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难以逾越的门第之见

    程远心里明白，他要跟语凝这种出身普通家庭的姑娘在一起，最大的阻碍就是他的妈妈。
    程妈妈是非常典型的当代励志女青年模范，在公司做会计的时候跟下基层体验生活的程爸爸相恋。
    后来跟着公司业务成长一步步从会计经历了财务经理、财务总监最后做到了公司副总裁。这么多年一直掐着公司的财务大权，成为程爸爸的左膀右臂。
    按理说程妈妈自己就是从平民家庭嫁给程家的，应该会理解程远爱上平民姑娘，实则不然。
    她这人很双标，固执的相信自己嫁给程爸是真心相爱，而别的平民家姑娘就是想走捷径。
    程妈唯一相中的人就是黎敏敏。她家境好，两家往上数一代都是商界精英，都在改革开放发展浪潮中抓住了机会，将财富累积到了令人称羡的层次。
    程家这一代还在经商，黎家几个兄弟除了巩固商界的成绩外，已经在政法界和文艺界有了更深的拓展。
    黎敏敏的爸爸现在是知名的法官，她的妈妈拥有国内国外好多家律师事务所。
    在程妈看来，能娶到黎敏敏是程家高攀了，因为黎家在政界的影响力可不是他们这些世俗商人能比的，有黎家保驾护航程远将来接手华信实业定不会有什么阻碍。
    黎敏敏的叔叔在文艺界也是颇有建树，人人见了都要高看一眼尊称一句艺术家，现在在电视台挂名荣誉台长。
    总的来说，黎家不仅有利，更是有名。
    程远也知道黎敏敏好，在外人看来她长得漂亮，家境好，性格泼辣霸道了些但也不失真性情。重点是黎敏敏真心喜欢程远，从小就缠着程远，到现在也从未属意旁人。
    程远什么都知道，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黎敏敏在一起就是擦不出爱情的火花，他不是没有尝试过。
    在高中之前的懵懂期，禁不住程妈妈三天两头的念叨敏敏这个姑娘多好，敏敏对你多好，他尝试着说服自己以恋人的身份和黎敏敏相处。
    可是每当黎敏敏滔滔不绝的说起什么品牌出了包包香水，她跟着叔叔又蹭了哪个明星的饭局，她过生日收了个几万块的手表做礼物，程远那刚点燃的爱情的火花瞬间就被浇灭了。
    他经常不客气的问：“你说这些废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程远敢这样对黎敏敏，这个被捧在手心呵护大的小公主，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放在眼里，可偏偏就是听程远的话。
    每当类似情形发生时，黎敏敏总是可怜巴巴的回答：“男女间谈恋爱不就是说各种各样的废话吗？”
    当然不是。程远从遇见语凝后就知道，爱情不是说废话的。
    语凝会给他讲姑父是如何收集紫砂壶，教她根据紫砂壶的泥料、壶型、气韵、烧结来鉴别和挑选壶的好坏;
    跟他说姑姑做一个他喜欢吃的那种美味的蛋糕胚要经过多少麻烦的步骤，给他讲自己用了一个假期看完了胡塞尼三部曲，这一系列分别讲了什么故事；
    还说若能穿越历史她最想回唐朝武则天执政后期，那是个特别有魅力的红妆时代，她甚至承诺过要带程远去表哥奶奶家的渔村，让表哥带他们挖蛤蜊捉螃蟹捡蛏子...
    他喜欢听她说话，不光因为她有趣，也因为她能让他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这才是爱情。
    听到李培思提门第，他也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可他不想未经尝试就放弃，起码此时此刻，在李培思面前他不想认输。
    程远不客气的回呛到：“你少拿门第说事情，你家门第不是比我家还高，我护不住她难道你就能？”
    “我李培思孤家寡人一个，我有什么门第？这不是你们说的吗，李培思是个没有继承权的私生子，不听话的孽障，跟他混只能被带坏了，破鼓万人捶。”
    看程远脸色很难看，李培思接着说，“没错程远，你们说的这些话我都听过，我觉得有道理。
    只不过，谁说过私生子没有继承权的，法律不认可这个说法。以后再议论我，要说李培思是个放弃了继承权的私生子，这样才严谨。”
    程远又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他转过头去不再看李培思，眼角布满了血丝。
    “酒你自己喝吧，记得回英国前主动跟语凝说清楚这件事，她连质问你的勇气都没有。
    你主动坦白或许她会原谅你，当然也可能不会原谅你，但你至少可以让自己死心，然后心无挂碍的跟黎敏敏在一起。
    如果你敢欺骗她，那我手机里这些照片就会发挥它们应有的作用。
    程远，听到你出轨尚且能接受，看到这些画面，你们可真就没有转圜的空间了。
    相信我，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我是个孽障，我有什么做不来的呢。”
    李培思俯身看了程远红红的眼圈，确认他听到了，转身叮嘱吧台的侍者说：“别让他开车，记得给他叫代驾”。
    李培思转身离去，程远一个人在吧台独饮到天明。一杯杯酒灌下去，当天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那天是他的生日，是他第一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他太想念她了疯狂的想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好。
    他发了好多信息语凝都没回，终于鼓足勇气打电话过去时，对面的女声说道：“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程远是那么的思念电话那头的人，那种隔着时间和空间的思念有种让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那种五内俱焚的感觉让他对自己好生绝望。
    那个总是靠着碰运气才能硬撑下去的姑娘，没有他保护能不能周全的过着大学生活？
    她从不说自己认识了什么人，参加了什么活动，也从不说自己遇见了什么困难，甚至也不过问程远的生活，尽管程远努力的在她的生活中留下自己的足迹，但她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剥离自己。
    那天的生日派对热闹异常，人声鼎沸，派对的主角却被无法排遣的孤独蚕食殆尽。他攥着手机却链接不到万里之外的她，只能用一杯杯酒来淡化惆怅。
    此时她眼前的黎敏敏欢快跳脱，她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发小中两个常年以兄妹相称的人终于恋爱了，说着她们专业的老师抱着自己孩子来上课多么风趣搞笑，
    说她叔叔家的表嫂的胞弟考取了xx音乐学院，说她自己精心给程远筹划了这场生日聚会....
    程远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黎敏敏，就像看自己一样，如此努力的在别人的生活中映射自己的位置，殊不知这很徒劳。
    程远挫败的想，怎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爱而不得的人。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将杯中刚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他眼前一阵恍惚，眼前有一个欢快明艳的女子在问他:“你还好吗？”
    分不清对方是黎敏敏还是林语凝，他抱着那个娇媚的女子就深情的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