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推荐阅读:皇后葬身火海,疯批暴君一夜白头狗洞谋士夫人被迫觅王侯网游之超级掌门人冬日宜喜欢至尊修罗聊斋之问道长生嫁权贵:三爷野性难驯长生之路继室她娇软动人

    雨一直在下, 魏秋岁等余非的时候, 身上已经淋湿了大半, 头发有些潮湿,混着他身上常年有的清冽气味, 倒是很像雨后青草的清香。
    余非趴在他的肩头,抚摸着他潮湿的后背,深深嗅了一口。
    “怎么了?”魏秋岁低声在他耳边道,“上车吧。”
    “不想动。”余非说, “想和你待着,就这么待着。”
    魏秋岁把他抱紧了一些:“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大概率地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余非说,“打了几通电话我没接就跑过来找我, 这不像你平时干的事儿。”
    魏秋岁叹息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只是因为这个消息我过于迫不及待?”
    “啊?”余非从他身上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你中一百万了?”
    “……”魏秋岁把他头摁着又摁回了肩膀上, “那就让你失望了。”
    “那是什么?”余非被摁着脑袋微微挣扎了一下, 不动了, “难道……我进入你们刑警队了?”
    魏秋岁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是把摁在他头上的手松开了。
    “我靠。”余非马上弹起来,惊喜道,“真的?!”
    “嗯。”魏秋岁点点头,“暂时当个辅警。”
    “辅警啊。”余非的眉头顿时耸了下来, “也是啊, 真正进入公安系统各项都很严格。”
    “你也只是名义上的辅警, 进了局子之后就跟着我。”魏秋岁说, “前期的工资低是低了些,但……有我在。”
    “警察的工作是真的辛苦又危险,我也不知道这么不经过你允许做了这个决定对不对。”魏秋岁轻声说,“或许一开始我就……”
    余非已经兴奋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拼命点头道:“我不怕。”
    “……”魏秋岁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不怕。”余非昂着头道,“你不记得了?我第一次和你说过我想和你一样,当个警察的时候,那时候我怎么说的,现在我依然会这么说。”
    很多人不理解余非当年的做法,一直觉得他是一时冲动。
    余非在和魏秋岁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在得知魏秋岁是一名警校生时,都有种对于强者的崇拜。这种崇拜一开始并不夹杂爱慕,仅仅是因为对方在吸引着自己。
    “想要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的想法,自从那时候就根深蒂固了。
    年少的时候,因为这样的想法成型,余非把每一次进步的考试成绩都会发送给魏秋岁看,后来他再也没有去过网吧和游戏机厅,他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考警校这件事情上面后,就会发现自己曾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直到慢慢的,这样的情绪和力量,才变成了肆意增长的情愫。
    余非常常在想,自己究竟是哪个瞬间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喜欢魏秋岁的。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之后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警校,他想当一名警察,一名真正的警察。
    “我会和你一样当一名优秀的刑警。”余非一字一顿,看着魏秋岁说,“甚至还想超越你。”
    魏秋岁回了他当时说得同样的话:“你一定会超越我,你一直都比我优秀。”
    车从墓园开走,行驶在了道路上。余非一早来墓园,还没好好吃上一顿早饭,这会刚上车,就听见在车内的空间中,自己肚子那一声不争气的“咕咕咕”声。
    x5隔离噪音还是很强的,那肚子的叫声相当明显。
    “饿了?”魏秋岁问。
    “嗯。”余非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靠在门边,“我早上出来没吃饭。”
    “这里是郊区,周围只有小吃店,随便买点垫垫肚子?”魏秋岁把车速放慢了一点,一边回头看着道路那边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余非凑着个头,看见了路边大雨伞下在卖玉米和茶叶蛋的阿婆。
    “吃个蛋垫垫肚子吧。”余非抬头说。
    魏秋岁就把车子慢慢开过去,余非打开窗户,对着那阿婆喊:“婆婆,给我仨茶叶蛋,再来俩玉米。”
    阿婆点点头,指着锅道:“还没好呢,你等我五分钟。”
    “好啊,不急。”余非趴在车窗上,正好阿婆上方的红伞挡住了雨,他也淋不到,他笑嘻嘻地和阿婆搭讪,“这么大雨还在路边卖茶叶蛋啊,回家歇歇呗。”
    “下雨天,人多。”阿婆说着指指后面一个小房子,“我们家是开餐馆的。”
    “开餐馆的?”余非愣了一下,“您怎么不说竖个牌子呢,饿死我了,我还想找餐馆呢。”
    “前几天刮风,牌子吹掉啦。”阿婆把玉米翻了个面。
    “想吃,有什么吃的吗?”余非转头对着魏秋岁道,“我们下去吃点什么吧!”
