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为星纬发布会出的事，出于安全考虑公司取消了苏宁溪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他乐得清闲，打游戏打得昼夜不分，系统恨铁不成钢，像个老妈子一样催促他利用这宝贵的空闲时间来提升自己。
    系统：“你可以练练歌练练演技，或者……”
    说到一半就见刚结束一局手游的苏宁溪表情瞬间黯淡下来，他低垂着眼，长睫轻颤，声音渐弱，“一年到头难得有一次假期，让我好好放松一下也不行？”
    他说的是实话。只有c区才设有供omega和alpha学习的特殊学校，分化成omega后苏宁溪就从原来高中辍学了。宸锐也不是慈善家，花大功夫签下他之后将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苏宁溪这几年来不是在接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鲜少会有这么长的假期。
    系统接任务前了解过苏宁溪的情况，知道他那被无数小西米们辱骂怒斥过的“杀人行程”。
    “……”面对一脸委屈的苏宁溪，系统突然心虚，“那好吧。”
    仔细想来苏宁溪现在也不过才十九岁，没背景没人脉，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里摸爬打滚了四年，平时的嚣张任性多半是用来掩饰自己的弱小。
    这么一想，系统对苏宁溪多了几分心疼。
    苏宁溪睫毛抖了抖：“不催我练歌练演技了？”
    系统：“不催了不催了，你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好好放松一下吧。”
    然后它就看见它的心疼对象脸上悲戚委屈荡然无存，眉飞色舞地又开了一局游戏。
    系统目瞪口呆。
    这这这——
    谁再说苏宁溪演技不好，它第一个不服！！！
    *
    系统是个诚实守信的好系统，说不催了之后就真没再催促过。
    苏宁溪算是搞明白了系统的一些脾性，试探出它吃软不吃硬，示弱卖惨有奇效。但也不能常用，被忽悠多了这个方法估计就不管用了。
    无所事事的第四天下午，苏宁溪照例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正到关键时刻忽然来了个电话，苏宁溪拧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怔愣片刻后接起。
    “妈，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苏宁溪直起身子，躺久了腿有点麻，他抬手轻轻敲打腿部来缓解麻痹感。
    费玲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溪溪，子凡出事了！”
    苏宁溪捶腿的手一顿。
    悠闲的游戏时光顿时泡汤，苏宁溪戴好帽子口罩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在急诊外见到了一脸焦急心切的父母。
    “妈。”他走近，喊了一声，瞥了眼急诊室上边频亮的红灯，“子凡出什么事了？”
    方才电话里费玲情绪很不稳定，说了半天都没把话给说明白，到后来苏宁溪干脆问她要了个地址，直接跑过来看是什么个情况。
    费玲见到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大儿子，泣不成声道：“子凡他出车祸了……”
    苏宁溪搂着她，明晰修长的手按在她背上轻轻地拍，语气轻缓，“你别急，慢慢说。”
    苏子凡是他的弟弟，比他小两岁，正处叛逆期，现在在读高二，成绩一般。两兄弟的感情不怎么好，也就逢年过节时在家一起吃顿饭，平时的联系基本等于无。
    费玲把眼泪都抹到了苏宁溪的衣服上，在他的安抚之下情绪稳定了些，但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宁溪无法，只好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父亲苏鸿云。
    “爸，到底怎么回事？”
    苏鸿云长长叹了口气，“你弟偷开我们的车上路，撞了人，两败俱伤，现在双方都在急诊室里等抢救。”
    他表面上看起来镇定，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握得紧紧的，又悲又气。
    苏宁溪在心里骂了句粗话。
    他这个弟弟，真是干啥啥不行，惹事闯祸第一名。
    陪父母在外面等了大半天，里头的手术终于结束。门一开费玲就忙不迭地冲上去问医生，得知苏子凡命保住了，只不过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苏宁溪另外问了一声那位无辜受害者的情况，得知对方伤势虽重但也没什么大碍，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没闹出人命来。
    苏子凡很快就从昏迷中苏醒，一睁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我………咳、咳咳……”
    他声音虚弱，费玲倒了水喂他喝下，终于有了说话的力气，“我这是在医院？”
    “是不是在医院你心里没点儿数？”苏宁溪抱臂倚墙站着，雪白的灯光打在身侧拉出老长的一条影子，冷冷开口，“还是说撞了人把自己脑子也撞失忆了？”
    苏子凡看见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过来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咳咳！咳！”
