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凌氏的命

    无论怎么说，老爷子就是不松口，不让看。
    夏家众女心里越发孤疑，最后被夏老爷子赶出了夏家大院。
    夏青青是长女，离开夏家大院后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
    整个人都神不守舍的，一直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娘时是在弟弟的大婚上。
    那时候的她已病入膏肓，今天爷爷却说娘亲的病已逐渐好转，让她们不用担心。没事儿别总往娘家跑，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最重要。
    是啊，过小日子过好日子。
    想着若不是有娘这些年陪伴着弟弟一路考科举，她们又怎么会搭上这般好运。
    有了子女后更能理解娘的艰辛。
    也更心疼娘了。
    知道娘被病痛折磨更是恨不能替她分担。
    “青青，娘好冷！”
    “青青，娘疼！”
    “娘……”夏青青一个激灵伸手想要抓住泡在水里的娘，结果一下就醒来了。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夏青青流着泪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真是被这个梦吓死了！
    梦境好真实。
    娘站的位置是村东边的河里。
    夏青青再也睡不着了。
    不行，她明天还要去一趟夏家大院。
    看见女儿隔一天又来了，夏梧桐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抽烟喝茶的老爷子。
    “你来干什么？”老爷子将烟杆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证明了他的火气很大。
    “爷爷，爹。”夏青青“噗通”一声跪在了他们面前：“青青昨晚楚见娘了，娘说冷，说疼，青青要看看娘。”
    一定要看到，无论如何都要看到娘才行。
    夏梧桐又看了一眼亲爹，然后低头不语。
    “孽女，你是要成为夏家的罪人不成。”夏里正气得厉声逼问。
    怎么可能，她想看娘，是孝顺，怎么就成了罪人？
    “爹，青青也不小了，她应该知道轻重缓急。”夏梧桐道：“要不，让她看看吧。”
    “你……”夏里正见儿子松口恨铁不成钢：“这可不是小事。”
    “那青青，你发个誓吧，无论你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都保证不向第二人说起，哪怕是你那几个妹妹也不能说，否则就……”夏梧桐自己都说不下去。
    夏青青瞪大了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为了知道真相，她发誓了，说自己若是说了出去就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这个诅咒真正是毒得很。
    “很好，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找的。”夏老爷子冷哼道：“既然她要看，你就带她去看吧。”
    屋子里浓浓的药味很呛人。
    床上的罩子是放下来的。
    “杨妈，你先出去。”夏梧桐道：“你守在院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老爷。”杨婆子退了下去。
    “娘，娘……”想着那个梦，都不知道娘被病痛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杨青青一步步的靠近床，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撩开床罩，薄薄的锦被下几乎看不见人的痕迹。
    娘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了吧。
    轻轻的掀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单。
    “娘……”转身看向夏梧桐。
    “你娘她……半个月前就走了。”夏梧桐心里是打翻了五瓶味，突然看见夏青青往后仰一声惊呼将女儿扶住：“你先坐着，听我说……”
    夏青青的眼泪一直在流，一直在流。
    她甚至没听清楚爹都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娘没了，娘说冷说疼是真的。
    因为她们这些不孝儿女连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你爷爷说了，天赐是状元，仕途会一帆风顺的。若是这时候回来守孝三年就全完了。咱们老夏家之前所有的努力也会白费的，你娘这么多年的辛苦也不值得……”夏梧桐传送着老爷子的话。
    是啊，都知道自己娘这么多年辛苦了，可是，有谁为她想过？
    她病了痛了，没人可以帮忙；
    她临到最后一定是想看看自己生养的儿女的，居然没有一个在她的身边。
    自己又是多么的不孝啊，娘守了半个月了都不知道。
    她这半个月都在干些什么？
    该吃吃，该喝喝，还甚至和人说说笑笑。
    昨天还和妹妹约着一起回夏家看看娘。
    “青青，你都听见爹说的话了吗？”夏梧桐见女儿呆呆的连忙问道：“你可是发过誓的，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发的是毒誓。”
    “娘……”夏青青“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青青。”夏梧桐连忙伸手将她的嘴捂住：“青青，你疯了吗，你这样大哭会引起下人们的猜疑，会让我和你爷爷做了这么久的事功亏于溃。”
    他和爷爷做的事？
    夏青青瞪大了眼睛，是啊，这些都是他和爷爷做下的，他们可真是好本事！
    为了所谓的功名，为了所谓弟弟所谓的前程，他们无所不能了。
    “我娘在哪里，我想看看她。”想着那个梦夏青青心如刀绞。
    “你不能……”夏梧桐道：“这事儿不能透出半点风声。”
    “我知道！”曾经是她很敬重的爷爷和亲爹，此时却让夏青青透心的凉：“我只想看看我的娘。”
    人情薄如纸！
    为夏家生儿育女含辛茹苦劳累了一辈子，外人眼里有福气的凌氏，此时就睡在这里，村东靠近河边的一个土洼里。一片新土，上面还栽了一棵树。
    “为什么会靠近河边，这儿会浸水的。”难怪娘说她冷。
    “你爷爷说这儿风水好，会佑你弟弟前程。”地儿是夏老爷子自己看的，原本是准备留给他的，没想到凌氏这个儿媳却先走一步，而且还走得不敢声张，所以就定在了这里。
    “娘怎么来这儿的？”夏青青倒很想知道。
    “半夜我背来的。”夏梧桐道：“不敢让多的人知道了，目前就只有你爷爷、我、杨妈和你四个人知道，青青，这事儿可不小，你可不能说出去，否则真要成了夏家的罪人。”
    夏青青的眼泪一直流啊流，都不想和亲娘说一句话。
    跪在这片新土面前，夏青青使劲儿的亲吻着地面，就像是要亲吻自己的亲娘。
    夏梧桐让女儿回大院了。
    “你走吧，我回我家了。”凌氏一辈子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有娘的家哪还是她的家啊。
    她还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还得当哑巴！
    夏家，好绝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