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假的

    斑睁开眼睛, 紧抿着唇。
    他知道阿凉是在笑什么, 她在笑他突然加快的心跳。
    那一声声“噗通”的心跳声, 暴露了斑此刻并不是很平静。
    他还是喜欢她。
    在他以为那份感情早已平淡的时候，却发现其实只是沉淀了下去而已。
    “我已经快八十了。”斑面色冷漠地对阿凉道。
    “看的出来啊。”阿凉看着斑脸上的褶子，道：“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说着，阿凉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神情也挺认真的。这样的阿凉和斑记忆里那个喜欢美人，稍微没留意可能就要把谁给睡了的人有些不同。
    “我也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但是至少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想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就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动听的情话谁都爱听，尤其是那话从自己喜欢的人口中传出来的，更重要的是那人还是用着难得的认真神情。
    斑唇微动，想说些什么, 但是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这次交谈之后，虽然没有对两人的关系有明确的确认，但是好歹在态度上, 斑缓和了很多。
    至少, 偶尔他也会不自觉地表露出一丝喜欢的情绪。
    比如突然温柔下来的眼神，以及下意识地目光跟随, 都让阿凉忍不住勾起唇角。
    相对于肉、体的缠绵，阿凉倒是有些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了。
    平淡, 没有多少激情, 却更令人心动。
    这种淡淡的恋爱的酸臭味显然是遮不住的。
    本来只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的白绝, 最近都开始嫌弃了，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在山洞里待着了。
    不过也有例外，最初带阿凉来的漩涡脸白绝倒是经常待在山洞的角落里，盯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阿凉总觉得他要是有脸的话，那肯定是很深沉的模样。
    当然，因为白绝平日里的举动都很奇葩，阿凉对他也没很在意，只由着他看去了。
    而且山洞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担心斑会随时嗝屁的她也没不敢离开。山洞多个人的话，总归能热闹一点。
    看着又一个白绝被斑安排出去，阿凉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掏出已经翻烂了的小说又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阿凉也有看的出来，哪怕身体已经快废了，斑却似乎还不死心，在酝酿着什么大计划。虽然对于自己的计划，斑从来没和阿凉说过，但是阿凉又不傻。
    只是…
    现在的斑已经一副随时可能嗝屁的样子了，就算有什么计划，以他的身体…好像也执行不了。
    阿凉倒是无所谓他做什么，反正这个世界除了斑也没她在意的人。阿凉的性子就是那种在意的人死命护着，不在意的人管他去死的那种。或许心情好的时候会救一救，但是这个前提是那个人不会阻拦她在意的人的计划。
    她现在在意的也只有…斑的依凭是什么。
    他是凭着什么，才能觉得自己靠自己的这副身躯也能完成自己的计划。
    除非…
    手指将页角捏的皱起。
    阿凉心里突然有了点猜想。
    心跳皱停，随后以比先前快许多的速度跳动起来。
    阿凉已经猜到了一点点斑打算做的事，在她继续细想着斑最近的举动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想的时候，斑开口了。
    “等我死了，你打算去哪儿？”
    平淡的语气令他猜不出他心里所想。
    阿凉眨了眨眼睛，反应有些迟钝，“回家吧。”
    随口道了一句，阿凉又继续思索着斑的事了。这会儿的她完全没有留意到，坐在她身旁的斑，在听到了她的话后，突然阴沉下来的脸。
    斑眼神阴郁地看了看阿凉，随后又垂下眸子，将眼中情绪都藏在了眼睑下。
    …
    一晃又过去小半个月。
    对于自己竟然能在这个的世界待这么久这件事，阿凉自己也有些惊奇。
    不同于先前在那个有妖怪的世界，这山洞里可是除了斑和几个奇葩白绝，半个人都没有。
    任是她再喜静，也被自己的坚持给折服了。
    本来阿凉以为自己就能一直这样陪着斑到他死，或者是他完成他的计划的。
    然而人生总是跌宕起伏中，又夹杂些许狗血的。
    阿凉以为她想逃避的关于飞坦的那件事已经很狗血了，然而现实告诉阿凉，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缺了狗血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在五分钟前，阿凉是想和斑愉快而又友好的聊天培养的感情的。
    难得的白绝都不在，就连一直偷窥的漩涡脸白绝都消失了，阿凉甚至还想着等着要不要偷亲亲她家老男人皮一下的。
    然而偷亲还没亲到，她却先皮过头了。
    其实阿凉也没说什么，就是闲聊不小心提到了年轻的小美人而已。
    年轻…
    这个词显然戳到了斑的痛脚，更何况阿凉说的还是小美人。
    理所当然的，阿凉又被斑给赶出去，蹲在山洞口拔草叹气了。
    都说更喜欢的那个落了下风。
    虽然阿凉现在也不清楚他们两个是谁更喜欢谁，但是谁让她这么多年才回来呢。
    总归是觉得心里有些亏欠斑，硬气不起来。
    看着面前因为季节而枯黄的草，阿凉边揪着，边拖着腮再次叹了口气。
    本来阿凉是打算拔一会儿就回去的，可谁知道拔着拔着，竟然从土里把曾经当过她家便宜族长的千手柱间给揪了出来。
    看着手下的那颗头，阿凉脑袋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在阿凉还在蒙圈的时候，她家本该已经死了的便宜族长突然开始和阿凉发表起“这个世界其实是假的”这种言论。
    那极快的语速和激动的语气，活脱脱地就是一个中二青年的模样。
    阿凉怔怔地看着柱间，然后又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沉默了三秒后…抬手，一巴掌将柱间又拍回了地里。
    “是幻觉吗。”阿凉呢喃道。
    “噗噗”几声，被拍进土里的柱间又冒了出来，露出一颗脑袋瞪着阿凉。
    “啊啊啊啊啊啊！我没开玩笑啊，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啊！！”
    “对了，斑在哪里，你快告诉我，我得赶紧带你们出去！”
    见阿凉还是一副他诈尸了的模样看着自己，柱间顿时急了。
    柱间那一脸急切的模样，看的阿凉眼神闪了闪，正犹豫着，却看到她家的便宜族长已经从土里窜了出来，跑向了山洞，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了山洞里有人。
    阿凉脸色微变，随即追了过去。
    刚踏入山洞却发现那个先前还很激动的柱间，突然失了声，只怔怔地站在斑面前，和斑互相凝视着。
    阿凉眼皮跳了跳。
    正打算在心里吐槽几句他们两个一副好基友深情的模样，却发现看到柱间突然眼圈一红，竟然哭了出来。
    他哭也就算了，竟然还用斑的旧袍子擤鼻涕。
    被柱间的出现给惊住，刚缓过来打算冷嘲他的斑，顿时一副看到屎的表情瞪着柱间。
    咬了咬牙，斑打算先将他踹飞，却看到那个柱间抬起脸，还沾染着泪痕的脸上挂着的神情是那样严肃。
    “斑，如果我说你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幻术而已，你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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