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过年了

    转眼到了除夕，在前一天下午，叶梓总算下定决心给母亲打去了电话，对她说自己不打算回去过年了，想要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不料母亲只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除夕一大早，安然便叫醒了叶梓：“懒虫起床啦！帮忙贴对联咯~”
    等两人下了楼，其他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厨房和餐厅摆满了食物，弟弟安辰正拎着灯笼打算出门挂上。
    “然然，快来帮我搭把手！”门外传来王雨的声音。
    安然和叶梓一同走出去，见到王雨正脚踩着凳子，往大门上贴着对联，双腿微微有些发抖。
    安然见状，赶忙冲上前扶住了王雨，嘴里说着：“您先下来，家里没有梯子么？小心摔着！”
    “梯子？哦！有有有！”听到安然的提醒，王雨这才想起来，车库旁边的仓库里，好像有一把木制的梯子，只是好久没有用过，不知道有没有坏掉。
    王雨将手里的对联递给了安然，自己打开仓库的门走进去，一眼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的梯子，随即将它扛了出去。
    “这下可以了！”王雨笑了笑，放稳了梯子就打算再上去，却被安然给拉住了。
    “我来吧！”安然说，“您帮我扶着对联，叶梓你给我递透明胶带。”
    三人分工合作起来，不大一会儿，就讲大门的对联贴好了，接着一鼓作气，将铁门贴上了大大的“福”字。恰好这时安辰也挂好了灯笼，放眼望去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好不红火。
    与安然家其乐融融的模样相比较，王兰家里就冷清的多。父母两人各自忙着，就连早饭也忘了给她准备，她只能找来一碗冷饭，就着开水吃下去。
    王兰本打算帮着父亲贴对联，不料她刚一碰到地上的对联，父亲就冲她吼了一句：“别动我的对联！大过年的，真晦气！”
    她心里一阵委屈，在农村里，父辈祖辈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很正常，可是像她的父母这般，将自己的女儿当作瘟神一样，恨不得丢出门去，怕是只此一家……
    王兰闷闷不乐，如果自己能像姐姐那样，可以独立可以远离这个家，那该有多好……也好过在家里当一具行尸走肉。哭，哭不得，笑？她又怎么能笑的出来……
    一个人顺着乡间小路走着，不知不觉间，王兰就走到了小卖部的门口。一眼瞥见柜台上的电话，心中微微一动，径直走了过去。
    “兰兰，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里帮忙，跑我这里来啦？”店老板从柜台后面露出脑袋，对她微微一笑，“听说你姐芳芳昨儿个回来啦？”
    “哦！”王兰点点头，“她一早就走了，城里工作忙没有假期。”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辛苦哦！过年都不放假呀……你可得好好学习，以后坐办公室可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就出息咯~”店老板感慨一声。
    王兰没有接话，只拿起电话轻声说：“叔叔，我打个电话。”
    “打吧！两分钟以内都是五毛钱，超出之后两毛钱一分钟。”店主人依旧笑着。
    王兰握着话筒，却又不知道该打给谁。鬼使神差般的按下了一串数字，那是王雨阿姨家的座机号码，放假前安然写给自己的——王兰之所以记得住，大抵是因为她在这些个难过的夜里，已经将她家里的号码看了无数遍，却又没能下决心打过去——总觉得和安然相比，自己的处境有些难以开口，与其让他们同情自己，不如什么也不说。
    因而这么长时间，除了夏小小自杀那天，闫磊恰好在同村的亲戚家做客，这才拜托王兰打电话告诉安然——大抵因为面对着安然，闫磊说不出谎话来，这才想到让王兰帮忙。其他的时间里，即使几次三番走到了小卖部的门口，甚至握住了电话，却还是没能给安然他们打出电话。
    “喂？哪位？”按下号码没多久，电话便被接了起来，那头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想来是安然的奶奶，“你找谁啊？”
    “奶奶您好！”王兰紧紧握着话筒，“我是安然的同学，我找她有点事。”
    “你是兰兰吧？”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我听然然提起你好多次啦！你等一下啊，我这就去叫她。她正忙着贴对联！”
    “好的，谢谢奶奶。”王兰刚一说完，就听到那头的话筒被放了下去，安然的奶奶一边往外跑着一边喊到，“然然！然然你快过来！兰兰给你打电话啦！”
    隐隐约约间，王兰似乎听到了叶梓的声音，不觉有些疑惑。即使隔着电话，她也能感受到安然家里那热闹的气氛。
    “喂？王兰！”安然听到奶奶的话，扔下手里的透明胶带，便拉着叶梓的手冲进屋子，急急忙忙接起了电话，“你总算舍得给我打电话啦？我还以为你把我的号码弄丢了呢！上次给我打电话都过了多久了！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啊……你猜猜！还有谁在我家里~”
    “叶梓，对不对？”一听到安然的声音，王兰差点哭了出来，尽管分开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却感觉到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你怎么知道？！”从安然的声音里听出了惊奇。
    “我刚刚已经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了。”王兰小声地笑笑，“其实我也很想你们，可是……家里挺忙的，一直也没抽出身来。”
    王兰显然撒了谎，安然自然也听了出来，但她没有说破，只“哦”了一声，便对她说起了夏小小已经平平安安出院的事来。
    王兰握着电话，一直静静地听着，不时微笑着接几句话。期间，叶梓也和她聊了许久，道出了之所以会在安然家里过年的原因——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烦恼。
    挂了电话，王兰的心情好了许多，就连回到家中，看到对自己冷眼相待的父母，也觉得和善了许多。她突然期盼着，赶紧过完年，自己就有理由早点离开这个家里，去看一看安然和叶梓。
    刚过了下午七点，王雨便出门点燃了炮竹，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起了年夜饭，屋外万家灯火，到处洋溢着过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