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座冰山

    在湖边吹了一晚上的风的后果就是星期一来学校时祁苏有点感冒了。
    “抱歉。”北殷苍十分愧疚。明明是邀请祁苏去玩的，结果却让他感冒了。
    祁苏似乎一点也没受到感冒影响，他带着点鼻音，依旧笑得开朗：“是夜色太好看了，我才忍不住在湖边多坐了一会儿，和你没关系。”
    北殷苍眉头紧锁，不说话。只是转头马上就打电话叫人送药过来，然后亲自去为祁苏接了一杯热水。
    星期一第一节课照例是班会课，班主任抱着档案袋走进教室。
    “安静一下。”班主任干咳两声，“明天开始上选修课，我现在把选修课表发下去，同学们尽快填好，下课前交到我这里。”
    “选修课一旦选了，这个学期就不能再改了。选修课也要考试，希望同学们根据兴趣结合实际情况慎重选择。班长帮忙监督一下同学们的填写进度，时间比较紧，务必在下课前收上来。”
    班主任话音刚落，同学们就开始热闹的讨论起来。
    圣奥里斯的特色之一就是十分丰富的选修课，从琴棋书画到天文地理，文、体、艺、技齐全，而且不限人数，即使只有一个人也会有老师上课，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和老师一对一的话。
    十分有趣，还要考试，一周两节，选了这个学期之内就不能改了，是得慎重选择。因此课堂里跟炸开了锅一样，大家都在和好朋友热烈讨论着，班主任也理解，并不阻止。
    祁苏抱着北殷苍亲自给他泡好的感冒灵，药有点苦，祁苏不喜欢吃苦，他喜欢甜的，因此喝得十分嫌弃。
    开设的选修课足足印了2张a4纸，还是双面的。祁苏一条条看下去。
    “苏苏你选什么呀？”一旁的谢园探头。
    “还没想好呢。”祁苏带着点鼻音。
    “要不要选击剑，我们学校的击剑俱乐部超强！飞白是会长，来了他罩你！”谢园推荐。
    祁苏笑：“不了，我懒得动。”
    他觉得他还是不要去打扰谢园和南宫飞白双栖双飞。
    谢园只好遗憾的缩回脑袋。
    过了一会儿，北殷苍问他：“想好了？”
    “应该吧。”祁苏喝完药，放下杯子，十分自然地接过北殷苍递过来的草莓糖。
    “选的什么？”北殷苍问得不动声色。
    “钢琴。”祁苏十分干脆利落地在“钢琴课”那一栏画了个圈。
    北殷苍瞬间陷入了沉默。
    祁苏笑着看向北殷苍：“北哥选什么？”
    北殷苍觉得祁苏笑得像个小恶魔。祁苏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吧？怎么这么巧又碰到他的弱点了。
    北殷苍，北殷家完美继承人，学术、商业、体育等方方面面都十分完美，除了音乐。
    如所有世家子从小接受的教育一般，北殷苍从小学习各式乐器，虽然十分努力，但老师最终还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最后学了几年，不过可以死记硬背弹个几首曲子罢了，且没真情实感。但范儿在，骗骗外行人不成问题。
    北殷苍沉默的对上祁苏亮晶晶的眸子，颇有种豁出去的感觉，毅然决然在“钢琴课”上画了个圈。
    当年老师说，他死记硬背的那首曲子弹得还是很不错的，唬外行人不是问题。
    向来掌控全局的北殷苍竟然有了先走一步是一步的想法。
    “北哥你也选钢琴呀？”祁苏看到北殷苍的选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有人一起上课更好。
    学校效率极高，前一天刚把选课意愿单收上去，第二天上课具体安排就出来了。
    “我在米特艺术楼303，北哥你在哪间教室？”祁苏看着发送到手机上的短信。
    “一样。”北殷苍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面不改色。
    选修课在星期二和星期四下午最后一节。钢琴课为四人一节课的小班。
    祁苏和北殷苍到了米特艺术楼，这层放了很多乐器。学校会根据选课的学生多少购买乐器，若是选某种乐器的学生比往届多，学校就会即使添置新乐器，可以说是十分彰显贵族学校风范了。
    还没上课，303室宽敞明亮，摆了五架钢琴，四架黑色钢琴，中间一架白色钢琴，老师还没来。另外两个同学也还没来。
