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 21
    纪半乔觉得脑袋沉沉的晕晕的，闭着眼睛在被窝里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蠕来蠕去，蠕到舒服的姿势后睁开迷蒙的眼睛，不怎么清醒的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
    “13：03”手机上的时间是这么写的，清清楚楚的四个阿拉伯数字，字体还是纪半乔花了六块人民币在主题商店买的她喜欢的毛笔字体。
    “呼！”纪半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微微松开手，手机便从白皙的手里滑落。她忽然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不认识那些阿拉伯数字了。
    怎么就下午一点了呢？
    刚才不清醒，现在看到时间，不清醒也得清醒了。感觉就像寒冷的冬天，你在熟睡着突然有人来，猛地掀了你的被子。
    清醒后的纪半乔认清现实，叠好被子后，披着一头像是刚刚打过群架的头发拿着手机便下了床。
    拉开落地窗帘，白生生的阳光一下子全部涌进房间。纪半乔被大大的太阳刺得眯起了眼睛。
    在阳台伸了个懒腰，纪半乔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低头挤牙膏垂眸的一瞬，发现了被放置在角落里，也不知待了多久的橙色的喷水壶。
    洗漱完后，纪半乔随手把头发扎成马尾。掂着灌满水的橙色喷水壶去阳台给自己的绿植浇浇水。
    “卧槽！怎么全都死了！！！”纪半乔被眼前黄不拉几的枯叶残枝惊得瞪大了亮如星星的眼睛。买的时候商家说得天花乱坠，说即使不怎么浇水也是可以活的！但是现在怎么就全部都死了呢？纪半乔不开心地歪了歪头，皱着眉回想自己上次到底是什么时候浇的水？好吧，纪半乔已经忘记了上次浇水是什么时候。
    纪半乔再次叹气，掂着沉晃晃的水壶转身回了卫生间。
    “哗啦啦”
    纪半乔把水一股脑地全部倒进下水道，举起轻盈的橙色水壶自言自语道：“看来下次应该养仙人掌。”
    还没等纪半乔从自己养的绿植全部死翘翘的悲伤中回过神，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往常听起来十分悦耳的手机铃声，此刻在纪半乔心中似乎带着刺。
    把水壶又完好地放回原处，纪半乔擦干净了手，去拿手机接电话。
    纪半乔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自家母上大人。
    “妈？怎么了？”接通电话，纪半乔语气温柔道。
    电话那头的叶琳女士显得很兴奋，语气悠扬轻快，“乖宝贝！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乖宝贝？纪半乔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息，“晚上要回家吗？”纪半乔主动询问，问完坐在自己桌前，左手拿着支钢笔，开始无聊的给钢笔做早操。
    叶琳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可以的话，回来一趟。你沈叔叔家小子从国外回来了？”
    纪半乔依然在转着笔，语气漫不经心道：“他儿子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他妈。”
    “怎么说话呢？纪半乔。“叶琳沉了语气，“我和你爸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当然就是希望你开开心心……”
    “有了二胎可就不一定了，”纪半乔语气酸不溜秋的，手里的笔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叶琳心脏骤痛，女儿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哪会有孩子真正的不在意，“你可别放屁了，有了几胎，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去打了。”
    “不许打！那是我弟弟！”纪半乔连忙制止，是她弟弟，谁也不准动。
    叶琳叹气，温柔道：“乖宝贝，不管有几胎，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给你的爱一分都不会少。我是说真的，如果你真的心里很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他打了。”
