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讨价还价

    场面虽然尴尬，可左夫人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自自然然地夸道：“真是个好姑娘，起身吧。”
    左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这种表面功夫的话说来得心应手，可是季氏和秀枝却丝毫听不出来。
    她们自以为是聪明人，有心计，不论走到哪里去也吃不了半文钱的亏，可那只仅限于这个田家，若是扩大点范围，也就桂花村而已。
    可农家小户那点勾心斗角又岂是深宅大户可以比拟的，人家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
    秀枝见左夫人在夸她，不禁喜笑颜开，又福下身去，学着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模样娇揉造作道：“多谢左夫人夸奖，秀枝哪有左夫人说的那般好？”
    左夫人微怔：自己说什么了吗，什么也没说好吧，也就顺嘴夸了一句，不过客气话，这丫头听不懂？那就只能呵呵了。
    左夫人当然看得出秀枝这是极力在巴结她，虽然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应付这种夯货她却没什么耐心，淡淡道：“秀枝姑娘不必多礼，到你娘身边待着去吧。”
    秀枝又福了福身，这才退到季氏的身后立着。
    季氏嘉许地看了她一眼，这么殷勤地对着左夫人福身，这叫礼多人不怪，只怕左夫人对秀枝的印象要比采薇深刻得多，也好得多。
    哪像那个采薇，送了茶点之后就退了下去，生怕多服侍了左夫人似的。
    她们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左夫人的确对她们印象深刻，不过绝对不是什么好印象。
    虽然是农家小户，规矩要比深宅大院少得多，但是长辈谈论嫁娶之事，未出阁的姑娘不方便在场，这个规矩无论穷富都是通用的，偏偏这个秀枝却像一根钉子一样，站在她娘身后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叫左夫人如何看得上眼！
    田老汉年轻时候给有钱人家做过奴才，自然比季氏母女两个有眼色，听左夫人的语气很是瞧不起季氏母女，心中又羞又恼。
    羞的是，让左夫人小看了他们田家，恼的是，要是让左夫人小看了他们田家，待会他怎么好在聘礼在加价？
    田老汉怒瞪了季氏母女两个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左夫人笑呵呵道：“咱们乡下地方的女孩子没见过世面，见了左夫人便欢喜得不得了，前来问安，左夫人可千万莫怪她们唐突。”
    左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笑得分外和蔼可亲：“田老爷子言重了，我觉得这样挺好，在乡下大大方方的女孩子可不常见。”
    田老汉尴尬的赔笑了两声，正要命季氏母女退出去。
    季氏已经笑着开口了：“原本我这做娘的不该夸我自己的女儿，不过我这个独生女儿的确出众，要模样有模样，要举止那也是娴雅贞静，在家里除了女红一概不做，所以才养得这么细细白白，不是自夸，城里那小门小户的小姐还不如我女儿。”
    左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采薇在屋顶上听了暗笑，娴雅贞静？真要是娴雅贞静就不会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听长辈们谈论订亲之事了。
    她以前只觉得季氏是个狠角儿，秀枝总是闷声不响，现在看来不叫的狗才咬人，幸亏这不是个什么好姻缘，不然还不被秀枝母女撬了墙角！
    堂屋里头，田老汉尽量和气地对季氏道：“老大家的，你带着秀枝下去准备中午的饭菜。”
    季氏当然明白，这是田老汉打发她母女两个出去，但她怎肯出去，生怕错过了巴结主夫人的机会，于是笑着道：“午饭早就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只要爹一声令下，不出片刻就能上桌，现在有弟媳和她两个女儿在厨房里，人手是足够了的，不需要我们母女两个。”
    田老汉气结，只得冷肃了脸道：“我和左夫人有重要的事情相商，你和秀枝出去！”
    他倒是想顾及季氏母女两个的面皮，当然也是为了给田家存颜面，可这两个夯货听不明白，也就只有拉下面子赶咯，不然人家左夫人还以为他们田家当家人也是个拎不清的。
    季氏只得讪讪的带着秀枝离去。
    田老汉这时才道：“亲家，你大概也听说了我们家采薇，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将来是要为皇为后母仪天下的，现在许了你家儿子……”话便在这里停住。
    这个传言左夫人当然听到了，乡下人对龙脉、风水、大富大贵这样的消息传播的最快，因为这些都蒙上了神秘色彩，让他们颇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言，让左夫人更加坚定了要娶采薇过门冲喜的念头。
    既然采薇这个丫头的命格这么贵，拿她给自己的儿子冲喜，自己的儿子说不定沾了她的贵气病就痊愈了呢，因此心里担心田家会反悔，现在听了田老汉的话，他家果然有反悔的意思，于是赔笑着道：“田老爷子怎又这样说？当初田老爷子不是已经和王媒婆说好了的，答应这门亲事吗？不是田老爷子答应了，并且托王媒婆传话我今天又怎么会登门？”
    田老汉拈须而笑，那一笑里颇有些皮里阳秋的味道：“就是想着答应了左夫人，我才左右为难，许给左家吧，我这孙女命格这么贵气，左夫人肯定不愿怠慢了她，必定要拿出不少聘礼来，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可是不许给左家，又觉得对不起左夫人。”
    左夫人听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是多多的要聘礼，于是笑着道：“田老爷子不必两难，是我自己愿意多给聘礼的，原先田老爷子只要一百两银子的聘礼，我现在出一百五十两银子的聘礼，田老爷子可满意？”
    田老汉一听心中大喜，这个左夫人果然上道，随便一加就加了五十两纹银，只是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值，笑着道：“一百五十两，实在太多……不过好事成双，这个数字有点不妥。”
    他那点心思左夫人岂有不知的，想要二百两呗，说什么一百五不好听，六十、八十倒好听，你田老汉答应吗？
    “那这样好了，两百两银子，成双成对吉利着哩。”左夫人笑吟吟道。
    田老汉简直恨不能握住左夫人的手，立刻答应下来，嘴上却矜持道：“全凭左夫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