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th Wall（1）

    七月初，高考志愿填报快到了截止日期，宋一已填过一次志愿，所以并没有在这上面费很多的功夫。她陆陆续续把股票抛了出去，银行卡里资金翻了好几倍，但她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投资。出于慎重考虑，她打算再花一段时间分析出到底哪家是最值得长线投资的公司。
    今天，宋一也收到了宋思成的消息，说他会提前忙完工作来看她，顺便和她聊聊。上午十一点，宋思成坐到客厅里。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仍是一丝不苟的精英总裁着装。
    “最近如何？”宋思成上来便问。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等等，这对话有点过于熟悉了。
    宋一回想起在任务世界里宋思成来言叙书店找她的场景。十几天前的对话，她记得还很清晰。
    但宋思成不会有这段记忆。他一脸正经继续说接下来的台词：“我听张秘书提起了你的分数，考得不错，我和你妈妈都还算满意，希望之后继续保持。”
    真的一模一样！
    宋一这次连敷衍的“嗯”都有点嗯不出来了，她脸上浮起微妙的神情，还有点想笑。宋思成在外人面前始终是一副严谨模样，不说废话，对一切尽在掌握。而此刻却毫不知情地重复同样的语句，实在有一点点蠢萌。
    如果被她爹知道存在一个超自然组织将他的行为模式完全推演，想必一定心情超复杂。
    宋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喝了口水掩饰表情。
    宋思成可不知道宋一在想什么，他依旧像之前那样问起宋一的高考志愿：“对填志愿的事，有什么打算？”
    “a大或f大，专业嘛……”
    宋一看不下去了，没再像之前那样直接说出决定，而是虚心求教宋思成：“我还没太想好，您有什么建议？”
    宋思成闻言有点意外。在他印象里，宋一向来很有主见。外表看似随和，但关键事情喜欢自己把握。这和他也很像，故而他原本以为宋一已自己拿好了主意。
    不过女儿求助，没有不帮的道理。况且他有未雨绸缪的习惯，并非毫无准备。
    宋思成先是打了个电话，吩咐张秘书上来一趟。继而放下手机改问宋一：“你有感兴趣的学科吗？”
    “都还好。”
    “嗯，你过往的成绩，确实也不偏科。”
    于是宋思成说起他自己对志愿选择以及大学各个专业的理解。与此同时，张秘书上楼把东西送到。他分别递给宋一和宋思成一人一份文件就退了下去。
    “这是我让人整理的志愿填报指南，你可以用作参考。”
    宋一点点头，翻起手中资料。这份文件不厚，但都是满满干货，不知道是咨询了多少专家得出的结论。
    汗，居然还真的偷偷做了一堆功课。
    宋一敢肯定，如果她不问，她爸肯定会像任务世界里一样，点个头就当无事发生了。虽然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但在这件事上亲自体会，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有点闷骚啊老爹。
    宋一心里这样评价，不过她当然是不敢说给宋思成听的，她只爱默默吐槽。
    中午，宋思成安排助理送来午饭，两人聊过后宋一还是确定念金融，宋父对此表示赞成。他们坐在餐桌前边吃边聊，顺便就谈到同为他们亲人的那个女人。
    “妈妈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这两天在希腊海岛度假采风搞创作。”宋思成执筷，瞥了宋一一眼，“她之前和我抱怨说你不接她的视频，这样不太好，她会很伤心。”
    “我在看书，把手机打了静音，所以没听到。”宋一解释，心想你也经常忙起来就忘了理她，彼此彼此。
    “嗯，有空还是接一下，如果在学习，没听到就算了。不过之后看到可以回一个。”
    “好。”
    人呢，总是不禁念叨的。两人话音刚落，宋一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她妈妈打来的，于是宋一直接接了。
    屏幕那头跳出程伊女士俏丽鲜活的脸，她欢欢喜喜和宋一打招呼：“宝贝一一！在吃饭呀，想妈妈没有～你爸爸说会过去看看你，他去了吗？要我说他真的太狠心了，你够钱吃饭吗？妈妈感觉你都瘦了呜呜呜呜……”
    “我爸来了，在和我一起吃饭。”宋一把手机翻了个方向，对准桌对面的宋思成。
    看到自己老公那张严肃的俊脸，程伊把嘴边那句“缺不缺钱麻麻给你偷偷打一点”的话咽了回去。她转而对宋思成嗔怪道：“阿成你原来已经过去了，你们偷偷吃饭不带我！”
    宋思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姿态优雅：“你要是想回来，现在可以收拾行李了，我找人给你买好当天机票。”
    程伊萎了：“不行……我这幅画还没画完，啊啊啊我不能再拖延了！我要在女儿上大学之前赶回来陪她！”
    宋一那边安慰她道：“没事妈妈，你慢慢画，我不着急。就算开学你来学校看我也是一样的。”
