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警部打断他：解剖就不必了吧？
    但是不确定死因
    这种没有身份的流浪者，这两年死得太多了。已经在横滨工作了有些年的警部一听到他的身份就失去了兴趣，没必要浪费资金解剖，法医老师。每天横滨都有很多身份不明的流浪汉死亡，一个个解剖，我们的经费也不够啊。
    法医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警部已经站了起来，截住他的话头：你是新来的法医吧？有干劲是好事，不过太努力了也不行。横滨啊，不是普通的地方，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两个人对话期间，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人员发出了一声惊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光是一个转头的动作，一个个头矮小的人就冲了过来，被警部眼疾手快地揪住了衣领，他朝着手下喊道：喂喂，你们怎么回事，就连一个孩子都没拦住
    啊啊啊，连环杀人案的犯人来到横滨了啊。
    黑发的小孩突然喊道，把老警部吓了一跳，他快速把小孩扔了出去，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是连环杀手！
    被老警部呵责的是一个个头看上去像是只有中学生的男生，一头乱翘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年纪格外地小。他被警部扔出去了之后被后面的人接住。
    警部粗声粗气地说：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允许普通人进入，赶紧给我出去！
    接住了小孩的人抬了抬眼镜，一身整齐的西装，看上去更像是会坐在办公室精英人士。我们也是相关人士。
    他态度冷淡地出示了证件，老警部皱着眉头上前仔细看了看，皱起来的眉毛变成了弯的，表情很快就从戒备调整为哥们两好的程度。
    站在他们之间的小孩对老警部的变脸速度表示震惊。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他看戏一样想要研究的神情太明显了，老警部眼皮一抽，感觉假装没看见。原来是特务科的兄弟，来来来，现场在这边
    这里根本就不是第一现场。小孩格外不给面子地嚷出来。
    老警部的脸皮抽了抽，望向了西装男。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一个孩子过来。
    西装精英又抬了抬眼镜，语气平平无奇：这是我们的王牌侦探。
    老警部怀疑的视线在他们两者之间巡回，很快就认定了这是为了掩护西装男推出来的□□设定。
    黑发的小孩睁开了他的眯眯眼，不满又孩子气地说：什么啊，你这是怀疑乱步大人的能力吗？
    老警部看在异能特务科的牌子上，努力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了哄小孩的状态，问道：你怎么判定是连环杀手？
    这不是很明显吗？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老警部：
    警部看向西装男，活像是在看带着熊孩子来踢馆的熊家长，顿时就不那么友好了。
    第25章
    25/格卿
    里间的小白猫依旧团成了一个猫团团在角落里面, 远看宛如掉了一个毛绒玩具在地上，滚到了角落边上。
    小橘猫跑过去舔舔它，猫妹妹回头缩起来, 没有回应。
    喵。小橘猫叫了一声。
    小白猫依旧恹恹的不说话。
    乔羽也走过去那个角落, 和两只猫猫蹲在一起，伸手就摸了摸猫猫的背后。我本来想要你自己走出来的, 他又点了点小橘猫的头, 但是猫哥哥担心得不得了。
    再这样下去, 小橘猫就要变成小黑猫了。
    昨天小黑猫就跑出来钻进乔羽的被窝了。
    猫妹妹抬头，那双紫色的眼睛雾蒙蒙，如同一个永远难以清醒的噩梦，被寒冷和恐惧包围着, 有着深深的愧疚, 和隐藏的逃避。
    让乔羽恍惚间勾起了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无能为力, 无知的自己。
    啊, 这可真是。
    黑色的回忆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医生的心湖里，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但很快，湖面又恢复平静，那些回忆如同随着小石头坠落到了心底，和其他沉淀物一起成为了乔羽的积淀。
    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什么事, 但有一件事的确定的光是在这里逃避。乔羽拎起小白猫的后颈，轻柔地把它托在手心里, 光是痛苦和愧疚, 是没用的。
    小橘猫紧张兮兮地围着乔羽转起来，一边想要医生把猫放下来, 一边又期望着医生能解决小白猫的烦恼。小小一只像个纠结的橙色毛线团滚来滚去。
    医生说话的声音又轻又慢, 像是对着两只小猫说话, 也像是自言自语。
    背负着所有的痛苦和愧疚继续走下去吧。
