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对伊奥和奥丁的愧疚，不足以超过他对变异虫的恨。
    先把他留下。休抿唇，忽然出声。
    米歇尔转过视线，盯着他，休中将，你不该心软一只残害同类的变异虫的。
    又看向顾敛，似乎在等顾敛做定夺。然而顾敛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休的身上。据他对自己的雌虫的了解，休的确心软但他并不会因为心软而耽误公事。
    果然，就听休冷静道，伊奥是第一只被捕捉到高级变异虫，直接杀死毫无价值。如果他的确无法恢复神智，可以送给军医研究，或许能够有新发现。
    米歇尔没想到休会这么说，微微挑眉表示认可。而听闻的奥丁脸色一白，那伊奥将会被作为小白鼠被解剖他摇摇欲坠，身体冰冷。可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说不出直接杀死伊奥好还是将他送进研究营地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好些？
    找个密一点铁笼子将他关进去吧。米歇尔吩咐着军雌。
    休看了眼痛苦的伊奥和苍白的奥丁，唇微颤了下。他们都是他曾经的下属，在战场上交付后背、亲密无间的虫垂了眸，休将神情藏匿。
    正当他心情复杂之际，右手忽然被握住。一股温暖的精神能量被注入进手腕，耳边响起顾敛沉稳的嗓音，手还好吗？
    雄虫的嗓音像精神能量，暖流般滑过不太舒坦的心间。休抬眸，对着他的雄主笑了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雄主，谢谢您。
    顾敛多看了他一眼，半响道，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虫，一旦变成变异虫就不能再留情。深邃的黑眸倒映出虫子的身影，没有价值，你就必须亲手杀死他。
    哪怕那种虫是我。顾敛的声音有些残酷。
    休心里猛地一紧，他反手握住顾敛的手腕。
    如果是您。他冷静道，我会听从您的意愿，然后陪您一起。
    一起。
    一起的意思不言而喻。
    顾敛没有想到这只虫子会是这么回答，固若金汤的心脏被微不可察地拨撩了一下。他打量着休的眉眼，发现那里盛满了缱绻深情。
    蠢。
    像是嫌弃的低语，但手下的精神力却坦诚地变得更温暖让虫子更舒服些。
    休心一动，忍不住问，雄主，如果那只虫是我呢？
    您会怎么办？
    休其实心中有答案，像雄主，大概会直接杀死他帮他解脱吧。
    顾敛注视那双冰蓝色漂亮得似川河般的眼睛，几秒后，道，圈起来养着。
    瞬间，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伊奥的最终处理方式按照休所说的去安排了，而一直心系伊奥的奥丁还是倔强地跟去了研究营地。因为伊奥。曾经有过神智苏醒的迹象，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清醒过来的可能的军医也表示会再进行唤醒神智的实验，如果还是不行再进行虫体研究，这让休感到稍许安慰。
    除了伊奥，眼下最为棘手的就是詹姆斯身份的问题。
    加特星和军部的联系再次建立起来，与元帅进行会议通话定在这日的下午三点。顾敛、顾巍，以及休和米歇尔一同聚集在上将的营帐讨论詹姆斯阿克曼的事。
    讨论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直接揭露詹姆斯的身份并向军部坦白和顾巍所带领的亚虫族合作的事；基于虫族和亚虫族的血仇和亚伯势力在皇帝的根深蒂固，另一个结果则是继续隐瞒。
    既然詹姆斯能安排维亚进军部，那就证明军部也并非是安全的。直接将消息传达，很有可能走漏风声。顾敛没说，但上将知道甚至元帅身边都极有可能有詹姆斯的眼线。
    他们只能私下与元帅取得联系。
    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即便有，此刻如果亚伯被揭穿，那靠近虫族权力巅峰的阿克曼家族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及，而潜伏在帝国中的亚虫们也不必再继续伪装下去。他们将直接向防御薄弱的虫民发起攻击，那届时，将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显然，此事揭露詹姆斯的身份和虫族与亚虫族的内幕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隐瞒，总会出现问题。
    上将沉默了许久，直到三点的通讯会议即将到来，他也没能做出决定。虫子一个个退出营帐，顾巍走在最后。他注视着年轻的雌虫上将，忽然开口，跟着心走。
