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剥离

    “我算什么？”
    许光意志猛地恍惚。
    轰！轰！
    数十、数百、数千、数万、数十万……的人族意志情绪，分化万千，不一而同的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
    贪婪、争夺、情欲、愤怒……
    无数人，无数种情绪混杂，像是一团大杂烩。
    一开始，他还能抗衡。
    可他与许光已然彻底融为一体，随着许光的复苏，携带着无穷无尽的人族精神情绪冲击，直让他意识彻底陷入混乱，不可自拔。
    情绪冲击激烈，带着无与伦比的侵染。
    他想抵抗。
    可越抵抗，冲击便越强烈。
    “给我灭。”
    无名终于感受到威胁，冷然咆哮。
    冲击微微一顿。
    下一刻。
    轰隆隆！！
    状若积蕴了亿万年情绪的火山喷发，一举冲击的无名意志几近四分五裂。
    任他古井无波，冷漠无情。
    可在这样的情绪意志肆虐下，再难稳固，犹若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倾覆。
    “感受到了吗？”
    “这才是生命的真谛。”
    “他们不堪，他们丑陋，他们高尚……但却是不可所缺。”
    “你呢，你得到了什么？你有这些吗？”
    许光连连冷笑。
    “你恐怕忘了我的进化。”无名骤然冷静。
    旋即。
    他一下子放开抵抗，任凭冲击肆虐，全部意识直接沉沦其中。
    “我没有，那便拥有，这有何难？”无名冷笑。
    “是吗？”
    许光声音中带着一抹讥嘲，旋即再无保留。
    人族亿万万众的情绪意志彻底爆发，疯狂冲击。
    而他的意志，也随着这般洪潮，彻底复苏，侵入其中。
    “我为人祖。”
    “我的意志，终将还属于我。”
    “哪怕你进化到了这一地步，可不曾亲身经历过，如何与我抗衡？”
    “我拥有着无数人族作为后盾。”
    许光喃喃，丝毫不顾无名的意识波澜，不断攀升、侵占。
    随着时间流逝。
    无名的意志被压迫到了边角，如遭暴风雨侵袭，摇摇欲坠。
    无数情绪嘶吼，状若疯魔。
    无名恍惚发狂，心神俱寂。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中获取进化。
    “这不可能。”
    “我不会输。”
    无名拼命挣扎。
    感受到这一切，许光脸上露出一抹浓郁的笑容。
    这一切。
    从人皇曾说出‘人祖’之言的时候，似乎便已经做下定断。
    哪怕无名层次极高。
    但不曾历经过种族生存的一切，皆是表象。
    哪怕是神，也有情绪。
    而这一切，来自本能。
    或许，这世间真的有无情无欲的存在，但绝不会是无名。
    并且，纵然是那种存在，许光也不会退缩，敢与之抗衡。
    许光占据意识主动，夺取躯体操控，注视着角落里奋力挣扎的无名喃喃道：“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你学到了吗？”
    无名咆哮。
    “灭。”
    许光一声冷喝。
    意志如潮，裹挟无穷人族情绪，悍然压下。
    轰！
    识海内天翻地覆，无名被彻底镇压。
    数十息过去。
    许光眉头一皱：“竟然无法湮灭？”
    无名虚弱的声音响起：“你灭不了我的，你我已融为一体，我或许不如你，但我秉承灰圾意志而生，同样的意志下，你如何灭我？”
    许光陷入了沉默。
    若将无名镇压在体内，他无法放心。
    无名实在是太可怕了。
    甚至，给他时间，他未必不会领悟一切。
    现在，他只是借助了时间和人族的优势。
    否则，这场复苏，也只是空谈。
    “让我出去吧。”
    无名突然喃喃道。
    “嗯？”许光瞳孔一缩。
    “你说的对。”
    “我还进化的不够，只是空壳表象。”
    “你我本一体，你灭不了我的。这具身体，还给你。”
    “你想做什么？”许光脸色凝重。
    “我要出去，追寻我自己的大道，经历你所说的一切。”无名声音带着些许波澜。
    “你愿意放弃达到了如此层次的躯体吗？”许光面露冷笑。
    “你我现在的生命形态是一个层次，哪怕我分离出去。”无名讥嘲道。
    许光心头一动。
    无名说的不错。
    两者融合之后，哪怕无名分离出去，生命形态亦是同等。
    但将来……
    但他又别无选择。
    将来或许有办法，但现在他便是拼尽一切，也无法磨灭无名的意志存在。
    一时间，许光陷入两难。
    于是。
    就这般僵持了数百年。
    “你出去吧。”
    许光终于决定，放开了束缚和压迫。
    唰！
    许光睁眼。
    在其面前。
    一道身影凭生而现，虚幻至极。
    但几乎眨眼间。
    无穷无尽的灰圾汹涌灌注，无名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灰圾之下，蕴藏着磅礴惊人的生命。
    许光能感受到两人间有着无形的联系，本为一体，但并未有分裂后的缺失。
    两者也无法操控对方，化作两个独特的个体存在。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样子？”许光盯着无名的面庞，不由脸色一沉。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本一样。”无名漠然。
    “换了。”
    许光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无名却是注视着许光的眼眸陷入了深思。
    “我明白了。”
    “从现在起，我就是许光，一个与你不同的许光。”无名突然冲着许光诡异一笑，随即飘然而起，掠向远方。
    “那眼瞳，就送给你了。”
    “你得到他，会比我更有用。”
    远远飘来无名毫无波澜的声音。
    许光脸色一变再变，旋即盯着眼前的眼瞳，心头一阵翻覆。
    “他竟然如此果断的放弃了这眼瞳。”
    无名期间所经历的一切，他现在都一清二楚，犹若一个旁观者一样，历历在目。
    所以许光很清楚这眼瞳的重要。
    眼瞳，便是这方灰圾废墟的根本。
    将其炼化，便可整合所有灰圾，直至彻底离开灰圾。
    忽的。
    许光一愣，抬头看向远方，表情微微一沉：“这家伙，现在竟变的如此狡诈吗？”
    “什么对我更有用。”
    “分明是以我的躯体已经吸收炼化了大半，他重新铸就的身躯，根本无法得到而已。”
    许光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分身？
    另一个我。
    如果只是分身就好了。
    可惜无名，他根本无法操控分毫。
    “希望不要再见。”
    许光喃喃呢语。
    他与无名，若再不相见，自是最好的结果。
    谁也不影响谁。
    即便无名被更为强大的存在所灭，也与他无关，毫无影响。
    一念闪过。
    许光缓缓盘坐下来，梳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