯现在也在寻找我们。”
    “……好。”南丁哑着声音道。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南丁……”阿瑟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开口。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任务的事情吗？”
    “记得。怎么了？”
    “那次艾斯失踪了快一年，艾斯回来后，他说，他被恶魔传送走了……传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跟恶魔交战中，一时不察被伤，还被传送到了极北之地。】回来后的艾斯解释：【身受重伤魔力紊乱，又身无分文，所以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回来。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帝国的极北之地，正是书中所写的亡灵栖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