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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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拼搏劲儿不禁让人想到府试前衙门外排队的场景,好多人也是半夜就在那排着了,但那是府试关乎到家人前程他尚能明白,可为和父亲说两句话舍得从白天排到黑夜再排到天亮。
    好吧,谭振兴再次感觉其实被谭盛礼打也挺幸福的。
    要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恐怕都没那个机会。
    因为后天他们就要回郡城了,等参加完知府大人办的学子宴后。
    外边排队的人们注定有些是要失望的。
    学子宴在酒楼,所有过了府试的都有资格参加,请帖早早就送到客栈来了,看到自己名字,谭振兴却高兴不起来,“父亲,必须要去吗?”
    “怎么了?”
    谭振兴低头扯了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撅嘴道,“不想去。”
    这几天去山里砍柴,衣衫全被划破了,要他穿得这么寒碜去见知府大人,太丢脸了,问题不止有知府大人,还有其他过了府试的童生,他去岂不丢脸吗?
    看他扭扭捏捏,像有跳蚤在身上爬似的,谭盛礼声音微沉,“为何?”
    撩起破口的衣衫,谭振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衣衫都是烂的。”
    谭盛礼:“......”
    深吸口气,谭盛礼奋力将心头火气压下,“烂了就补。”
    “我吗?”谭振兴挤了挤眼睛,“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
    谭振兴:“......”男人做针线像什么样子,他扭头,“我不学。”
    “不学吗?”谭盛礼起身,走向床头悬挂的木棍,出门时谭佩玉帮忙收拾行李,他特意叮嘱要把木棍装上车,教训谭振兴,没有木棍不行。
    看到木棍谭振兴就怂了,别说学针线活,绣花绣枕头通通不是问题。
    “学,父亲,我学。”
    谭盛礼问掌柜的借了针线,丢给谭振兴自己研究,谭生隐也有要缝补的衣衫,晚上,谭盛礼在灯下默书,两人就穿针引线补衣服。
    “哎哟,扎到手了,呜呜呜...”谭振兴含住流血的指头,像个被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眼泪哗哗往下掉,掉着掉着自己收了,接着又来,“呜呜呜,好疼。”
    谭生隐也被扎了几下,倒是没吭声,委实不想听谭振兴叽叽喳喳的,提议,“要不我帮你缝吧。”
    谭振兴偷偷瞄了眼对面的谭盛礼,害怕地摇摇头,“我还是自己来吧。”
    也是他失策了,出门就该多带两件衣衫,不说两件,至少得有件能见贵客的衣衫啊。
    下次,下次出门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两人生平头次做针线活,针脚歪歪扭扭不说,缝完并没好到哪儿去,顶多是敞风的窗户变成了多处漏风的而已,他穿着转了转,问谭盛礼,“父亲,会不会给你丢脸啊?”
    谭盛礼气质好,穿什么都好看,他不行,他除了脸好看其他勉强凑合。
    “言行举止不好说。”谭盛礼不冷不热地答了句。
    谭振兴:“......”他问的是衣着外表!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大不了吃了饭就回来。
    庆幸的是,学子宴上,众人并未因他们穿着而调侃或冷嘲热讽,相反,尤为敬重他们,不对,是谭盛礼。
    进门谭盛礼就被包围了,人人拿着写的文章做的诗请谭盛礼指教,争先恐后的画面分外激烈,甚至出现了肢体碰撞。
    生怕慢半步就落后许多似的。
    角落里的谭振兴冲谭生隐摇头,“别看着是读书人,礼仪还不如普通老百姓。”客栈里的人们为了不引起冲突,默契的依秩序进屋,哪儿像这,个个像饿狼扑食似的。
    虽说脑子正常知道找谭盛礼请教文章,但太没风度了!
    世上啊,果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抠了抠破风的衣衫,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第44章 044
    谭盛礼谈吐高雅, 光芒万丈,连知府大人都将自己几岁大的小儿推到谭盛礼面前要他考察功课,简直视谭盛礼为世外高人。
    除去知府家的公子, 还有知府亲戚好友家的公子, 谭振兴数了数黑漆漆的脑袋, 惊呼道, “快能开个私塾班了。”
    他算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学子宴,分明是知府大人自恃身份强行插队罢了, 试问,如果在客栈, 知府大人想和谭盛礼说两句话至少得排七八个时辰吧?