    魏秋岁点点头:“我把车靠边。”
    “我先下车。”余非说罢就跳了下去,躲到阿婆的伞下,边哆嗦了两下,边把手凑到阿婆的炉子旁取暖。
    “进来些,淋雨。”阿婆把小板凳往里靠了靠,给余非腾了个位置。
    余非和阿婆笑嘻嘻地在说话,里面就有人从屋里出来喊道:“老太太,里面没水了,我们要喝茶。”
    “嗯。”阿婆慢吞吞站起来,“就来就来。”
    余非下意识往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正好在朝他这边看着,两人的视线一接触,彼此都呆愣了一下。
    他总觉得这人长得很眼熟。
    余非本来并未觉得什么,多数他见过一次的人他会记得,点头之交也不少,让他能一个个都记住也太困难了。但是这人的行为非常怪异,他看见余非之后,忽然往后退了一步,显示出一种警觉。
    阿婆已经站起来要去另一边烧水,余非在呆愣了一秒之后很快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装作并没有觉得这人有什么不妥。那人看余非没有别的反应,边又后退了两步,准备进屋里去。
    与此同时,魏秋岁从另一边停好车过来。余非凭着自己的直觉,认定了这个人确实有问题,在魏秋岁快要转进来的时候,直接一个飞扑上手,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看见余非扑了上来,已经往后又倒退了两步。
    但他并不知道,这两步退得却离魏秋岁的位置近了不少。
    魏秋岁和余非有种天生的默契,他看见余非的神色不对,又看见眼前有个慌张的人,眼疾手快就把人逼到了墙角。
    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魏秋岁后,转身就是一个飞踢,被魏秋岁用手肘挡住了,接着另一只手又上手,对着魏秋岁另一边的脸打去。
    余非看他手中银光一闪,喊道:“有刀!”
    魏秋岁偏头躲了一下,直接用虎口夹住那人的脖子,把他抵靠在墙上。接着余非从另一边过来,用手捂住了这人的嘴。
    “别动。”余非低声说。
    魏秋岁把他手中的刀劈手夺过,翻转了一把,死死抵住了他的胸口,然后看向余非。
    “你跑什么!?”余非问他,随即又看向魏秋岁,“你觉不觉得他脸熟?”
    “……”魏秋岁此刻才有机会仔细看看这人的脸,他往后偏头,把人从上往下看了一遍之后,恍然道,“那天在老居民区里,他是那男人的手下。”
    “……老居民区……”余非才想起为何看他眼熟,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的原因,“原来是那次。”
    男人被他们两人压在墙角,挣扎了两下未果,直勾勾地满眼怨气地盯着余非,余非笑了一声:“想起来了,你是被我踢得吐酸水儿的路人甲。”
    “开水!”阿婆在他们后面喊,“哎,人呢,开水要不要了!”
    “来啦阿婆。”余非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又拧着眉转眼看着男人。
    魏秋岁把刀抵靠在男人的后背,把他双手反剪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是不是他也在里面?”
    男人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魏秋岁对余非使了个眼色,余非把捂着他嘴的手放开,一把拽着他的头发往后拉扯:“老实点。”
    “在。”男人低声说,“放了我,别杀我。”
    魏秋岁把刀往前捅了一点,抵着他的肉:“带我们进去。”
    男人在前面走,余非和魏秋岁在他的身后。余非把阿婆打的一热水瓶的开水提在手上,对阿婆笑道:“阿婆,我玉米好了就先帮我放着,我借个你们家洗手间哈。”
    “好啊。”阿婆点点头,“进去右转啊。”
    “嗯。”余非笑眯眯地转过头去之后,整个脸阴沉下来。他们二人跟在男人的后面进入了小屋,余非站在门框边把门一堵,就在昏暗的小餐馆里,看见了四个围着一个圆桌坐着的人。
    他们正在打牌,人手一根烟,头也不抬。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男人,背影异常眼熟。
    “老大,水……”魏秋岁把男人往前一提,男人就走到了他们打牌的人旁边。
    “倒上啊。”坐在左手边的人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么没眼力见儿呢。”
    男人吞了吞口水,没有动。
    左手边的人又不耐烦地转头:“我说倒上你听见没,你……”
    “哗”地一声,一瓶热水被倒在了这人的脸上。
    “啊——”
    余非背靠着门双手一合,把所有人关在了这小屋子里。
    热水滚过,那人疼得直接扑到在桌面上。魏秋岁顺脚一踹,把两个人踹翻在地,直接踹倒了牌桌。
    余非上手,一个手肘下去,击打在另一侧手中还握着扑克牌的人的脊椎处,痛得男人没来及叫唤,就被余非反手一个外套裹住了头,打了个结,并在他背上补了一脚。
    “你们……”
    曾经在居民区中,同曾健对峙的刘姓男人,此刻带着一脸惊慌看着眼前的余非和魏秋岁。
    “真巧。”余非对他吹了个口哨,“我扫个墓都能扫到你。”
    ……
    “真不走运。”男人抽着烟,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我本来今天就要出白津城区了。”
    魏秋岁和余非把剩下几个人捆好,通知了市局,而对这个男人,他们只是一左一右坐在屋子里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魏秋岁说。
    “我到底是谁?”男人耸着肩膀笑起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你有本事就问问你们曾队去,要不是我今天不走运,赶路途中停下来休息一下,会被你们两个小破孩儿抓住?”
