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关于时间带来的改变03

    “使我们苍老的从来不是那递增的年纪，而是没有活力的心。”
    离开校园后，谷世安与坦克老样子的到校外觅食，最后还是选了常去的那家火锅店。
    多年过去了，火锅店的招牌虽然没改变，但老闆却已经换人当了。
    吃完晚饭，两人没着急告别，而是到操场漫步间聊着。
    「嘖。味道都变调了...。」坦克嫌弃着说着。
    谷世安附和着：「也可能是长大后口味也变了吧。」
    「我下礼拜要出差，先跟你说一声。」
    「又要出差？」坦克这个月已经到国外出差两趟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零他姐就是个工作狂，再加上最近是旺季，工作量本来就多。」
    「去哪国家？」
    「西班牙，估计下个月底才会回来。要一起来吗？带你去晃晃，让你见识一下本帅说西班牙语时迷人的神态。」
    她摇头，道：「下礼拜要和大零、小六去小一的新书发表会。」
    坦克瘪嘴，不满谷世安总是将自己排在第四顺位。
    看出他的不悦，谷世安叹了口气，心想，都要三十岁的人还像小孩一样闹脾气。
    说着又想起秦裴侑那孩子，于是乎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到底，男人不管几岁依旧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就当是哄孩子吧。
    谷世安垫起脚尖摸着坦克的头，用对小孩说话的语气，说：「小坦克在国外要乖乖的，不要熬夜、不要生病，等下个月初教授从国外回来，学校会补我一个礼拜的假期，到时候在去看你『迷人的神态』好吗？」
    没料到会收到这样回復的坦克，在原地愣了许久。
    谷世安此时一定没想到一个无意的举动，却让坦克又心动又心痛，心痛又大于心动。
    他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才换来她几秒的温柔，但他知道，这份温柔明天过后将不再拥有。
    「想好明天要怎么庆祝二十代最后的生日了吗？」坦克问。
    「还没，你呢？」
    「和你一起。」坦克牵起谷世安的手，说：「和你一起度过二十代，然后再一起度过下个二十年。」
    谷世安并未松开他的手，却也未回握，只觉得困惑：「你吃错药噢？」
    坦克看着牵着的手，迟迟没有回应。
    他还在等。
    他在等谷世安回牵着自己的手，若她牵了，他便愿意将他馀生的每个二十年都无条件奉献给她。
    可他等呀等，等到彼此的手都僵了，还是没等到女孩的手回牵。
    他还不死心。
    这次他还加了一些力道，算是他最后的挣扎。
    可谷世安始终不懂，只以为他又再恶作剧。
    直到谷世安的手被握红了，他才不捨得松开手，玩笑的说：「我想...大概是没药医了吧。」
    他笑着说，心却像被掏空。
    明知道她心里念的想的人不是自己，他又怎么说得出想和她度过馀生的心愿。
    坦克扭头避开谷世安的脸，不想她看见自己犯红的双眼，缓缓道出这次来找她的原因。
    「他来找我了。」
    他...？
    那他...为何没来找我？谷世安心想。
    「明日你亲自去找他吧，今天太晚了，孤男寡女不适合同处一室，尤其是前任关係。」坦克烦心的说，却忘了自己也是她的前任。
    「那你呢？」谷世安问。两人本来说好要一起度过29岁的最后一日。
    「我也该好好地向我的二十代告别了。」
    ＿
    隔日，坦克料到谷世安定会一夜未眠，早早就买了早餐前往她的住处。
    一开门便见到她红肿的双眼，他没多问也知道，肯定又是为了黎西然哭了一夜。
    「他搬回以前住的地方了。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陪你去了。」他伸手轻揉着谷世安那对可怜的双眼。
    「我想了一夜，今天见到他时，我该说怎么打招呼、又该从何问起...。」谷世安无助的看着坦克，希望能得到一些意见，「但我想不出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坦克伸手整理着她乱翘的头发，收起平时轻浮的语气，轻柔地说：「你不用开口，你只需静静的听他说就好了。」
    “那是他欠我们的解释。”谷世安默念着和坦克分别前，他对自己说的话。
    「好久不见。」黎西然看见谷世安的到来时，没有惊讶，带着与以前一样的笑眼语气平稳的说着，彷彿口中的“好久”只不过是时隔个几日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平淡的情绪影响，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到说不出话的谷世安，此刻却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她忽然就想起初次见到黎西然时，曾暗自吐嘲着他那低沉的嗓音与阳光的外表有多不搭，如今丢了几本年历后，男孩多了几道皱纹，配上不变的低嗓音反而成了另一种魅力。
    他看起来过得很好。
    若不是他脖子上有着一道长的可怕的疤痕，她甚至有过他们真的就只是几日没见的念头。
    两人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看了彼此许久。
    「你瘦了。」他又说。
    谷世安没有回復，她正试图唤起一点从前的记忆，好来对比黎西然是不是也瘦了。
    可不论再如何仔细回想，仍旧记不起来最后一次看到黎西然时他的模样。
    哪怕如此，她还是认为黎西然“应该”也瘦了不少。
    应该...是瘦了吧。
    这样才不枉费她曾奔波数个国家，像隻无头苍蝇的寻找他。
    她不曾责怪黎西然，甚至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只是她不懂，为何他愿意亲自去找坦克，就是不肯来找自己，还偏要让她再次踏上寻他的路途？
    她苦笑着，忽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结果。
    一个黎西然还活着的结果。
    一个能亲眼看到这结果的结果。
    为此，她执着了七年。
    儘管她演练了许多次见到黎西然时可能会有的对白，但若没有亲身经歷当下，又怎么能预测得了真实的感受。
    现下，她只有一个想法。
    「能再见到你...真好。」她流着泪，笑着说。
    说完，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这次，她说不定真的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