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那又如何？

    刘晓晓幽幽的道：“那如今呢？教堂依然存在，世道似乎也没怎么改变！
    我出生时确定的位置就是小商贩的子女，最开始的时候我憧憬关家的生活，因此去苦心求学，却在学堂见有小孩烧金票取乐！
    我就在想，我为什么和他差距这么大，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比我过得好？
    我不想好好完成这个位置，所以一直都过着地狱般的生活。
    我修炼法术以求改变，小心隐藏自己，生怕被人抓住烧死；
    如果我乖乖在家学做女红，按父亲的意思去关家当小妾，岂不是有吃有喝无忧无虑，也算是身处天国了吧？”
    阳恒默然无语，他从未真正想过这个问题，亦无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他当年力求变革，反抗白人老爷的统治，甚至想推翻神教，并非是他有崇高理想或伟大情怀，而是他自己身处奴隶阶层，生命随时受到威胁，这才是他为求变革的初心。
    当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坐拥无尽财富，便开始厌倦权力的争夺，能建立偌大的帝国，说到底是他弟子们的野心与贪欲所使。
    人的位置站得高了，追求也不同了，情怀就成了需求。
    忧国与爱民是自我陶醉的精神食粮，大义和牺牲是孤芳自赏的灿烂辉煌。
    但他们至少知行合一，真得去为国为民，直到长生有望才渐渐隐退下来，追求生命的突破。
    至于坐享其成的后继者是否还能有崇高的情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同时因为神教的需求与帝国的统治并不冲突，又有亚伦从中斡旋，至此以后再也无人提及推翻神教的言论，所以双方一直合作愉快，各取所需，信教自由。
    阳恒想起了李烟村，当年在北地虫巢救下他的时候，他还是忠义之士，而且是保卫过长安城的有功之人。
    可渐渐他变得自私自利，为了赚取金钱杀人越货，为步入先天抢夺宝剑，他的目的无非是要过得更好，站得更高，他有错么？
    若是他没有错，岂不是自己错了？
    传承汉学，解放奴隶，建立王朝，推行货币，完善经济，施行律法，岂不都是错误的统治手段而已，神谕教经的批注早已喻示了这一切！
    这些都是他的道，也是他不知不觉中的立道之基，如今自我否定，顿时神念翻滚，真元紊乱，处在走火入魔的危险边缘。
    汤姆听了刘晓晓的话，又见阳恒不言不语，冷笑两声道：“不管是罪恶的大汉帝国，还是光明的玫瑰王国，等级差异都会存在，你所需要正视的是自己！
    你既然想要拥有，那就去争，那就去抢，与其思考出身，不如做点实际的行动。
    非要说出身的话，谁叫你的祖先不够拼？
    如果你现在就有后代，他们便与你一样，说自己的出身不好。
    你既没能力改变，就没资格抱怨！
    懦弱！你不配成为法师！”
    刘晓晓愣住了，她停下脚步，接着怒火蹿了上来，高声叫道：“你说我不配成为法师？
    你可知这些年我过得什么样的生活？
    我时刻都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如果被人发现我秘密冥想，就会被当众烧死！”
    汤姆毫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
    刘晓晓歇斯底里的叫道：“我忍辱负重，不惜花费所有，像傻瓜一样被人欺骗，还要陪着笑脸，只为寻一处藏身之所。
    甚至在里面干着奴婢的工作，为人端屎倒尿，却坚持冥想，你说我不配成为法师？”
    汤姆依旧不屑的道：“那又如何？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你来错地方了，这不是你认为的天堂，这是你的地狱！”
    阳恒听他们说话，渐渐压制了自我否定，虽然道心受损，却暂时没有大碍，问道：“此话怎讲？”
    汤姆挥舞了一下法杖，说道：“这根法杖真不错，是我父亲的。
    我家是乡下的农户，我父亲小时候遇见了一个法师，一个高阶法师，他被仇人打成了重伤，闯入我家躲避。
    他杀了父亲全家，只留下年幼的父亲供他驱使，为他做饭，助他换药。
    他很小心，就算是面对小孩也从不大意，所有食物与水都要父亲先吃，过一段时间没有异常他才会食用。
    本来等他伤势略好，我父亲就得死，可父亲铤而走险，助他换药的时候用粪叉捅入了他的后背。
    可一个小孩又能捅多深？
    他疼痛之中用法师之手将父亲摔出，接着放了一道冰刃，切去了父亲一条胳膊，也亏得他疼痛中失了准头，不然父亲就死了。
    他施展法术，旧伤发作的更厉害，竟然晕了过去。
    父亲拼尽全力用粪叉捅进他的喉咙，然后将他的法杖藏入粪坑，这才去找村中的医师治疗，也幸亏他用的冰刃，伤口冻结，不然流血也流死了。
    医师夺了高阶法师的尸体搜刮宝贝，当做治疗的报酬，但这根法杖却保留了下来，我才能成为法师！”
    刘晓晓冷冷的道：“还不是靠着父辈的余荫！”
    汤姆吹了个口哨，说道：“不不不，可爱的小美女，你得听我说完，你不了解玫瑰王国，血缘不过是生命奇特的延续，这里只有契约，除此以外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
    父亲虽然少了条胳膊，却夺得了法杖，等他长大了才去粪坑中挖出法杖，用所有财产换了一本最低等的冥想法则，期盼成为一名法师。
    可惜他没什么天赋，冥想起来效率太低，我虽然有天赋，他却不愿教我，除非立下永远听从于他的契约。
    我当然不愿意，找准机会在他的饭食里下毒，杀了他夺取这根法杖和冥想法则，从此成了一名法师。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他中毒后也是死在粪叉之下。
    高阶法师和父亲大人都被粪叉捅死，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刘晓晓听了这个故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嫌恶地看着得意至极的汤姆。
    阳恒说道：“你杀了亲生父亲？我有点后悔饶过你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