    “但事实是你被我们俩小破孩儿抓住了。”余非扬了扬手中的刀,笑道,“你如果不想主动承认,一会去市局是一样的。您还能和曾队叙叙旧呢。”
    “哈哈哈。”男人边笑边摇头。
    魏秋岁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单脚翘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掩盖了屋内奇异低沉的气氛,余非把门开了一小条缝隙透气,站在门框上靠着。
    “你是陈青炳吧。”魏秋岁忽然开口。
    余非在门边都愣了愣,本来双手抱着手臂,此刻也慢慢放了下来。他满脸疑惑地看向魏秋岁,又慢慢把目光移到了这男人的脸上。
    “陈青炳?”男人哼笑了一声,脸上有种说不清的表情,“你们曾队也该和你说了,我姓刘。而且,陈青炳是长我这样的吗,你再仔细想想?”
    魏秋岁双手撑着两边的扶手,头歪了歪:“你确实和秦客给我看的陈青炳不长一个样子,但是你怎么知道我脑海中的陈青炳张什么样?”
    男人微微张着嘴,沉默了下来,半晌才摇头道:“我确实不是陈青炳。”
    “不过,陈青炳是我的合伙人,他现在已经去国外了。”男人说,“我叫刘望,当年和陈青炳两人一起创业,他做台前,我在幕后。所以大家会觉得,陈青炳是白津有名的企业家,却并没有人怎么认识我。”
    魏秋岁看着他:“为什么?”
    “为了方便啊。”刘望说,“他在台前主持大局工作,运营公司,而所有的关系渠道,资源,甚至很多上不了台面的幕后交易,都是我在操作,分工如此明确。毕竟你也知道,我和白津公安和zhen府机关都要打交道,我需要老居民区内的这些人为我们工作。但一旦我们的问题被暴露出来,我们肯定会采取最极端的方式处理。”刘望说,“或许方式有问题,这是被默许的。”
    “默许?”魏秋岁重复了一声,“因为你们,很多无辜的居民被迫转移住所,如果不是白津警方的疏散及时,或许要发生更危险的事情,你居然和我说是默许?”
    “你看,我不是也付出代价了吗?”刘望指指自己,“我本来可以和陈炳青一样,埋藏好了国内的所有,就直接逃往海外去。但真的不走运啊……”
    “你是自作自受。”余非在门前冷笑了一声,“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
    “那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刘望摇了摇手,微微前倾了一些身体。
    屋内昏暗,他的脸颊上有灯光投下的阴影。因为人过中年,脸间的一些肌肉下垂,和阴影在一起,看起来竟有些狰狞:“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被表象迷惑的人。人再清高,再无欲,面对你没有踏足过的世界,就一点也不为所动吗?魏警官,你或许不觉得金钱动人,但总有让你觉得动人的东西,比如力量?比如权势?”
