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袖添香

    她被楚之衍从马车上抱下来的时候……满脑子只有叁个字。
    放开她。
    他的碰触，稍微让她恶心的感觉减轻了点儿。这一路上，楚之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带着她回了屋以后，他赶忙吩咐小枝去拿些降暑的吃食。
    楚朝朝撇过脸，不看他。
    楚之衍无声的站了一会儿，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他只是讲：“朝朝，我……晚一些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她缩着身子，没有回应他。
    干什么摆出这副模样。
    楚之衍——你在后悔吗？
    是小枝的一声惊呼：“小姐……药！你得先吃药！”
    小枝毛毛躁躁的，还没把手里的瓷碟放稳呢，就在忙着找药。在几个瓶瓶罐罐里分别抓好了药材之后，小枝用热水冲泡好，才端到了她的面前：“小姐，你吃凉的前得喝一喝药，不然会不舒服的。”
    楚朝朝刚朝着那瓷碟看去，小枝就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行哦小姐，说什么都不可以。你得先喝药。”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药碗。好不容易咽下，满嘴苦涩，好在放下碗的时候，她总算是看到了小枝端来的梅子。果粒饱满，深红的成色也是十分诱人。楚朝朝拿过一颗，咬了一小口：“唔……好吃。”
    虽然还是有点儿酸。
    小枝定然是为她准备了很久——她又吃了几颗，酸甜过后，冰凉感漫出，感觉心头都没那么难受了。瞧着她开心了点儿，小枝又摸出来了几个竹筒，放在了桌上。竹筒不过指节大小，每个上面绑着各色的布带。
    “小姐，来看这个——还有好玩的呢！”小枝解开了一个，倒出来里面的纸片，给她示意，“这些是卖梅子的老伯给我的，说是买几两就送一个！你看……里面都写着不同的祝福话语，背面的花纹也很好看。”
    楚朝朝拿过来打量着，单看一个纸片也看不出来描着什么花纹。小枝又倒开另外一个，给她放了过来：“感觉很有意思呢。老伯说，他们最近这是在与西蛮人一起办活动。如果拼出来了好看的花式，把这些竹筒再给他，就可以换些别的小食……”
    小枝笑嘻嘻的看她：“说不定啊，到时候小姐换了好多好吃的，咱们再不用大热天去西街买了嘞！”
    “小姐，来玩一玩怎么样？”
    好像能理解一点儿了……
    为什么大哥那样看中与王五爷的洽谈。
    楚朝朝拆着竹筒，一张一张的拼着纸片。有些上面写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像什么“常在河边走，换双鞋就好”，或者是，“说什么好事多磨，不如及时行乐”。除了这些，大多都写着祝福的词句。背面的纹案也很精美，就像菱纱那样，对着太阳，还能瞧的见墨汁里透着的点点微光。
    这些都是……中城里没有的。
    一边在吃一边在拼，到了这会儿，楚朝朝才拆出来九盒，拼好了四块。她擦了擦手，干脆把剩下的那些全部都倒了出来。纸片堆在桌上，可她这一坐，却是坐到了夕阳西下。
    小枝都忙完了其余的事情，过来叫她。楚朝朝怔在桌前，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小枝把帘子卷号，走了过来，轻轻拉着她的衣袖，继续叫着：“小姐……小姐，怎么了？”
    楚朝朝抽了一口气，把桌面上拼好的图样一下子盖住了。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楚朝朝扶着额头。
    那图案——分明是她母亲家族的族徽！刻在她所有的票券上。
    包括……那天她给谢娘子的那一张。如果不是有一片纸片的边角还写了小小的“顺利”二字，她怕是又得担忧起来。但是……又很奇怪。
    那些纸片上，仔细看，纸面上还烙着淡淡的纹案。
    是她在王五爷家见到过的。
    那么……那间花楼，王五爷，都隶属于西蛮的某个上位者？还是——
    背后的人，就是王五爷？
    如果背后的人就是王五爷，她这次去见他——他到底在怎么想？只会觉得这是楚家的意思……而不是她自己的意思。而且比起前几世，王五爷……不，不只是王五爷。
    楚之衍、楚知安对她的行为都提早了好多。重生还没多久，就一副想要把她吃干抹净的样子。
    楚朝朝跟在小枝身后，只觉得自己该重新想一想……为什么，王五爷要对她这么做。毕竟他心里肯定知道，她作为一个被送过来的“花瓶”，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的行为……她回答他的话，本来该是无足轻重的。
    如果他不知道——是她去联系了谢娘子。
    脑袋闷闷的……还开始痛了。
    不舒服。
    怎么身上……也开始热起来了？
    楚知安被派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些天都回不来。席间沉默一片，楚朝朝在想着事情，楚之衍也一句话都不说，在不停地给她拣菜。全是楚朝朝喜欢的菜肴，只是她还是不怎么舒服，没吃几口。
    等着下人们把这些撤走了以后，楚之衍看向楚朝朝，她也正转过头来，看着他：
    “哥哥……我……”
    “朝朝……”
    楚之衍叹了一口气：“你先说吧。”
    楚朝朝走去了他身边。坐下去的那一瞬，像是有个什么开关一下子被拧开，热潮带着酥痒，猛地宣泄了出来。
    “啊……”她捂住了嘴巴。
    楚之衍扶住她的肩头，担心了起来：“朝朝，你怎么了？”
    她倒在了他的怀里，呻吟声还是溢了出来：“唔，嗯……我……之衍哥哥……”
    ——被塞的东西！
    是王五爷给她腿心里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