    做你认为最为正确的决定。
    上将抬头，对着这位与浑厚严肃外表不同的亚虫族首领微微一笑，您比我想象中的要感性。
    顾巍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三点，来自军部的通讯如期而来。
    元帅、虫皇以及几位大臣的脸出现在投影里，而最为熟悉的詹姆斯阿克曼也位列其中。上将瞳孔微缩，迅速平静下来，汇报近日来加特星上的情况。
    绝大部分的信息，都是如实汇报的，仅仅隐去了顾巍的亚虫队伍。公事公办的汇报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上将结束道，目前加特星上变异虫的情况就如汇报中所示。
    虫皇表示性地进行了表彰和指示，而元帅则沉默下来。他以为诺林知道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微冷的视线扫过上将和休，你们还有什么想向我汇报的吗？
    报告元帅，我们的汇报完毕。上将神色不变，看着投影中的元帅道。
    元帅平静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就在彼此无话，准备关掉通讯仪器时，上将忽然绷直手臂，唇动了。
    元帅！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您汇报。
    加特星上
    投影里，元帅按住仪器的手微动，锐利的视线直直透过影像对上诺林。
    短暂的沉默中，气氛变得微妙而凝重起来。
    顾敛和休都没有出声，所有虫都在注视着他。上将也知道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甚至可能影响着虫族的命运。犹豫在绿眸中转瞬而逝，他扫向元帅身旁的虫皇及詹姆斯，并不确定元帅是否被监控住了。
    但思绪在这瞬间飞转，他开口，加特星上的环境太过于荒凉，并不适宜种植。驻军的粮食储备不足，需要军部紧急派发军粮。
    上将做出了决定。
    他望着元帅，坦荡的视线背后隐藏着愧疚。内心叹息之下，忍不住扫了眼矗立在一旁，仿佛毫无存在感的詹姆斯。转头正色对元帅提醒道，元帅，在加强围剿加特星上的变异虫的同时，帝国中的防御力量也请一定加强。
    一言未发的詹姆斯听闻唇角露出个极淡的微笑，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诺林卡斯曼无法动他也不敢提及亚虫族。
    毕竟，当年做贼心虚的可是虫族啊！
    知道他们和亚虫族的虫搅合在一起，生性多疑残暴的虫皇又会作何反应呢？
    好。元帅直起身，平静道，军部会尽快安排的。
    他没有再停留，将通讯器按灭。随着一道蓝光逐渐熄灭，投影中的虫影也越加模糊。加特星的营帐内，没有虫注意到，在蓝光消失的瞬间元帅黯淡下来的目光
    隔膜已经竖立，叫虫动摇。
    千里之外，通讯仪器已经被关掉。
    元帅敛下神情，虫皇走过来揽住他的腰。握住眼前这只可怜的、被背叛的雌虫的手，像是在给予他力量，宽慰道，阿米洛，至少小虫蛋和我，还有帝国都在你身后。
    至少你能看清一切，也知道该怎么做出正确的抉择了。
    元帅的喉结动了动，但他此刻并不想多说什么。
    陛下，我的身体不太舒服，请您允许我去休息片刻。元帅不留痕迹撤回手。他看着虫皇的脸，心情复杂。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孕期的雌虫对雄虫都有着本能的依赖和渴望。
    元帅不想承认，但的确在怀上这个蛋后，虫皇的变化越来越大。他仿佛不再是曾经那个在床笫间杀死自己幼崽的凶手，而是一名称职可靠的雄父，一位体贴温和的雄主。
    他很清楚，这极有可能是虫皇的手段，可在被自己的雄主握住手的那一刻，他依旧感到了一丝安慰和放松。
    长睫微动，元帅的手忍不住颤了下，然后迅速握紧。
    虫皇：阿米洛，去吧，好好休息。
    元帅应下，身旁的亚雌侍从护送他离开。
    哈哈
    随着元帅的离开，虫皇看着紧闭的门，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愉悦的眯起眼，看向詹姆斯问道，这下，他应该同意了吧？
    陛下，您放心。詹姆斯缓缓开口，眼中透露出点精明和狡猾。
    没有哪只揣着蛋的雌虫是不在乎自己的雄主的。尤其是在孕期中的雌虫，他们根本离不开雄虫的滋养。
    詹姆斯。虫皇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是个合格的军师！
    第84章 暴戾雄虫vs雌虫中将73
    唤醒变异虫神智的研究以失败告终, 尽管军雌们不忍但最终伊奥还是被送往了虫体研究中心。与第二批捕获的**变异虫一样，作为更为稀有的高级变异虫虫体，伊奥被供给给军医进行**研究。
