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卓越不撒谎倒也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神圣伟大，而是因为他不屑于撒谎，无论什么事，他都有承担后果的能力，所以撒谎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
    比如现在，就算凌雪真的在卓越这里，申屠夜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去把凌雪接过来好了。
    “嗯。”卓越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么，她今晚有没有给你打电话？”申屠夜试探性的问。
    “打了。”卓越不假思索的回答，“她打电话向我询问你的情况，我简单的说了几句。”
    他知道，申屠夜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是查过凌雪的通讯记录，而他也不算撒谎，只是避重就轻罢了。
    “好，我知道了。”申屠夜没有再多问，挂断了电话。
    卓越吁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凌雪正看着这边，等他上车。
    卓越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跟申屠夜认识几十年了，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撒过谎，现在却在骗他，如果日后他知道了，一定会怪他吧？
    可是他别无选择，如果不这么说，申屠夜一定会来带走凌雪，那么，他最后的希望就没有了。
    回到车上，卓越将打包好的宵夜递给凌雪，凌雪接过来就开始吃了，似乎真是饿坏了，她有些狼吞虎咽的，全然不顾形象。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卓越笑了笑，启动车子开出去。
    凌雪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吃东西。
    卓越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这一辈子，也算是做了这一次亏心事，还是对自己最好的兄弟，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你不用感到愧疚，你这样做是对的。”凌雪忽然说了一句。
    “嗯？”卓越愣住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刚才应该是申屠夜打电话给你吧？他应该已经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
    凌雪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然在吃东西。
    “你怎么知道？”
    卓越十分惊讶，如果这话是由他们这些人说出来的，他不会感到诧异，毕竟征战过杀场的人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力，可凌雪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罢了，她怎么会知道？
    凌雪抽了一章纸巾擦擦嘴，不缓不慢的说——
    “我在机场的时候，申屠夜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把他的手机拉入黑名单，他打不进来，后来我直接关机了，像他那么骄傲的人，不会这样穷追不舍的给我打电话，除非他是知道我来e国了，现在他找不到我，肯定会调查，来电记录一查就知道我跟你联系了，所以肯定会给你打电话……”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扭头冲卓越笑道，“刚才你在便利店接电话，我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看到唇语，基本上也懂了个大概的。”
    “原来如此。”卓越恍然大悟，“忘了你会读唇语。”
    他有些忐忑，“我对申屠撒了谎，你会怪我吗？”
    “不会。”凌雪微微一笑，“我刚才就说了，你这么做是对的。”
    “唉……”卓越十分愧疚，“他一定会怪我吧。”
    “他不是一个好骗的人，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被你骗到了，恐怕也是因为你从未骗过他。以后知道真相了，大概是会有些失落，但是他会明白的，你也是为他好。”凌雪想起申屠夜，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希望如此。”卓越抬目看着前面的路，郑重其事的对凌雪说，“马上就要到夜王那里了，你想好了吗？真的决定要去？”
    “你刚才没有防着我，表示了对我的信任，我又怎么能辜负你？”凌雪故作轻松的笑道，“你放心，这么大的事，就算我真的吃饱了也不会随便改变主意的。”
    “好。”卓越不再多说废话，加快速度向前面开去，还有十公里就要到夜神之所在的医院了，只要让凌雪交代清楚真相，申屠夜就有救了。
    凌雪偏着头看着外面的夜景，心事重重，有些事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比如她和申屠夜，经过了那么多的周折，最后还是要分开，再也回不去了……
    **
    黑暗中，申屠夜一个人坐在车上，目光深沉的盯着手机，卓越说凌雪不在他那里，他下意识的就相信了，因为相识十几年来，卓越从来没有偏过他。