    祁苏有点好奇另外两个同学会是谁。
    “北哥，你说等会儿另外两个同学会是怎样的？”祁苏和北殷苍坐在同一张琴凳上。
    北殷苍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心里暗道，其实完全没有猜的必要。
    上课铃打响，钢琴老师走进来，是个气质古典的年轻女老师。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两位同学好，我是你们的钢琴教师，我姓李。”她笑得腼腆，好像不太敢看北殷苍的样子。
    “老师好。”祁苏站起来和李老师打招呼，露出招牌笑容，“老师另外两个同学还没到。”
    李老师解释：“噢这个呀，因为今年选钢琴课的人数正好会单出来两个，所以你们这节课只有两个人。”
    李老师眼神闪烁，这下子连祁苏都不敢看了。她只是一个小小钢琴教师，还要替北殷少爷欺骗别的同学，她好难。
    “老师，我们开始上课吧。”北殷苍面不改色。
    祁苏不疑有他，点点头，从和北殷苍一起坐着的琴凳上起身到另一架钢琴去。
    “咳，同学们你们有钢琴基础吗？”李老师还有点紧张。
    祁苏摇头。北殷苍点头。
    “那北殷同学先给我们展示一首能代表你水平的曲子吧。”
    北殷苍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地将手放在白色琴键上，指尖落下，流畅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少年身着白衣，身上似是覆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祁苏眼神发亮。
    他觉得北哥好帅。弹得很好听。
    一曲毕，北殷苍云淡风轻地对老师颔首，余光悄悄注视祁苏，然后满意的看到祁苏崇拜发亮的眼睛。
    祁苏热情地鼓掌：“北哥好厉害！”
    北殷苍谦逊一笑。
    李老师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施展出笑容：“北殷同学弹得真棒。”
    现在都流行鼓励教育，虽然她听得出这首曲子虽然音都没错，但颇为生硬，但是她能怎么办，只能夸。
    而且北殷苍之前来找过他，说他没有要真的学习钢琴的打算，只是陪别人一起上，让她别关注他。她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钢琴教师，自然是大少爷说什么是什么。
    “北殷同学的水平已经够了，先休息一会儿。”然后她看向祁苏，“同学你是没有基础的对吗？”
    “对，麻烦老师啦。”祁苏点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李老师便开始给祁苏讲钢琴入门知识，然后让他亲手试弹。
    涉及到自己专业知识，李老师很快就进入状态，把一旁的北殷苍抛开了。
    北殷苍自己搬了椅子也凑到祁苏身边，装作十分认真听老师讲课的样子。
    其实他眼里心里都是近在咫尺的祁苏身上，但祁苏没发现，祁苏听得很认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门乐器的。
    一节课下来，李老师觉得这是她教过的最聪明，最轻松的学生了，一点就通，只是短短一节课就显示出极佳乐感，一点也不像初学者。
    一星期过去，只是两节课，李老师就认定了这是个有天赋的人。
    学音乐，学乐器，技巧什么的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天赋。
    当老师的人谁不想教出好学生呢。虽然祁苏高中了才开始接触这门乐器，但是这一点也不晚，李老师甚至心中带着一丝期待，将来举世闻名的钢琴家在回往自己的钢琴之路时，会不会提及自己这个启蒙老师？
    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圣奥里斯也培养了无数艺术人才，但大多数学生将来都是要接手自家公司的，最终选择艺术这条路的学生并不多。
    但是，万一呢？她心中还存了一丝念想。她觉得这么有天赋的人，不继续深造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