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星期六中午，在家用完餐后季云枫便自行开车载连明鈺前往温泉山庄。
    听着导航的指示，路程将近两个小时，连明鈺怕季云枫太累不想让他开整段路，便提议轮流驾驶。
    连明鈺穿来这里后还没开过车呢！
    平常上下班骑机车或搭大眾运输就很方便，他也没想过要买车，本来以为可以开季云枫的车过过癮，没想到对方一句“可以先到休息站休息”就被否决了。
    季云枫看得出来连明鈺有点不甘心，补充道：「这次路程比较远，路况我们都不熟，下次如果要在市内玩再给你开。」
    「好。」
    连明鈺很知足，毕竟他好久没开车了，忽然要开那么长一段路还真怕有状况。
    「我认识你之后都没见你开过车，上路之前可以在别墅后面那块空地练习一下，手感先找回来比较重要。」
    「原来主要是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啊？」
    季云枫轻笑了一下，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吧！他也不太相信他自己就是了。
    季云枫的精神状况不错，没在休息站休息就直接开到了目的地。
    将车停在山庄附属的停车场，两人拿着行李走进旅馆内。
    那是一间仿日式的传统木造温泉旅馆，座落在山林间，四周相当寧静，大门两旁鲜绿的翠竹为这份寧静中增添了一点活力。
    沿着大门通往柜台主屋的石径两旁是禪风造景，石灯笼间隔规律地引导着旅客的脚步，其中伴随着惊鹿和石水钵偶尔传来的水声，为微热的空气中带来了些许凉意。
    连明鈺两辈子都没来过像这样优美自然的地方，忍不住放慢脚步，带着新奇和惊艳的心情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季云枫也陪着他慢慢走，难得见到对方这种有些孩子气的神情，又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下来。
    两人到柜台checkin后，由亲切温和的女将带他们到客房，一一为他们介绍客房内的设施，再确认晚餐的餐点后便离开了。
    一时间空气安静下来。
    「我们先整理一下行李再去外面逛逛好吗？」
    连明鈺有些紧张，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掛好后，见季云枫也拿出行李内的衣物时，顺手接了过去。
    季云枫说了“麻烦你”之后也就一件件把衣服裤子都拿给连明鈺，他喜欢对方把他的事当做自己的事看待，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被重视，至少能确认自己在对方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整理完行李，两人在房间内参观了一下。
    室内縈绕着淡淡的檜木香，地板是榻榻米铺成的，坪数不算大，电视前摆放着两张雅緻的和式椅和一张和式桌，桌上已经备有热茶和红豆蛋糕；靠近庭院的拉门一打开，有条小小的回廊可以让人坐在那欣赏庭院里的景观，养着鱼的水池被特意栽种的绿植半围绕着，还有凉风徐徐，使人不自觉放松身心，享受自然的洗礼。
    客房的厕所和浴室是分开的，浴室里是一大正方形的檜木浴缸，本身就有温泉水可以使用。
    当然旅馆也有露天温泉，但为了品质有控制人流，採预约制；连明鈺当时是鼓起勇气预约了隔日一大早，虽然他有点害羞，但心想亲弟说得对，出来玩就要放自然，彆彆扭扭的反而会让起人疑竇。
    反正两个都是男人，心态摆正不要乱想就好了。
    参观完房间，两人离开客房往旅馆后方的小径继续走一小段路，不多时眼前便是一片偌大的池塘和石桥，另一边是茶庭。
    连明鈺拿着手机到处拍，每一处的景色都那么令人喜爱流连忘返，他想着这地方这么清幽，带亲弟来应该也不错。
    季云枫也拿着手机到处拍，但拍的每一处都有那个人的存在，他想着那个人如果可以永远这么开怀就好了。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出来玩，如果假期长一点，我们也可以直接到国外度假。」季云枫走到连明鈺身边，伸手替他将肩上的落叶拿下。
    「好啊，季哥我们来合照！」连明鈺开了前置镜头，找到一株青枫老树当背景，将两人框了进去。
    似乎是对照出来的效果有些不满，他又挑了不同地点拍了几张，最后是季云枫让正巧经过的工作人员帮忙他们拍照，才有了不少满意的照片。
    两人悠哉地逛了一大圈，直到日落时分才慢慢走回客房。
    ＊＊
    轮流泡完澡，穿上旅馆提供的浴衣，接着享用完美味的怀石料理后，两人坐在回廊上看着点亮灯火的石灯笼映照着小庭院，配着清酒小酌，轻松写意，让人忘了俗世烦忧。
    连明鈺正和季云枫分享白天拍的照片，他挑了几张想传给亲弟看时，发了几次都没成功才看到手机没讯号，于是起身想到房内找找旅馆提供的wifi帐密。
    季云枫伸手拉住了他。
    连明鈺维持正要起身的动作，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照片可以回家再给他看。」季云枫将自己手机递到连明鈺面前，「我关机了。」
    连明鈺想联络季云喧的行为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从前他只要到外面就惯性地会告知对方，避免对方担心。
    然而当季云枫在他面前将手机关机时，他才赫然想到要出发的前一晚，亲弟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哥，出去玩就别一直记着我了，我就在家里也不会有事，你专心陪大哥玩啊！要追一个人就要让对方觉得你重视他，都去约会了还一直想其他人是不对的。」
    连明鈺有些懊悔，带点歉意重新坐回原位，心里想的是会不会因为这样的行为让季云枫觉得自己被忽视或是失礼？
    此时他也把手机关机，看向季云枫的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
    「抱歉，我只是习惯性的……」
    「我知道，你很重视他。」
    也许是因为喝了点酒，季云枫虽然没醉但有些酒意上头，难得没听完对方的话就出声打断，语气也冷冷的。
    连明鈺心想果然让对方不高兴了，一部份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外，另一部份也想急忙补救。