    手机那头程伊感动的一塌糊涂：“呜呜女儿，还是你心疼妈妈，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看的小裙子！”
    宋一：这个她真的不是很需要……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唠了一会儿，其中主要是父女二人听程伊在说。宋思成神色未察觉的柔和许多，宋一也带了些笑。挂断视频，宋思成旋即想起另一件事，于是他问宋一：“你最近是在炒股”
    “嗯，赚点生活费。”
    宋思成虽是想让宋一独立，但毕竟亲女儿，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她会用什么方式维持生活。
    他斟酌着提议：“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聊聊你在股市的情况。”
    “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虽然不一定正确。”
    宋思成难能可贵的是他始终很尊重宋一的意见与行为，不会多加干涉，同时会用自己的方式跟孩子进行交流引导。除了偶尔有些古板以及太过忙碌，总体算是个很好的父亲。宋一当然乐于有人陪她探讨，于是果断拿出这段时间的笔记，与商业大佬爹谈起她涉足股市的遇到的问题与困惑。
    和宋思成聊了几个小时，说实话，有点费脑子。送走亲爹，她有点犯困，就去睡了个午觉。起床后一看，冰箱差不多空了，便出门去超市添置生活用品和食物。
    她返程路上还没察觉到一切有什么不同，回来的时候她心血来潮绕了一圈，准备去附近那条马路抽一发扭蛋。这个扭蛋机有宋一喜欢的动画角色，但她暂时还没抽到过，因此时不时的就会去碰碰运气。
    走至近前，宋一却发现她的这个想法泡汤了。
    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垂着头坐在地上，正好把扭蛋机整个儿挡住。他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头发稍稍有些凌乱，整个人散发出颓丧的气质，像是被遗弃的猫猫狗狗。
    宋一蹙眉，这条路有些窄，旁边还被人停了辆电瓶车。少年腿很长，尽管他是抱膝坐的姿势，还是把路挡了个大半。宋一想着这样从人身前跨过去不是很礼貌，何况她绕路过来是为了摇新扭蛋。她想了想，走到少年跟前，对他说：“您好，麻烦能让一下吗。”
    这句提醒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仿佛没听见宋一的话，依旧低头瑟缩着，似乎还在小声啜泣。宋一眉头皱得更深，一时摸不准对方到底是怎么了。她在想这个少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身体不适，才会对别人的话视而不见。按照宋一不爱管闲事的性格，本该直接离开。但她知道过一阵子这附近的补习班就要放学了，临近下班人流量也会增多。放任他这样挡住路，也不是个事。
    于是宋一重新蹲下身，靠近对方，询问道：“您好，请问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忙？你坐在这里会挡住别人走路，不□□全。”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茫然抬起头，有些呆呆的。
    他长相非常精致，很难有人不被这张脸所吸引。他有着光洁白皙的皮肤，眼睛是清澈少见的湖蓝色，睫毛很长，鼻子挺翘，唇色红润。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有一种无辜感。乍一看，活脱脱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宋一看清了他的外貌，而少年也从呆楞中回过神来。他一下子变得很激动，双手抓住宋一胳膊，然后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你居然能看得见我？！”
    “呜哇啊啊啊啊啊——”
    没等宋一回答，这个好看的男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他猛地扑进宋一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呜呜咽咽说着什么，可惜宋一一个字都没听懂。他双臂圈住宋一，额头靠在她的肩头，翘起的头发挨在宋一皮肤上，蹭得人脖子发痒。虽然周围没什么人，但气氛还是被少年这番出人意料的操作弄得很尴尬。
    宋一：？？？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摇个扭蛋，为什么要哭着对我投怀送抱？
    她感觉很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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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人宋一：感觉惹上了麻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