    他一动气就胸口疼，不断地开始咳嗽。费玲看他这样子心都要碎了，忙拦住苏宁溪，小声哀求：“子凡都这样子了，你就别再激他了。”
    苏宁溪轻嗤一声，不说话了。
    面对刚醒来的苏子凡，费玲声声都是关切，绝口不提他惹出的事。苏鸿云看着想批评，但怕刺激到妻子，最终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夫妻俩三十多岁才要的孩子，苏子凡更是费玲在三十八岁高龄的时候拼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对两个儿子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从不舍得打骂。然而想要一碗水端平是很难的，费玲更偏爱小儿子一些，尤其是在苏宁溪分化成omega之后，母子俩见面机会少了，费玲把满腔爱意都倾注在了苏子凡身上。
    这一溺爱，就把苏子凡给养成纨绔了。
    没一会儿警察来了，苏子凡现在的状态不行，费玲和苏鸿云作为监护人出去和警察交涉。
    苏宁溪走到病床前，拉下口罩，不咸不淡道：“挺有能耐的，撞了人还能笑得出来。”
    苏子凡看见他就来气，脸拉了下去：“爸妈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教育我？”
    他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特别是在他分化成omega还跑去当明星后，他更加厌恶对方。现在主流的声音虽然都说alpha、beta还有omega生来平等，但在beta当道的如今不少人是看不起alpha和omega的，尤其是omega，私下里大家都爱嘲讽omega不过是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残次品，除了上床以及容貌比较出众外什么也干不了的废物。
    因为他有一个omega的哥哥，还遭受过不少同学的嘲笑，这让苏子凡一直耿耿于怀，对苏宁溪的不满与厌恶就越来越多。
    “凭什么？”苏宁溪慢慢咀嚼这三个字，唇角一勾，声音带上嘲弄，“就凭你现在零花钱，是我给的，你开出去的那辆车，是我送爸妈的。而你这次撞了人的医药费和赔偿金，也都要由我来出。”
    “你！”
    苏子凡下意识地想反驳，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无能狂怒。
    看他这样子苏宁溪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你要有本事，自己把医药费和赔偿金垫上，我立刻闭嘴。”
    费玲苏鸿云和交警还有受害者那边交谈完毕，苏子凡未成年，对方也不准备追究刑事责任，只要赔钱就好。
    算是最好的处理结果了。
    系统唏嘘：“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弟，你真不容易。”
    苏宁溪看着病房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眼底暗了下，“他比我更需要改造，你去教他做做人吧。”
    系统：“……我只负责偶像明星这一块。”
    苏宁溪懒洋洋掀起眼皮，“你们这分工还整得挺细致。”
    系统谦虚：“还好。”
    看苏子凡没什么大碍，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苏宁溪准备回去继续他的游戏时光，刚转身就被费玲拦住。
    费玲道：“溪溪，那个霍先生说想见见你。”
    “霍先生？”
    “就是被子凡撞伤的那个人。”苏鸿云在旁边淡淡地补上一句，“他说他是你的粉丝，知道你是子凡的哥哥后想见你一面。”
    苏宁溪了然，问清对方所在的病房，戴好口罩帽子低着头匆匆往最顶层走去。
    居然在vip病房，这个受害者还是个大人物。
    苏宁溪在病房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的人扬声道，苏宁溪听在耳中，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他拧开门把手，进去对上一张笑得张扬的脸，整个人顿住。
    “霍及，居然是你。”苏宁溪停在门口，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受害人霍及躺在病床上，这么大的一间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看着苏宁溪，他笑容有些邪肆，把苏宁溪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道：“真是巧了，你说是不是？”
    巧你个头。
    苏宁溪在心里冷冷地想道。
    这个霍及是个富二代公子哥，男女不忌，玩的又大，又爱搞强制，在圈子里的名声很差。偏偏他有钱有势，舍得砸钱，因此仍然有不少试图走捷径的十八线小明星变着法子爬他床。
    苏宁溪对他印象非常糟糕。这人一直在试图打他的主意，幸好宸锐不是那种会给旗下艺人拉皮条的公司，对苏宁溪的保护很好，苏宁溪不情愿，霍及也没法强迫他。
    但就算如此，霍及也从未放弃过对苏宁溪的“追求”，回回见面都设法将他往自己的床上拐，把苏宁溪烦得要死。
    刚在得知苏子凡开车撞人时还无比冷静的苏宁溪这时淡定不下去了。
    他很想冲回去揪住苏子凡的衣领，骂他撞谁不好怎么就这么不长眼撞了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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