    “还是做官好啊。”谭振兴感慨。
    谭生隐:“......”纵使朝夕相对, 但听了谭振兴上句永远猜不着他下句会说什么, 跳脱得跟不上。
    屋里人多,谭盛礼如众星拱月,谭振兴和谭生隐无人问津, 吃饱喝足老老实实坐着哪儿都不去, 期间,门外有人探头张望,看到谭振兴后兴奋地招手, 好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久别重逢, 神色激动而兴奋, 谭振兴则面无表情, 神情木讷,谭生隐问他,“你朋友?”
    “不认识。”谭振兴托着腮,望着那边被孩童围住的谭盛礼,慵懒道,“估计喝多认错人了吧。”
    谭生隐蹙眉,望向门外,那人徘徊不去,似乎在等谭振兴,他又问,“真不认识?”
    谭振兴笃定:“真..不认识。”他要认识会不邀请他进门坐?他像不懂礼貌的人?
    为表示自己郑重以待,谭振兴瞪大眼,认真看了好几眼,最后得出和刚刚相同的结论,他真没见过那人。
    又过了会,那人等不到谭振兴,满心遗憾不舍地走了,谭振兴尝了几口糕点,有点撑着了,有心找其他人交流交流读书心得消消食,走向邻桌,不等他自我介绍,对方就冲他嘘了声,“别说话,听听谭老爷怎么讲课的。”
    谭振兴:“......”
    怎么说他也是谭家长子,对方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他哼了哼,要不是害怕打扰谭盛礼兴致,非和他理掰不可,心气不顺的回到位置坐好,没事做,只能听谭盛礼讲课。
    谭盛礼讲的孝经,寡淡无趣的内容,被他讲得诙谐有趣,哪怕是大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知府大人尤为夸张,当谭盛礼以典故补充其道理时,知府他笑得前仰后合,后槽牙卡的青菜都露出来了。
    “哈哈哈哈...”
    谭振兴:“......”不是说为官者喜怒不形于色吗?知府大人也太反其道而行了吧。
    谭盛礼说了太多话,到后边嗓音有点变了,注意到他手边的茶杯空了,谭振兴上前给他斟茶,困惑地看向笑得比孩子还欢的知府,“很好笑吗?”
    笑得连知府大人的气质都没了。
    谭振兴表情茫然,语调疑惑,知府大人意识到不妥,身形坐直,端正仪态,从容道,“复杂难懂的文章让令尊概括得简短精辟,博学多才,不愧是今年案首。”知府大人不是正儿八经走科举入仕的,府试考题也非出自他手,难易他并不太懂,只是他看过谭盛礼考卷后,感叹于他的渊博学识。
    要知道,他命人誊抄谭盛礼的考卷送往绵州,州府各位大人都对其称赞有加。
    想到州府,他猛地想起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没说,皇上推崇文数并重,早有改革科举之意,从明年起,明算会纳入乡试和会试试题,为官者不仅要会写文章,还得会算数。
    今年各州府的明算试题就是在抛砖引玉。
    他清了清喉咙,语调微扬,“往年虽有明算这门,比重不大,许多人抱着侥幸的心态,认为明算不好,在其他门功课多花点心思能弥补,往后却是行不通了。”他细长的眼扫过在座的众人,加重语气,“明算与经义策论比重相同。”
    众人面面相觑,俱露出绝望之色,朝廷重文轻武,他们的心思都在文上,如今文数并重,临时抱佛脚哪儿来得及啊。
    “大人,院试呢?”
    如果院试也要考明算,考中的几率岂不更小了?