    刘望坐直了些身子:“你看,我说的这些事物都太不具象,在现实中简直可以说是夸夸其谈的典范。但到了我们编织的那张‘网’上,你都可以把他们具象化。只要我有足够的金钱,我就能换来等价的东西。我的官职,我的qiang/支,我的生活,我的身份。”
    “网?”魏秋岁似乎觉得有趣,居然难得笑了起来,“你所谓编织的网,真的不是作茧自缚吗。”
    “孩子,我们不玩文字游戏。”刘望说,“就拿你来说吧,你外形条件不错,这么拼死拼活在一线干一名刑警,这些年也刚升为个副支队长,虽然你确实晋升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一名刑警中的佼佼者,但是有什么用?还不是拿那些微薄的工资,如果之后你娶妻生子了,你会不会觉得生活让你给不了他们一个富裕的环境苦恼?或者之后你老了,因为这份工作落下一身的病痛,最后没钱治病,苍凉死去,这么凄惨地过了一辈子……”
    “说够了?”魏秋岁看了眼手机,“市局的车也差不多到了,还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
    “我就是为你不值。”刘望似乎在争取最后一点的机会,“你这么优秀的条件,没必要的。”
    魏秋岁不想再理会他的发言,刘望又像演说家似得说了一大堆话,发现魏秋岁真的油盐不进,又把目标投向了站在门边的余非。
    余非眨眨眼,作投降状:“你饶了我吧,如果你真的想说服我上网冲浪还是省省吧,我对网络的了解仅限于看看在线视频。”
    市局的车停在了门口,几辆黑色的suv而不是警车。雨还在下,门口卖玉米的阿婆走到屋前,有些莫名地凑着头:“今天怎么那么热闹,来我这吃饭的人还挺多。”
    余非看着市局的人进了屋子,自己转身去和阿婆聊天,笑道:“阿婆,我的玉米呢。”
    “锅里暖着呢。”阿婆说,“你们几个在屋里打牌,什么时候吃饭啊?”
    “怕是来不及吃饭了,我们要办事儿去。”余非从口袋里掏出一搭钱数了数,“阿婆,玉米钱。”
    “这怎么那么多,你们吃饭都不需要这么多的。”阿婆喊道。
    与此同时,身后的几个便衣押着屋内的人出来,用外套罩住了几个人的手铐。阿婆背对着他们,也耳背,根本听不清也分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魏秋岁最后一个从屋内出来,他靠着门遥遥地看向余非,余非冲他微微点头,低头对阿婆道:“阿婆,要的,我们不小心弄坏了你几个桌子。这是修桌子的钱。”
    “你们打架了吗?”阿婆不解道。
    “没有。”余非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塞,“你拿着就好。”
    ……
    阿婆坚持表示,这桌椅也没怎么损坏,又没吃饭,拿着这么多钱很不好意思,于是给余非把整个锅里的玉米都兜起来装好。
    上了车,余非就缩在副驾驶和个土拨鼠一样啃玉米。
    玉米又香又糯,他啃得咯吱咯吱响得满足。
    魏秋岁手打了个左跳变道,叹了口气:“你真是变了。”
    “嗯?”余非看着窗外,“是觉得我现在还能专心致志啃一根玉米非常意外吗?”
    “不。”魏秋岁说,“就是觉得你长大了,对很多东西的分寸拿捏有度,让我很意外。”
    余非转过身子,把啃完了的玉米杆子扔进垃圾袋里,抽了张餐巾纸一根根擦着手指。
    “但你还是很善良。”魏秋岁说,“我喜欢你的善良。”
    “是吗。”余非擦完手,用手撑着头傻笑,“让你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真是了不起。”
    “余非……”魏秋岁又被弄得无奈了,“我在改。”
    “我知道。”余非点点头。
    “但……四下无人的时候说出……那个,还是有点困难。”魏秋岁咳了一声,“再给我点时间……”
    余非反应了两秒“那个”是什么,猛地坐起身子:“不行,这事儿不能拖啊,脸皮这种东西多练练不就出来了?来来来,反正现在没人,你和我啵一个呗。”
    “……”魏秋岁马上闭嘴不说话,一副专心开车,心无旁骛的样子。
    “艹,你他妈这还说爱我?还说要改?”余非又躺了回去,“我信了你个大头鬼。”
    “……咳。”魏秋岁轻声说,“我……好吧……”
    一辆卡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他们身边穿过,余非抬眼看看,还想吐槽一下为什么高速上卡车还能超他们车,就感觉到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奇异的声音。
    “???”余非在这轰鸣声过去之后,看向魏秋岁,“你刚刚是不是……”
    “……”魏秋岁不说话,一副无事发生过的神情。
    “你刚有吧!!”余非喊道,“再来一个!我没听见!不算!”
    “坐好。”魏秋岁低声咳了两声,“别闹了。”
    魏秋岁把车停在市局的停车场后,陈晖彬就赶了出来和他打招呼:“魏哥。”
    “嗯。”魏秋岁点点头,“吃饭了?”