    一周后, 顾敛和休前往虫体研究中心。
    虫体研究中心位于研究营地，是为了研究变异虫而被组建起来的临时部门。
    编号a00039精神能量暴动。
    编号a00043死亡。
    编号a00012
    刚踏进, 各种杂乱的信息就窜进耳中。忙到头昏脑涨的军医们没有时间理会突如其来的雄虫长官，匆忙地穿梭在部门间处理研究体的异动。
    顾敛, 你们过来了？半响后，手持研究报告的亚虫走了过来。
    待走进，亚虫深邃的黑眸微微一亮, 肃杀的面孔也情不自禁跟着柔和了下来。
    顾敛捕捉到这个细节。
    失散多年, 就算是原主也未必会和顾巍亲近但这并不妨碍虫崽和顾巍的祖孙感情。顾敛毫无介怀地推了推虫崽的小屁股, 肉乎乎的小屁股弹了下，连着正在专心吮吸手指的虫崽身体一抖, 像果冻般又迅速回头, 用着一双天真又无辜的大眼湿濡濡地看着自家雄父。
    小虫崽咿咿呀呀，雄父！
    顾敛朝顾巍示意, 叫祖父。
    接收到信号，虫崽头顶软趴趴的一对触角猛地竖起。然后兴奋地又转向顾巍, 当即张开骨翼，嗡嗡作响。
    祖、祖父
    虫崽兴奋地飞向顾巍，踩在顾巍的肩章上，两只沾满口水的肉爪搂住顾巍的脖子, 朝自家祖父的脸上重重啵了声。
    啵得顾巍心都软了, 眼角笑出鱼尾纹。他摸着虫崽的脑袋，竭尽温和道，乖, 真乖！
    一旁的休含笑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顾巍阁下是真的十分喜爱他和雄主的虫崽。
    顾巍阁下。他朝顾巍打招呼。
    顾巍抱着小虫崽，望着休。柔和了下表情，顾昭都叫我祖父了，你还要叫我顾巍阁下吗？
    休微微一愣，下意识去看顾敛。
    不仅是因为他无法确定顾敛是否同意认亲了，更因为他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了。
    成年的雌虫尤其是已婚雌虫，是没有雄父和雌父的。一旦雌虫进入雄虫的家庭，他从前的家就不复存在，而雄主的家庭，雌父雄父也只是权威的代名词。
    看着虫子微愣的表情，顾敛点了头。虫族危在旦夕，亚虫族崛起的势头猛烈。认下顾巍，利远远大于弊。无论是休和虫崽都需要一个强大的背景。
    宽厚的手掌扶上休的肩胛，顾敛垂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我的雄父就是你的雄父。
    被抚住的肩胛滚烫，一路烫进了休的心里。看着对面与顾敛四五分相似的面孔，他压下心中的忐忑，雄雄父。
    嗯。顾巍眉眼间多了点怀念，你和顾敛的雌父很像。
    他的视线从休一路滑到顾敛身上，宽慰道，休是只不错雌虫，把你和顾昭都照顾得很好。
    顾敛没有否认，休却感到脸上发烫。
    一方面他没有想到顾巍会当着雄主的面夸他，这让他感到尴尬和羞耻；另一方面，休的确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以至于给雄主招来麻烦。
    于是他极力否认，您过奖了，我做得还不够好
    扶住肩胛的食指轻点，顾敛的视线流连在虫子微红的耳尖，忽然出声，你的确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
    瞬间，泛红的耳尖极速褪色。
    雄主说他有些地方做得还不够好，是什么地方没做好？
    休颤了下唇，强压下脑中胡思乱想的念头和跪下请求责罚的本能反应，极力镇静道，很抱歉，我会努力做好的。
    虫子甚至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便应了下来。顾敛看着他那副表面镇静实则慌乱不已的可怜模样，在感到无奈之际又微微地被愉悦到了。
    他不再纠结休，环顾了下四周问顾巍，虫体研究工作开展得怎么样？
    谈到正事，三只虫都严肃起神情。
    由于虫族对虫体精神能量研究方面的匮乏，研究中心暂由亚虫族和虫族一起管理，而对精神能量了解颇深的顾巍就成了研究中心的核心领导。
    变异虫虫体研究不太顺利。顾巍微皱起眉，沉重道，唤醒实验失败，**实验也没有太大进展。现在唯一抱有希望，能展开的就只有脑部研究了。
    脑部研究。
    休变了脸色。
    比起普通的**实验，脑部研究更加不虫道。它要求研究体在存活的情况下，接受各种残忍的精神刺激，甚至是解剖切片。尽管都到了切片这种地步，但为了不损失一名稀有的高级变异虫研究体，研究虫员会想方设法保留住研究体的基本生命体征，然后反复进行实验。
    这是军雌们最不愿看到的。
    尽管他们和亚伯的出发点不同，但无论是想要创造出第三代虫族还是拯救无辜虫族，进行**实验都是无比残忍的。
    脑部研究将会在确保变异虫无法恢复神智的前提下进行。顾巍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