    “今年院试不考,往后就不清楚了。”院试由各州府自行出题,具体考哪些,由州府说了算,以他多年为官经验来看,科举要变革,州府自要跟上节奏,院试考明算是早晚的事,“你们已经过了府试,一鼓作气过了院试就好。”
    越往后,越难考。
    众人也知晓这个理,但能不能过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谭盛礼端着茶杯,慢慢品茶,并不作声。
    知府大人问他,“谭老爷早就猜到了?”要知道,朝廷旨意还没下来,因巡抚大人和他族里兄长有些交情才和他说的,目的就是要他告诉管辖境内的秀才,明年乡试就要添明算这门,好好读书还有机会。
    谭盛礼指了指喉咙,没有说话。
    知府大人不懂他的意思,念他嗓子不舒服没有追问,与其他人道,“若有认识的秀才就和他们说说。”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前提下,消息就是机会,先得到消息的人成功机会越大。
    “府试都这般难,乡试会难成什么样子啊。”哪怕还不到乡试的资格,众人想想就白了脸。
    光是写文章作诗不行了,还得会算数,也就说,家里有亲戚是账房先生的会占优势。
    知府大人笑了笑,没有接话,今年各州府的明算试题皆出自翰林,题目相差不大,意在摸摸童生的底,他微微侧目,看向旁边波澜不惊的谭盛礼,谭盛礼答对了四十九题,州府大人估了下东南西北鼎鼎有名的书香世家子弟的成绩,惊人地发现谭盛礼能挤进两甲进士。
    只要经义策论诗文不差,两甲进士完全没问题。
    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最后一道题没有任何人答对。
    包括北边孔家的人。
    谭盛礼如果能考上两甲进士,作为地方知府,政绩自然添到他头上,升官是必然的,想到此,他毫不掩饰眼底的赞赏,以及讨好。
    “谭老爷院试准备得怎么样了?”离院试还有几个月,如果过了院试,就能赶上明年乡试了。
    谭盛礼有所保留,“还在准备。”
    “那是否耽误了你们读书?”已经请谭盛礼指导过儿子功课,知府大人心生满足,眼下更在意他们是否能考上秀才,所管辖境内有考取到功名的通通会算政绩,他记得不错的话,谭盛礼还有个儿子早过了府试,就剩下考院试了。
    加上谭盛礼侄子,谭家就有四人考院试,他刚来两年就捡到如此政绩,知府大人乐不可支,“谭老爷有事就先回吧,不必考虑我们。”
    谭盛礼年长几岁,又谦逊温和,品德高雅,在他面前,知府大人不由自主地谨慎小心起来。
    自然而然就成这样了。
    感觉他的不自在,谭盛礼领着谭振兴和谭生隐回了,到客栈后,收拾行李就离开了府城,前后也就半天时间,想着谭家父子赴宴没空的人们根本没想到人已经走了,他们要在客栈继续排着的,掌柜说时间太长害怕他们吃不消,打发他们回家休息,清早再去。
    结果大清早到客栈看,谭老爷已经不在了。
    众人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掌柜心生愧疚,他也没料到谭老爷他们走得急,但人家里还有读书人要顾,哪能在府城久住,他招呼大家伙进店,请他们吃饭算赔罪。
    “你又没做错什么,府试结束,谭老爷他们早该家去了,没准就是顾及我们才多住两日的。”
    谭家人是要走科举的,不能为了他们连前途都不要了,人们心里拎得清是非轻重,完全没有怪罪掌柜的意思,就是遗憾没有目睹谭老爷风采罢了。
    在府城耽误得太久,出城后他们不像来时悠闲,谭振兴和谭生隐换着赶车,马不停歇的回了郡城。
    四月下旬了,郡城仍然凉飕飕的,街上的人们穿着长衫,行色匆匆,马车驶进巷子,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引得许多孩童围观。
    谭盛礼爱干净,谭振学打水让他洗澡沐浴,出门看谭振兴站在屋檐下,穿着身破洞的衣衫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谭振学问院子里卸马车的谭生隐,“生隐弟,学子宴上知府大人可有考察你学问?”
    知府大人混迹官场,经验丰富,点评功课一针见血。
    谭生隐摇摇头,边上站着的谭振兴撇嘴,知府大人还请教谭盛礼学问呢,哪儿有本事考察他。
    谭振学略表惋惜,“知府大人学问深厚,如果能得他指点是很荣幸的事。”
    谭振兴啧啧,“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看到的知府大人啊...”不像个文人,文人哪会咧嘴笑得露后槽牙啊,是个粗人还差不多。
    后边的话他没说,怕谭盛礼听到打他,谭盛礼最不喜背后说人坏话,谭振兴吃过亏不敢再往钉子上碰,只拖长了音表示自己嫌弃的情绪。
    谭振学不太想搭理谭振兴,与谭生隐聊起府试的事儿来,受冷落的谭振兴双手环胸,目光森然地瞪着他们,嘴唇翘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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