    乔羽关上了里间的门，把猫咪放到了店面。然后就去探索新世界，傻猫咪。
    白色的猫绒毛线团被医生戳一个指头打了好几个滚，猫哥哥赶紧冲过来截停了它。
    小橘猫瞅瞅医生，又看看滚晕了的猫妹妹。
    乔羽笑了笑，催促着小橘猫：去玩去。
    猫咪犹豫不决，乔羽干脆地下达命令：阿哈，带它们去玩。
    阿哈一个狗头冒出来，吐着舌头欢呼一声，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把两只猫猫驮起来，快乐地跑出去宠物店。
    阿哈已经觊觎这些小毛团很久了，碍于乔羽的要求一直不敢靠太近。今天医生终于松口，阿哈还发现自己多了一个白猫团吸，行动快得不得了，就怕医生临时改变主意。
    哈士奇之前被医生严重恐吓过，远是不敢跑远，顶多就是去宠物店对面的灌木丛里祸害一下植物，就像是之前跟着阿治猫猫去围堵三花猫一样。
    灌木丛是没什么好玩的，架不住还有两团小猫啊！
    乔羽目送着一狗三猫奔向对面的灌木丛。
    他不知道小白猫来之前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它流露出这种只属于人类的自责和愧疚，不过没关系，有阿哈在，相信小白猫很快就没有那个功夫去思考了。
    其他人可能觉得，作为一只小猫咪，它不可能会有这些情绪，就像所有人都会安慰事故中的小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其实跟你没关系，好像事情就会到此结束。事实上却是，意外发生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愧疚感会一直伴随着小孩成长，甚至成为他们人生之中难以摆脱的阴影。
    就像是曾经的乔羽。
    嘤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来，鹦鹉落在了医生的肩膀上。
    它什么都没说，乔羽也没有。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无言的安慰。
    我以前是不是也这样？乔羽小声问道。
    不只是小白猫，小橘猫、阿治也是一样的。
    嘤。鹦鹉难得温柔，褪去了属于管家的严厉，表现出温柔的内里。它主动低头蹭蹭乔羽的脸颊，像一个长辈在呵护他家的小辈。
    乔羽回蹭过去，嗯，我知道。
    开始多愁善感的乔羽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可能是因为盂兰盆节快到了？
    他抱起鹦鹉，心不在焉地梳理着嘤哥的羽毛。
    有些情绪，只能是个人午夜辗转反侧地消化。
    宠物店的宁静一直维持到电话铃声为锲而不舍地响起为止。
    乔！听说你现在搬去了日本，现在还好吗？你是不是新开了一家宠物店？位置在哪里？
    乔伊一接起电话，还没问好对面一连串的问题已经砸了过来。医生踌躇了一下：弗朗西斯先生？
    热情直白的美国人应了一声，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暴风雨般的问题给对方会带来什么困扰。他语速极快，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去日本度假，伊丽莎白也会跟着一起去。伊丽莎白是之前弗朗西斯在d伯爵那里买的一只暹罗猫，最喜欢乔羽的猫之一。
    弗朗西斯一直觉得黛茜最开始选定伊丽莎白，就是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
    同时电话那头还响起了两把声音：
    亲爱的，告诉乔，我也很想他！
    爸爸、爸爸，我也是，我还想和乔一起玩！
    刚才还热情友好的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顿时吃了一大颗柠檬，生吞的那种。傻爸爸望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嘴巴勉勉强强开口：嗯对，泽尔达和黛茜也很想你。
    美国富翁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是个不被富豪圈所理解的二十四孝好丈夫和傻爸爸，对妻子和女儿有求必应，赚钱的最大目的就是让妻女能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
    对所有被泽尔达欣赏的人，不论老弱病残都会被他一视同仁地当做情敌，对于所有靠近黛茜的人也同样平等地视作要拱白菜的猪来防备，并且试图将所有的猪都关进猪栏里、拉进屠宰场。
    乔羽算是一个例外。
    记得准备好迎接我们。
    自信的菲茨杰拉德根本就没想过会被拒绝的可能性，直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剩下乔羽拿着话筒眨眨眼。
    而在宠物店外数百米外的地方，则有一个人悄悄地关注着宠物店。他的脸上满是痴迷的神情，观察宠物店的内外的一举一动。
    真好看、太好看了
    这是刚刚没有派完传单又折回来的盂兰盆节庆典员工。
    过于迷恋的庆典员工也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还有一只静静瞧着他的黑猫。
    .
    .