    但他还没开口，季云枫又说话了。
    「你从以前就是这样，什么事都会跟他说，每天睡前还习惯跟他通话，我也习惯了。」季云枫话里藏着无法明言的醋意，平时冷酷的表情在此刻更显得咄咄逼人。
    「是没错，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连明鈺有些着急，他的确是习惯有事没事要跟亲弟报备，但那是当时相依为命养成的习惯，和季云枫现在所以为的习惯不一样。
    季云枫不语，只是冷眼看着对方，等着对方的解释。
    连明鈺除了第一次和季云枫见面时看过这样的他外，之后的季云枫就算没怎么说话，也不会让自己有现在这种被拒于身外的感受。
    他是真的觉得难过，可是他能说吗？
    当时和亲弟两人达成协议，穿书这种事太过离奇，他们不能说出来。
    重点是说出来有人会信吗？
    但是如果他不说，就没办法解释自己对亲弟一连串关心的行为。
    仔细想想，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对季云喧的态度，真的很难不联想到其他地方。
    连明鈺甚至有些害怕，他怕万一把真相说出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或是身边这些人？
    会不会自己跟亲弟必须离开这里回到原来世界面对死亡？
    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关係让季云枫或是其他在这认识的人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想到这里，连明鈺全身血液像要被抽乾似的浑身发凉，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他怔忡不安的表现全被季云枫看在眼里，见到对方面无血色的模样，季云枫后悔自己刚刚太衝动，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该这样吓到对方。
    明明他一直说服自己多一个人关心弟弟是好事，可是屡屡见到对方什么事都想和弟弟分享的行为时，心里那阵嫉妒又压不下去了。
    他伸手轻碰对方脸颊，感觉到对方微低的体温，进而带点试探地握住对方双手时，传过来的冰冷才让他确认对方此时状态不太正常。
    「明鈺？」
    连明鈺眼神有些失焦，似乎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应。
    「明鈺，是我不对，没事了。」季云枫也有点紧张，将两人中间摆放的清酒和点心移到另一侧后，担忧地靠近连明鈺，握住对方的双手，紧挨对方肩膀坐着。
    见身边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便稍微改变两人的姿势，一手将对方轻揽进怀中使之靠在自己肩头安抚，一手轻抚对方冰凉交叠的双手。
    「明鈺，没事，不要怕。」季云枫微侧低着头，轻蹭连明鈺的头发。
    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动作满是呵护和宠爱，让因极度不安而身体有些僵硬的连明鈺缓缓放松。
    「季哥……」他声音很轻，幸好季云枫现在全身心都在他身上，不至于错漏这一声近似呢喃的呼唤。
    「嗯，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季云枫揉揉连明鈺的后颈，他后悔了，明明白天还那么开心的人，现在却像隻惊弓之鸟似的令他心疼。
    「我不是不想说，」连明鈺因为被对方半环抱着不能动弹，只好仰头看着对方道：「这件事很重要，可是我无法确定说出来后会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季云枫和连明鈺对视着，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捨。
    「那就别说，我不希望你为难。」
    语毕，他将两人半拥的姿势改成面对面，认真地看着连明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爱怜地抚摸着对方的侧脸。
    「季哥，我唯一能跟你保证的，就是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我从没喜欢过其他人。」连明鈺举起自己的右手像在发誓一般慎重而严肃道：「等我确定说出来不会……唔？」
    连明鈺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季云枫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堵住，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对方。
    原本季云枫也只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告白既感动又惊喜，忍不住喜悦之情而亲吻了对方一下；但亲完后又见对方因为自己的举动呆愣住觉得可爱极了，禁不起诱惑又轻啄了几下对方柔软的唇瓣。
    谁知道啄着啄着，连明鈺惊讶微张的双唇正好给了季云枫可趁之机，他舌头灵活地窜入对方的嘴里，勾着对方陪自己一起嚐嚐这甜蜜动人的滋味。
    连明鈺被深吻的喘不过气，直至最终他听到了自己微微发出令人脸红的呻吟声，才推了推季云枫的胸口要他先停下来。
    「季、季哥，你……」连明鈺两手依然轻搭在对方胸口，他双颊泛红，双眼因为情动有些湿漉漉的。
    他看着季云枫，本来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不用说了。」季云枫心情愉悦地笑了一声，用右手姆指轻轻擦拭对方唇角因刚才接吻而沾染上的一丝水渍。
    他眸色变得深沉，语气温柔而深情地对连明鈺说道：
    「我已经听到我想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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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开车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