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关 魔女的花园１２ ◎蒔九

    8个人。
    「黄政峰那个混蛋，本来明明是我要跟林冷原走的，他居然在后面偷袭我，还把我勒昏了，他居然打女人！呜，混蛋－－」山洞的一角，黄映琦边哭边对安慰她的陈志君倾诉。整张脸都哭花了，控诉却明明白白。
    他们是在回程的路边发现她的，黄映琦昏倒在路旁的植物下。脖子上明显的勒痕，还有身上凌乱的衣服，都显示她经歷过一阵挣扎。
    焰羽轩把脸埋进膝盖，缩在山洞的另一个角落，即便知道身边围着袁初泰、许哲谦、曹玫坤，耳边听着女孩委屈的控诉哭泣，就又开始无法抑制身上些微的颤抖。
    「焰羽轩，」林冷原淡漠的话语在他走向人群前，在耳边落下：「恭喜你，护着他们走到最后，这8个人到底谁能活，你明天好好选吧。」
    剩下8个人，难道，还得死2个吗？
    他来选吗？那7个人中选生还是选死？最后的留下的得死吗？他凭甚么？他到底哪来的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不，他没有！
    这莫名其妙的穿越，这些莫名其妙的关卡，逼迫他们遵守的那些规则，难道就是为了在某一关被淘汰而死吗？到底还有没有尽头？
    －－我可没有蠢到为了你付出性命，我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死的。
    ……袁初泰。
    抬起双眸，几乎就在下一刻与心中所想的人对上了眼。歪在眼前的纯良表情似乎有点好奇：「好点了？」
    焰羽轩摇摇头。
    「那怎么这样看我？」
    他的疑问在衝出口前即时闭上了，结结巴巴：「……昨、昨天的水果你那边还有吗？」
    袁初泰是精明、细緻的，洞悉力甚至比他强悍，面对这堪称糟糕的理由，只是垂眼一哂：「喔，没有了，你想吃的话，我去摘？」
    「一起去？」
    「嗯。」
    「帮我摘点，我就不去了……」许哲谦双手向后撑着地，屈着一隻脚语气慵懒地对他们说。
    「……嗯。」焰羽轩微微点头。
    「那我也……」曹玫坤抬起身，被许哲谦拉了一下，他与他对了一眼，又坐了回去：「呃，羽轩，那也麻烦你们帮我摘一点。」
    「好。」顺势站起时，明显的意识到其他人的关注。
    「噯，焰羽轩。」黄映琦哽咽的声音让他顿了顿，还不需要抬眼，对方的问句就拋了过来：「现在只剩下你有手机了，你是不是应该说些甚么？」
    看着围过来宛若实质带刺的目光，他如临大敌，「我，你们让我想想－－」
    「焰羽轩，你要不要有点担当，难道还让我们像牲口一样明天供你们宰杀吗。」
    「郑怡如你讲话客气点！」许哲谦从背后爆出来的声音在山洞里回盪。
    「难道不是吗？一关只能过六个，除了你们几个男之外，我们哪来的免死金牌！」
    蓄着乌顺长发的女孩，此时正用泼妇骂街的方式指着他们。
    「你凭甚么指着羽轩，这么兇的话早干嘛了，那么多班车，你偏偏留在最后等我们羽轩，你到底是蠢还是贱？」
    「许哲谦你有种再说一次！」
    「说就说啊，听不清楚我就再说！」
    「够了－－」
    焰羽轩没忍住大吼之后，他气息不匀，看着那些盯着自己的目光，调匀了呼吸才试着用平稳的声音回答：「我知道你们想过关，大家都想，现在离明天还有点时间，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我也好，反正我会努力找线索，我－－」
    表示通关的白光降临之前，郑信菱撕心裂肺的叫骂，跨过距离而来，「焰羽轩你这骗子，佩佩死了，佩佩死了你高兴了吧？！她喜欢你啊！连我们早就跟林冷原说好了，还想要等你！你这混蛋，混蛋！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永远不会！」
    他忽然被哽住了，「我想让你们过关。真的想……」
    颓丧的垂下了眼，手腕突如其来的拉力，不需要去看就知道是谁，焰羽轩并没有挣扎，走出洞中扑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他眼眶的热意，只看着袁初泰后腰一路跟着他往下走。
    他们又一次回到第二关卡时住的山洞，原因并非别的，而是附近一处碧波荡漾的湖滨就是地图上显示4的位置。
    在地图中，第一关位于魔女的眉心处、第二关与第三关位置在魔女的双掌手心，而第四关从相对位置看来，就是魔女的心脏……只不过第四关的型态与前三关并不相同了。
