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0章：没有输赢的战争

    “嗡嗡嗡！”
    虚空震荡，本源涌动。
    随着鸿睺融入鸿天体内，他的气息渐渐发生蜕变。
    万道本源，混沌归一。
    卓云仙收手而立，眉头紧锁，面露凝重之色。
    这样的气息他非常熟悉，也十分忌惮，这是混沌本源之力。
    鸿天与鸿睺融合之后，竟然开始朝着混沌方向进化蜕变，这就非常可怕了！
    不过想想也对，二人本就是同族，妖魔与天人亦是混沌之灵的化身，可谓同根同源。
    二人融合，正好相互补全，重归混沌。
    只可惜，缺少古神一族的血脉，鸿天终究无法返本还源，故而混沌之力并不纯粹，也不完整。
    即便如此，仅以混沌之力来说，鸿天要比卓云仙更胜一筹。
    “嗡！”
    命运之轮与毁灭之轮彻底融合，天命之轮由虚化实。
    “嘣！”
    “咔嚓！”
    天命之轮强行运转，建木根须寸寸断裂。
    恐怖的威压将卓云仙笼罩，仙根世界、大衍梵天，全都陷入混乱之中。
    “定——”
    卓云仙言出法随，周围空间仿佛凝固。
    随即，一朵巨大的青莲凭空显化，再次压制住了天命之轮的运转。
    “混沌青莲，原来在你这里，难怪訾逆玄好几次死相环生都为曾使用此物……他真是傻。”
    鸿天一愣之后恍然大悟，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牺牲与救赎吗？
    这个世上，真的有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
    人心、人性，真是复杂的东西！
    与鸿睺融合之后，鸿天的心绪明显多了几分变化，似乎比以前变得更有人性了。
    “那不是傻，而是情。”
    “你，不懂。”
    卓云仙目光平静的看着鸿睺，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愤怒与恨意。
    说到底，无论创世三族还是鸿天等人，他们都是被命运摆布的傀儡罢了。
    镇压！镇压！镇压！
    青莲绽放，步步生花。
    卓云仙一拳轰出，直接轰向天命之轮！
    这次鸿天没有再避让，反而与卓云仙正面碰撞。
    “轰！”
    “轰轰轰——”
    混沌狂暴，气浪激荡。
    二人的身影宛如两尊伟岸的神灵，拳脚所到之处，虚空破碎，苍穹崩坍，宛如末日降临。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鸿天越战越勇，卓云仙渐渐落入下风。
    没办法，卓云仙体内的混沌之力本就不如鸿天强大，而且他先前消耗了不少混沌之力，自然不如鸿天。
    “卓云仙，你赢不了我的，还是放弃吧！这是你的命运！”
    鸿天神情淡漠，不断蛊惑着卓云仙的心志。
    不同于普通的修道者，像卓云仙这样的妖孽，即便鸿天也非常欣赏，若是能够令其成为命运的傀儡，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而且……如果将“遁去的一”融入天命之轮，说不定大道五十就能补全，自己也将更进一步，成就真正的混沌之灵。
    念及于此，鸿天双眼闪过一抹精光，隐隐透着激动之色。
    “轰！”
    鸿天最后一掌落下，硬生生破开了卓云仙的本源之力，将他打伤。
    只见卓云仙嘴角溢血，气息微微有些衰弱。
    “认输吗？或者说……认命吗？”
    鸿天高高在上目光淡漠的俯视着卓云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天命之轮还在运转，它不断汲取着众生命运之力，恐怖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压得众生难以喘息。
    大衍梵天内，不少人正好看到卓云仙落败的场景，心中再次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
    “什么情况！？连仙穹道主都不是对手吗？！”
    “完了！我们全都完了！”
    “现在该怎么办？”
    “是命啊！原来都是命啊，哈哈哈——”
    “反正都活不了了，那就一起死吧！”
    “毁灭吧！”
    绝望之中，不少人心神涣散，放弃抵抗，而后被妖魔吞噬。
    还有的人疯狂嘶吼，一头冲向妖魔大军之中，自爆而亡。
    当然，也有心性坚韧之辈，不管卓云仙如何，他们始终没有绝望，更不会放弃。
    相比之下，浅陌、人王、唐九、方天齐等人，包括整个仙穹世界的生灵，他们就单纯的多，他们坚信卓云仙会胜利，因为卓云仙总能创造奇迹，也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
    “咳！咳！时间也差不多了。”
    卓云仙咳血，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没有丝毫颓然之色。
    鸿天不由怔了怔：“你还在拖时间？”
    “嗯。”
    卓云仙淡淡点头，直言不讳道：“从一开始，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连我也阻止不了你们，那该如何拯救众生？”
