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郭院长还想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从焦急的禀报：“主人，凌小姐醒了！”
    听到这句话，申屠夜马上冲了出去，郭院长也连忙跟着过去看望，冷清墨细心的扶着她。
    申屠风华观察着冷清墨的一举一动，感觉他并没有什么意外或者激动的情绪，照理说，他那么在意凌雪，凌雪弄得这么严重，现在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他应该很激动的想要过去查看才对。
    可他为什么还是这样淡定？好像早就料到凌雪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似的。
    ……
    申屠夜在病房外面就听见凌雪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我的孩子，孩子……”
    “凌小姐，您节哀。”医护人员们都在安抚凌雪。
    凌雪的情绪十分激动，不管医护人员怎么安慰都无法稳住她的情绪。
    申屠夜听着凌雪的哭声，看到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无比愧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可是再怎么无法面对，他还是要面对。
    想到这里，申屠夜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申屠先生来了。”
    有一个医护喊了一声。
    大家都静下来，默默的退到一边去。
    原本遮挡的视线暴露出来，凌雪看见了申屠夜，两人隔着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对方，她的眼中有着彻骨的恨意，而他，无颜面对。
    “都出去吧。”雷云轻声吩咐。
    那些医护人员全都退了出去。
    雷云把房门关上，将这个空间留个申屠夜和凌雪，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谈谈。
    房间里只剩下凌雪和申屠夜，气氛死一般的沉静。
    凌雪不哭了，却用一种陌生到可怕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申屠夜。
    “对不起！”
    申屠夜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嘶哑的说出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愧疚。
    他知道，他欠凌雪一个解释，可是此时此刻，除了这三个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凌雪嘲讽的笑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对，我也应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没有保住孩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太任性，我不该在那个时候跟你赌气，摔下楼梯导致流产，这是我的责任，我不愧为人母；我更不应该爱上你，不应该跟你在一起，不该怀上你的孩子，如果他不曾出现，也就不用受到如此残忍的伤害……”
    “凌雪，你不要这样……”
    听到这些话，申屠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撕裂了，他的声音都哽咽了——
    “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在那个时候跑出去，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了。”凌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申屠夜，我不会再有你的孩子，永远都不会！！！！从你为了另一个女人置我于不顾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两个人就一刀两断了，以后也没有任何关系！！”
    “凌雪……”
    “我凌雪长这么大做任何事，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凌雪终于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真的很后悔跟你在一起，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如果我没有跟你在一起，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我姐姐不会惨死，韩佳不会受辱，韩北凌傲不会受伤，我的孩子也不会有这么凄惨的下场，不会！！！！”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导致身体再次不适。
    吼完这些话，血液从针管里倒流，整个人都极度不适。
    “凌雪，你不要这样……”申屠夜吓坏了，慌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怪我打我骂我恨我，但是你不能折磨自己，现在你身体很虚弱，不能再受刺激了……”
    “放开我，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凌雪愤怒的推打着申屠夜，双拳在他脸上身上不停的捶打，导致针头都掉出来了，手背上满是鲜血。
    申屠夜心疼自责，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了让凌雪不再继续发疯，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凌雪还不解恨，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想要将他的肉咬下来。
    不一会儿，申屠夜的肩膀就鲜血淋淋，浸湿了白色的衬衫，但是他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知觉似的，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哽咽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似乎只会说这三个字，反反复复都只有这三个字。
    凌雪的眼泪掉下来，伴随着鲜血往外流。
    她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着她的男人要这样狠心伤害她？
    为什么前一天还山盟海誓说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第二天就去守护别的女人？
    到底在申屠夜眼里，她凌雪算什么？
    算什么？？
    ……
    外面，冷清墨扶着郭院长过来了，两人想要进病房。
    雷云连忙拦住他们：“先让申屠先生跟凌小姐单独谈谈吧。”
    “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宫二小姐都被伤成什么样子了？”宫家留在这里守着的女佣大喊起来，“二小姐，冷先生和郭院长来接您回家了，二小姐……”
    “闭嘴。”雷云气恼的怒喝。
    “让他们进来。”申屠夜低喝。
    雷云只得让开道路，请冷清墨和郭院长进了病房。
    “雪儿！”郭院长看到凌雪，忍不住痛哭，“我可怜的雪儿。”
    郭院长上前抱着凌雪，凌雪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的，人在这个时候是脆弱的，她也不例外。
    亲人的怀抱是最好的安慰，她无法再伪装自己的痛哭，扑在郭院长怀里嚎啕大哭。
    这哭声听得每一个人都心酸。
    申屠夜红了眼，冷清墨也低下了头。
    申屠风华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如波涛汹涌，百般不是滋味。
    为了凌雪逝去的孩子而感到惋惜，为了凌雪的悲伤而心疼，也为了凌雪和申屠夜的前景担忧。
    身为一个过来人，她很清楚凌雪现在的感受，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这种绝望会让人对爱情望而却步，所以，凌雪大概……短期内是不会原谅申屠夜了。
    ……
    哭了很久，凌雪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些，郭院长抹着眼泪说：“雪儿，郭妈妈今天是来接你的，你要不要跟郭妈妈走？”
    “要。”凌雪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要离开这里，离开……”她恨之入骨的瞪着申屠夜，“这个人！”
    “凌雪……”
    “好！”郭院长打断申屠夜的话，点点头道，“我先陪你回宫家，清墨说宫家有医疗室，药物和医疗设备齐全，清墨会亲自为你治疗，这段时间我会陪着你，等你病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孤儿院，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冯老师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随时可以回去住。”
    “嗯嗯。”凌雪含泪点头，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不行，我不同意。”申屠夜急忙说，“凌雪，你的身体很虚弱，现在不能随意转院，还有，你不能……”他的声音颤抖了，“不能离开我！”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凌雪没有看他，冷酷无情的说，“早在你抛开我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有个孩子，或许还有些牵扯，现在孩子都没了，我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
    “凌雪……”
    申屠夜还想说些什么，凌雪已经掀开被子，硬撑着要起床。
    郭院长慌忙劝阻：“雪儿你别乱动，我让医生过来安排。”
    “没有他的允许，医生不敢送我走。”
    凌雪扶着床架想要下床，申屠夜想要上前阻止，而这时，冷清墨一个箭步上前，将自己的长风衣脱下来盖在凌雪身上，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冷清墨你给我放下她。”申屠夜凌然怒喝。
    冷清墨根本就不理他，抱着凌雪就往外走，申屠夜想要阻止，郭院长马上拦住他：“你就不要再闹了，雪儿都这个样子了，难道你非要闹出人命吗？”
    申屠夜想要绕开郭院长，郭院长马上死死拉住他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放过雪儿吧，先让她好好休养，她现在对你恨之入骨，你强行把她留在身边，只会让她更痛苦。”
    “你放开！”申屠夜不敢推郭院长，也不敢动她一根头发，于是进退两难。
    眼看着冷清墨就要抱着凌雪走出房间，这个时候，申屠风华拦住了冷清墨：“现在不能把人带走。”
    冷清墨眉头一皱，用唇语说：“你想怎么样？”
    “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话。”申屠风华冷冷瞪了她一眼，转目对凌雪说，“凌雪，这件事申屠夜的确要负上很大的责任，你要怪他恨他要离开他，我都能理解，我也不反对你换个地方休养。可是我怀疑这件事有阴谋，你流产不一定全是摔下楼梯造成的，很有可能之前就中了毒，所以，我已经让顾辉抽取你的血样去化验了。你就算要走，是不是也应该等到验血报告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