    挂断电话之后，他下意识的就去想别的办法找凌雪，可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不对的，凌雪在这个时候给卓越打电话，绝对不只是询问一下他的情况而已，她明明就已经来e国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第一时间都会找熟人，而她认识的熟人无非就是申屠风华、蒋啸军，还有卓越罢了。
    申屠夜早就问过申屠风华，申屠风华斩钉截铁的说凌雪没有跟她和蒋啸军，还焦急的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凌雪是不是出事了，她那语气不像撒谎。
    相比之下，卓越就有些不对劲了，如果凌雪给他打电话真的只是问问他的情况，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申屠夜，毕竟在这个关键时刻，凌雪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了申屠夜的命运，卓越不可能不重视。
    这么想来，卓越真的很有问题……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他？
    难道……
    申屠夜脑海里闪过一个推测，脸色一沉，马上启动车子开出去。
    同时，他开始拨打卓越的电话……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凌雪肯定在卓越那里，卓越为了保住他，就想把凌雪送到夜神之哪里去认罪，一定是，一定是这样……
    **
    卓越开着车子，感觉到手表在震动，来电显示是申屠夜的代码。
    他没有接听电话，可是电话却在不停的震动，他知道，申屠夜已经知道真相了。
    卓越有些不安，这样违背着申屠夜的意思强行去处理一些事，真是好吗？
    “把电话挂了吧。”凌雪倒是很果断，“听着心烦。”
    卓越没有说话，按照她的意思挂断了电话，加快车速开车，他只想尽快把事情完成，不要再受良心的谴责。
    申屠夜被挂了电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他怒火中烧，当即单手给卓越发了一条微信语音。
    卓越打开语音，申屠夜愤怒的声音传来：“卓越，你还算是兄弟吗？居然骗我！！！！”
    紧接着又发了几条，语音自动播放——
    “卓越，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要自作主张，快点把凌雪给我送回来。”
    “我是一个男人，理所应当保护自己的女人，你这是陷我于不忠不义！！”
    “卓越，我跟你说过，我还有一张底牌在手上，还没到最后关键时刻，我没有拿出来而已，我本就可以自保的，这个时候你把凌雪送过去是在破坏我的计划，不要乱来！！！”
    听到这句话，卓越有些犹豫了，扭头看着凌雪：“对哦，申屠说他有底牌，或者，我们应该再等等。”
    “他能有什么底牌？”凌雪眉头一皱，“如果有底牌早就拿出来了，还需要等到现在吗？更何况，白晋生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的罪行已经落定，他拿出什么样的底牌都无法摆脱被革职的命运，不是吗？”
    “对。”卓越沉重的点头，不得不说，凌雪说得很有道理，即使申屠夜拿出再厉害的底牌也没有用了，他眼前所拥有的一切依旧会失去。
    “好了，大男人不要磨磨蹭蹭的。”凌雪拍拍卓越的肩膀，“按照原定计划把事情给办了吧，这样大家心里都痛快一些。”
    “好吧。”卓越不再多说，开车继续前行。
    申屠夜再次拨打他的电话，他也不接听，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
    “妈的！”
    申屠夜咬牙怒骂，气得脸色铁青。
    他与卓越当了十几年的兄弟，没想到现在居然被他摆了一道。
    他看了一下地图，离夜神之所在的医院还有五十多公里，恐怕已经来不及阻止卓越了，不过，这个时候夜神之应该在医院，不在城堡里，就算他把车子开得再快也不可能在卓越之前赶到夜神之那里去，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凌雪……
    想到这里，申屠夜打了一个电话……
    **
    卓越的车子开到医院附近的街道，正准备开进去，忽然一道强光直射而来，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横在前面，将他们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卓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辆车应该是帝风的！
    “你坐在车上，我去看看。”
    卓越推门下车，准备过去看看，而这时，前面的车门打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下了车，一身白衣，逆着光，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魄，只是那双眼睛却有一种特别阴寒的气息！
    “帝风！你要干什么？”卓越怒喝。
    帝风阴冷的瞪着他，杀气乍现，但是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深深的看着车里的凌雪，眼神变得复杂难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好狗不挡道！”卓越拿枪指着帝风，他不想浪费时间，只是速战速决。
    帝风微微扬起手，一群黑衣人下车围过来，全部拿枪指着卓越，卓越脸色一沉，正要发作，这时，凌雪从车里下来，凌然低喝：“全都给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