    鸿天微微皱眉：“所以你打算牺牲自己，与我同归于尽？或是将我重创？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
    卓云仙摇了摇头道：“同归于尽还不至于？毕竟我还不想死，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只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愿意为他们拼一拼的。”
    就在卓云仙说话的时候，虚空中的建木根须还在继续生长、疯狂蔓延。
    汲取了混沌之力的建木，完成了最终的蜕变，成为真正的混沌灵根，并且无尽的根须竟然将整个九天十地笼罩其中。
    大衍梵天、无量梵天、上清梵天、洞虚梵天、寂元梵天、极乐梵天、圣灵梵天、玄乙梵天、混宇梵天……
    荒绝之地、怨苦之地、暗极之地、湮灭之地、亡灵之地……
    修罗域、天魔域、白骨域、孽火域、血狱……
    磅礴浩瀚的本源之力蜂拥而至，建木之根朝着鸿天延伸而去，将他笼罩其中。
    鸿天面色大变，连忙挣脱束缚。
    然而整个九天十地都在建木之根的包围中，鸿天又如何能够轻易避开？
    无论他逃到哪里，建木之根便蔓延至哪里，上天入地，破碎虚空，根本无处可逃。
    与此同时，建木之根延伸到了大衍梵天，无穷无尽的妖魔和天人皆被根须缠绕，就连永恒之境亦不例外。
    局势瞬间逆转！
    各方势力乘胜追击，开始吹响了返攻的号角。
    ……
    “看来，是我输了！”
    鸿天突然一声叹息，最终还是被建木之根禁锢在虚空之中，体内的混沌之力逐渐在流失。
    不过鸿天没有愤怒不甘，也没有痛苦挣扎，反而神情淡漠，淡漠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卓云仙认真看着对方：“取巧而已，你也没输。”
    鸿天淡淡摇头：“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便是输了，谢谢……”
    卓云仙微微皱眉：“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解脱。”
    “为什么？”
    “你不明白，没有人生而自由，所以包括天人一族在内，自出生开始便并命运之轮种下印记，生生世世，不得自由……”
    说道此处，鸿天不由顿了顿：“命运之轮选了我，所以我是鸿天，亦是命运之灵，可是没有人甘心成为傀儡，天人一族也不例外。”
    卓云仙皱着眉头道：“以你们三族的实力，想要挣脱命运不难吧？”
    “你还是不明白。”
    鸿天语气飘忽道：“我们触犯了禁忌，混沌之主将我等放逐于此，命运之轮便是对我们的约束。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有尝试过许多办法，想要挣脱命运的束缚，可惜最后都失败了。”
    “鸿睺不甘心，所以他冒险夺舍烛龙，成为妖魔一族之领袖，遗憾的是我们败给了你，你是唯一一个命运之外的生灵。”
    听着鸿天的讲述，卓云仙突然询问道：“你们为什么想要灭世之后重开混沌？”
    卓云仙确实感到好奇，以前的劫数降临，无论天人一族还是妖魔，都不会赶尽杀绝，最后会给天地留下一线生机，然后孕育下一次劫数。
    而鸿天和鸿睺这次却要彻底灭绝众生，这有点不合常理。
    鸿天倒是没有隐瞒，直言道：“其实鸿睺也不愿灭世重开混沌，但是他想要回去。”
    “回去？回哪里？”
    卓云仙追问：“混沌之中吗？为什么想回去？难道这里不好吗？”
    鸿天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一正常人，会习惯生活在泥沼之中吗？”
    “不会。”
    卓云仙回答完以后便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鸿天的想法。
    生命层次的不同，导致生活环境的不同，所以修仙者无法久居红尘，因为红尘之中没有灵气，没有灵气就无法修行。
    同理，修道者生活在九天十地，因为九天十地有着浓厚的本源之力。
    鱼儿没有水，便会死。
    修道者没有本源之力，便无法修行。
    创世三族没有混沌之力，便无法返本还源，成为混沌生灵。
    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许多人都懂，只是很少有人会去思考这样的问题。
    只是……
    “混沌之中有什么？”
    卓云仙突然询问，鸿天目光深邃：“混沌之中，有另一片天地，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立场不同，心境不同，想法也不同。
    此时此刻，卓云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创世三族，创造了这一切，如今想要将其毁灭，好像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七情六欲！
    万物生灵都是有感情有思想的，所以他们不愿认命，在困境绝望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反抗，于是便有了今日之局面。
    鸿天他们是为了自己，而万物生灵是为了生存。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