    “吃完了。”陈晖彬应了一声,对着余非大力挥手,“师兄!!好久不见!”
    “……”余非一脸不情不愿地挥了个手,“啊。”
    陈晖彬绕过车子,走到魏秋岁旁边,边低声捂住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曾队听说你们把人给逮了,一直到现在都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魏秋岁:“……”
    魏秋岁和余非走到支队长办公室门口,余非顿了顿脚:“我就不进去了吧,你自己和他谈。”
    “一起。”魏秋岁拉着他的手腕,强行把他拽进了屋子。
    曾健坐在办公桌前,戴着一副老花镜,看见余非和魏秋岁进了,低头抬眼,抬头纹都露得明显:“来了啊。”
    他说罢,把老花镜往桌边一脱,双手交叠在前胸的位置:“听说你们把刘望给逮了?”
    “嗯。”魏秋岁说,“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巧合。”
    “……”曾健叹了口气,“也差不多啦,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件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余非在旁边插嘴道。
    “你还没和他说啊。”曾健手点点桌子,“我之前啊,和小魏说,我有个好消息和有一个坏消息。好消息他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嗯。”余非点点头,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曾健笑起来,对着他伸出手:“那么欢迎你加入刑侦队,余非。某些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所以以后作为一名辅警,也是我们警队的一份子,大家以后都要为社会和警队做贡献,让警队以你为荣。虽然说是辅警,但是待遇什么的都和辅警不同,这点你就放心吧。”
    “是。”余非笑着应声道。
    “坏消息就是,津溪别墅的案件的重开调查被上面驳回了。”曾健看着他,“我知道你们对这个案子的迫切心情,也多多少少知道老魏的一些想法。但这起案件的关系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当年本身因为这起案件所涉及的地域问题产生纠纷,而且法院已经下了判决,意味着结案。再推翻重来,基本就等同于整个案子推翻重来。本身黑溪市之前的那场闹剧,就是一场对警方的嘲讽,我们不能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余非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警方一味纵容了这样的行为,到头来是对警方公信力的损害。
    曾健站起来,从桌子后方绕过来,靠到桌边,单手把玩着自己的眼镜:“不过,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是要说上一句。你们这群孩子都有个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理。魏秋岁,带头的就是你。我从你跟着我开始就发现你这点了,你总是在挑战我的底线。我这回如果在这说了所有人不许再追查津溪别墅案件了,你就是第一个不听话的。”
    “……”魏秋岁咬了咬嘴唇,“曾队我……”
    “别解释,我不听。”曾健一摆手,“这屋就我们仨,我们彼此也不装腔作势了。查,可以,但是我能提供的资源有限,如果能查出个所以然,并且抓住了秦家兄妹还有其他在逃的通缉人员,那是最好不过,皆大欢喜的事情。但如果查不到,所有的风险都要我们自己承担,你了解后果吗?”
    “我了解。”魏秋岁说。
    “行,了解就行,我就不多废话了。”曾健看着他们,“以上的对话从出了这个房间开始就给我全部忘掉,我们现在所有的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可逆,是在被迫向前,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放手去查。”曾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
    余非下午办完入职,去魏秋岁的办公室找他。领了制服之后,他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穿上试试。
    他穿的制服上只有杠没有星,和他在警校时的制服多了一拐。通常来说,但他仍然觉得很兴奋。
    这种兴奋感,并不是一身制服带来的,也不是辅警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
    他在更衣室里的立镜前左右看了看,想起了自己刚上警校时候的样子。镜中的自己已然二十六岁,和十八岁那张青涩的脸重叠一起,眉宇之间的神采飞扬和嚣张依然存在。