    从关卡一开始，焰羽轩就下意识地逃避思考谁应该通关，谁又会被牺牲这件事。
    然而此次的关卡规则是如此残酷，手机绑定的条件甚至是连他想牺牲自己都无法顺利让人通关。剩下那么多人，袁初泰拋给他的火车难题已然无解，如果可以，他愿意挡在火车与人之间。
    －－如果只要死一个。
    「你真的不会说谎啊……」
    悠悠的评论让他挣了挣自己的手腕，拘束力放松了，袁初泰收回手，将手揣进口袋，轻松的站姿，如同他的语气：「想问我甚么？」
    「……我记得，之前在『沙漠绿洲』中时，你说过，你不会死？」
    雋朗的表情微微的怔住，想到甚么似的，反手摀着自己的胸膛：「被一刀插进心脏的话，我还是会死的。」
    夜风吹乱了原本的发型，似乎委屈的眼瞳望着他时，让他有些凌乱：「我，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让你当祭品。」
    却不想对方笑了出来，雨过天晴的愉快：「我知道，逗你的。」
    「逗……」
    忽然觉得想都没想就信了的自己很蠢。焰羽轩又是一阵心烦：「所以，我，我就是想问你到底怎么出来的？」
    「我的方法，可不适用于这关？」
    「是不适用，还是不能说？」
    面对隐隐的质疑，袁初泰随手拨了拨散在眼前的头发，他望向远方，语调平淡随和：「如果明天，有最后一个人留下，也许会发生不足为外人道的事，也许会，也许不会，可无论如何，在最后一人回归之前，都不会知道对方是生是死吧……这样的事，你说，会有人想要吗？」
    哑谜般的话，彷彿意有所指，此时站在对面的青年，恰如其分地让他想起上一关，突然出现的军装萧警探。「那你怎么会想要？」
    他没忍住的问句让袁初泰回过头，理所当然的：「因为能当你男朋友啊——」
    咚咚——他彷彿听见了你的心跳，不知从何升起的热意爬上脸孔，越是结结巴巴起来：「乱、乱说什么啦，那些明明是系统给的角色资料，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别闹了——」
    「那么，你对我说相信我的话，也是系统给的台词吗？」
    再一次的，他让他心头一紧，与精明能干的形象相比，此刻有些萧索的身影，却让他觉得，想接近。
    「我当然是说真的！」
    「如果是真的，早上为甚么迟疑了？」
    「我——我只是——」也许他的确不善说谎，可心里涌起的违和，让他不知从何说起，再次被身体的异状攫获注意，焰羽轩按着嗡嗡的脑袋：「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知道要相信你，可我，好像忘了甚么，我很乱——」
    他的手让人抓了下来，温热的体温辐射过来，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两人靠得如此近，「没关係，」轻和的声音落下：「你会想起来的。」
    「……你究竟，怎么知道那么多？」
    眼眉间存在温润，却对他摇了摇头：「我不想说的话，就是你也逼不了我。」
    直白拒绝的话引不起他的怒火，反而让焰羽轩心中似乎被甚么东西掐了一下，他不熟悉这样的感觉；或者该说，他有些了解，只不过这份感觉发生在令他有些意外的人身上，有些慌，因此别开了眼：「好吧，那，那就算了……」
    「可是羽轩，」因为称呼而抬起了眸，黄昏中，遇见了另一双微弯的眼瞳：「我很高兴你对我说，『欢迎回来』，这让我觉得，在那边经歷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温徐的话语，使得微热的感觉在胸口徘徊，忽然有种衝动，这样想的时候，他已经做出行动，握住了袁初泰的肩膀：「我不知道你经歷了甚么，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早就死了！袁初泰，你一直在帮我，相信着我，不管我是不是犯蠢，你都站在我这边，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而言这件事也很有意义的！」
    「噗－－」
    几乎吼出来的认真话语不知怎地，在引起一阵微怔之后笑出了声：「好，我知道了。」
    在对方露齿的笑容之下，焰羽轩还来不及感觉特别的尷尬，袁初泰就抬起了脚往外走。
    「欸，你要去哪？」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打破了甚么藩篱，焰羽轩下意识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