    近日横滨出现多名死因类似的受害者，据记者采访，怀疑是去年京都连环杀手流窜到横滨
    电视里的新闻联播小姐声音恬静淡定，播报的内容却足够爆炸，在新闻播出的短短半个小时里，横滨警视厅收到了来着四路八方的询问，就连警视总监都难以幸免，底下的警部、警部补和巡查部长更是绷紧了皮。
    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警视长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站在他面前的警视厅的人都不敢说话。大腹便便的警视长背着手在转圈圈：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谁在后面放谣言！可恶，干净给我查！
    这个谣言的来源查得很快，当他们追到源头的时候，他正蹲在一具尸体旁边。
    看起来像是小学生的黑发少年睁开了碧绿的眼睛观察着尸体，眼睛里是各种迷惑不解：不应该啊，怎么突然就换对象了
    而他的身边站着的还是那位西装革履的异能特务科精英。他抬了抬自己的眼睛，面对着怒气冲冲的警部和紧张不已的警部补丝毫不慌。你们来晚了。
    警部皱起了眉头，余光扫到跟鬣狗嗅到血腥气一样跟着来的记者，很好地摁住了自己的怒火，对着背后的手下摆摆手，快，该干什么干什么，没看到这里发生命案了吗？！
    跟着来的警察们四散开来，该去面对记者的面对记者，该拉警示条的拉警示条。
    警部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出现在又一个新的凶案现场，这种突然让他们直接陷入了被动，比起被那些记者们报道警视厅办事不力，还不如把发现尸体的他们纳入警视厅这一边，起码对外还有了说辞。
    警部走过去，咬牙切齿地对着西装男说：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为什么这会变成连环杀手案！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去年被判定为连环杀手案却始终没有抓到犯人的京都部，在年末的时候直接被点名批评，整个警视厅直接降低了一级，连带着今年完全没有新人进入，更别提他们无形缩水的薪资了。
    横滨警视厅去年只是看热闹的，京都的同僚到底有多惨也不怎么关心。没想到今年这把火居然在他们头顶上烧，简直要了命了。
    按照老警部原本的想法，就是把这件事死死地捂着。反正死的都是些无业游民，那种人在横滨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重要。
    因为就是连环杀手啊。蹲下来的少年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和翠绿的眼睛，那双眼睛过于出名，以至于警部情不自禁地喊出：千里眼？
    我才不是。我爸爸是我爸爸，我是我！
    少年把后半句隐藏在嘴巴里，他不喜欢这个警部，也不想再跟他过多交流，解释的话都省略了，他直接指着受害人的尸体说：这人找到新的目标了，应该是准备这两天下手，这个只是练手的东西。
    话语的内容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实在是过于凉薄，让警部再次看了他两眼。你是什么人？
    西装男这时候才面前出来调解了一下：他是我们异能特务科的预备成员，现在主要是他在处理案子。
    你们异能特务科已经落魄到这个程度了吗？
    警部后半句没说出来，他也听说过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在他们这种传统警视厅人看来，这个科室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
    西装男没告诉他的是，江户川乱步现在只是他们观察中的预备人选，并非他们的正式成员。
    反正对于警视厅的人来讲，真相根本无所谓吧。
    第26章
    关于接待菲茨杰拉德一家的事, 乔羽还没有想好怎么办。就凭他小两层的房子，可能还没有弗朗西斯他们别墅的一个客厅大。
    反正弗朗西斯会有管家安排的。
    乔羽对对方的钞能力很有信心。他更关注的还是今天再次见到的小黑猫。猫咪已经没有了之前被学生们围着的千宠百爱。
    医生刚刚买完晚餐，远远地看到了还没到放学时间就有一群小学生推搡着一个柔弱的男生出来, 他们先是嘲笑了一番瘦弱男生, 然后放下书包扔在了他身上，砸得对方趔趄一下坐在了地上, 还哈哈大笑。
    明显是被欺负的男孩子低着头不说话, 他坐在地上起不来, 还被其他几个人踢了好几脚。这时候一只黑猫斜出飞奔出来，骑到了为首的一个男生头上。男生大喊一声，其他男生也被吓了一跳，欺凌的集团顿时散开来。
    说白了, 这也只是一群未成年。
    可惜猫也只是猫而已, 死命抓着人的黑猫很快被粗暴的男生抓下来, 身手不够灵活的猫一下被抓住了, 反手被扔到了地上，滚出了好几个圈。
    乔羽认真看了看，发现黑猫不行啊，居然没把人抓出血。
    被抓的男生激起了血气，冲着猫上去就是狠狠地踢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