    二十七岁,离三十岁已经走了大半,混到现在还只是混个辅警的职业,在平常人眼中看来或许不屑一顾,人说三十而立,但对余非来说,这仿佛意味着一个非常崭新的人生开始。
    魏秋岁忙完了,在局里上上下下找不到余非。问了人才知道他去了更衣室,魏秋岁大概猜到了什么,进了更衣室后转身锁了门,就看见站在镜前的余非。
    他很久没有看余非穿制服了,制服的魔力就在于,穿上之后挺拔漂亮,可以把一个人衬得气质卓群。而余非这样的眉眼,又特别适合干干净净的一整套。
    心中欣喜的同事,魏秋岁还有一丝丝的心痒。
    余非站在镜前,看见了身后的魏秋岁,立马回头道:“你也太吓人了,进门都不喊一声的吗。”
    魏秋岁没有理他的言论,而是上下打量他,评价道:“很适合你。”
    “争取把肩章加上星。”余非指了指。
    “好好努力,所有的路都为你铺好。”魏秋岁温柔地看着他,而后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你真的很优秀。”
    余非把衣服换好,看了眼手机,低声说:“其实我晚上想约我爸妈吃个饭。”
    “啊……”魏秋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先斩后奏。”
    “对啊,总要和他们坦白,我终于当了个警察。”余非说,“虽然我爸妈对你的偏见消失了大半,我看对警察这个职业……说真的,我心里没底。”
    “我陪你吧。”魏秋岁说。
    “嗯。”余非点点头。
    他确实很久没见过父母了,自从上次和魏秋岁一起吃了个饭后,母亲已经取消了曾经对他每天一个的电话,微信倒是依然坚持不懈地分享着养生秘籍,以及她异常热爱的中老年表情包。
    但这种改变,让余非还是觉得开心。
    并不是开心于被亲妈解除了控制,而是他亲妈终于可以在他的世界中“理解”一点他了。
    和爸妈说了晚上会带着魏秋岁回去吃饭,爸妈也很激动,虽然执意要在家里解决晚饭,一定要给魏秋岁做上一桌子家常菜。
    余非曾经非常不理解这种做法,为什么明明可以在馆子里吃得又便宜又好,却非一定要在家里一个个菜做得又累又费劲。
    不过这回他倒是能了解了一些,他和魏秋岁特地去超市逛了一圈,边推着推车边夹着手机和自己的亲妈通电话。
    “鱼?鱼你们买了啊,肉也有了,那我们俩买点啥啊?……什么玩意儿?土豆烧肉?”余非说道,“土豆你们还是自己切吧,魏秋岁切个土豆能把我吓死。”
    推着超市手推车的魏秋岁:“……”
    “鸡?那我炒个辣子鸡呗……不吃辣啊,靠,你们俩真麻烦!”余非喊了一句,又认怂道,“错了错了我错了这位女士,不能晚上不给我饭吃,我是不是你亲儿子啊……”
    他推着车记了一会,才和亲妈挂了电话,转头和魏秋岁说:“我妈说让我们俩做俩不折腾的菜。”
    “……那是什么菜。”魏秋岁的目光略过冰柜区里一排排的半成品熟食,“不折腾的菜,这些算不算?”
    “半成品会显得我们很没诚意也很没面子。”余非又走了两圈,拿了两盒鸡翅鸡腿往购物车里丢,“好歹也来点正儿八经的食物,不能让那俩觉得我们俩在外面顿顿吃不好,要向他们展示一下,我们是有生存能力的!”
    “余非。”魏秋岁手中掂了掂一筐鸡蛋,把它们放在了前面的篮子里,又看向了一盒皮蛋。
    余非等了半晌都没等到魏秋岁的后文,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魏秋岁似乎在做什么决定,一直翻来覆去地看皮蛋,似乎是在找生产日期。余非受不了,拿了皮蛋就往购物车里扔,把他拽直了看向自己,“有什么话,直说。”
    “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搬来和我一起住。”魏秋岁说,“……但我觉得你可能未必想,就马上放弃了。”
    魏秋岁和余非现在一周住在一起两三次,多数时候是余非去魏秋岁的家里。
    余非生活上并不邋遢,但人懒。东西不脏却不爱规整,弄得家里常年有种凌乱感,但他的特技就是在这堆凌乱的东西里准确无误地找到东西。
    “哦,嫌弃我啊。”余非推着车转头慢慢向前移动。
    “我不是这么意思。”魏秋岁赶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他旁边,“我在生活上是个很单调的人,怕你觉得不习惯。一周两次的话还能忍受,但时间多了觉得你未必能忍受这种单调。”
    “你怎么知道?”余非单脚踢着购物车的单杠往前滑动,语气里有些不满,“如果我不能忍受,我连看你都不会看一眼。还有,你别老觉得自己无趣又单调的,你其实挺有生活情趣的好吗。”
    魏秋岁意外地挑挑眉毛:“我可以理解为,你答应了吗?”
    “为什么不答应。”余非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魏秋岁,手还在他的大衣摆里伸着,“明天我就去搬,是你自己把我招进来的啊,可别反悔,以后抱怨余非真烦人希望他赶紧滚出我的小天地。”

本文网址:https://www.po18.work/book/38833/8101184.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18.work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