    纪半乔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桌子下的小酒柜，开诚布公的和母亲说道：“我的确刚开始知道时有些介意，因为太猝不及防了，没有一丝准备，但是我也很期待小朋友的到来。”
    “那晚上回来吧。我和你爸希望你开心健康就好。”话落，叶琳顿了下，“去年你爸爸生意出现了点问题，你沈叔叔帮了一把。你沈阿姨对你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的话，就趁着这次机会和叶凡说清楚。”
    纪半乔颔首，“嗯，知道了。晚上七点之前我会回去的。”
    “好，注意安全。晚上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辣炒花蛤。”
    “不用，有油烟，妈你还是别进厨房了。”
    挂了电话，纪半乔单手撑着下巴，柔软清澈的瞳孔微微闪了闪，心无杂念地瞅着阳台前的那棵桃树。
    纪半乔进大学的第一天就听人说，这棵桃树是一位已经去世的宿管阿姨种的。故事传的玄乎，听说晚上十点对着它许愿，愿望就会灵验。
    “切，鬼才信呢。”纪半乔对此嗤之以鼻，她才不信这迷信的玩意。不过，还是要感谢那位宿管阿姨，毕竟这棵桃树会开花会结果，给她带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快乐。
    ——
    周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高高挂起的太阳透过早上才被擦过的锃亮玻璃洒进数信学院一楼的某间实验室。
    陆恪和往常一样，周日一天都是待在实验室里。
    往常这种时候，实验室里一般只有陆恪在。
    今天师姐也在。
    唯一的师姐打量着陆恪，明晃晃赤.裸.裸的眼神让陆恪想无视都不行。
    “师姐？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菜吗？”陆恪合上手里的数据本，无奈地开起玩笑。
    舒莱双手环着胸，逆着光背靠洗手台站着，“谁说的，我可没说过。”
    闻言，陆恪耸了耸肩，“那你不是我的菜。”
    “你的菜？半乔那样的？你行啊，小子。隔壁校花都被你搞到手了。”舒莱笑着揶揄陆恪。
    提及纪半乔，陆恪唇角倏地勾起，“隔壁校花？我第一次听说。”
    舒莱环着手走到陆恪身旁，“第一次听说？也对，你好像对那些都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我还没追到她。”陆恪纠正舒莱，补充说道。
    舒莱反问，“你是没开始追？还是追了但还没有追上？”
    真是一个好问题，陆恪现在就想把纪半乔抓来，然后狠狠地亲她一口，不，是亲好几口。
    “还没开始追。”陆恪声音淡淡的，宛如冰天雪地里，对面的人忽然弯腰从地上捡来一支冰棍递给你。
    这次，换舒莱耸肩，“好吧，那就祝你早日成功。”
    陆恪抬起清亮的眸子，眯起好看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舒莱离开实验室并且砰的一声关上门。其实，他和这位实验室里的唯一女性说话次数并不多，只知道她是隔壁华京大学保研到临川大学的。出于礼貌，叫上一声师姐罢了。
    不过。上次，纪半乔和她聊得好像挺开心的。
    陆恪低着头不由地勾了下嘴角，他现在怎么像个傻子一般，一想起纪半乔就想笑。
    摇了摇头，陆恪打散心中的胡思乱想，背着光，垂首认真记起数据来。
    温暖的阳光落在陆恪宽厚的后背，空气中还有飘荡着的不知明物体也一并落在了他干净的黑色t恤上。
    ——
    纪半乔回家之前在网上下单买了三盆仙人掌。
    大学四年，她总要养活一种属于自己的植物。动物就算了，她现在习惯了时不时地投喂宿舍楼下的那只野生小猫咪。养起自己的，恐怕也改不了这个习惯，还是不养了。万一被饿死了，她又得心疼。
    地铁里人很多，明明是周末，也摩肩接踵人挨着人。所幸纪半乔上的早，已经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安稳落座。
    手机只剩下3%的电量，她出来的急，忘记带充电宝和充电线。于是关上手机，盯着前方的护肤品广告开始发呆跑神。其实，纪半乔也不知道广告上究竟写的是什么，推荐的又是哪些产品。只是代言人周潇然过于耀眼，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视线。
    人群开始涌动起来，纪半乔掀起眼皮瞄了一眼站点线，原来是到了花园路。
    上来的有老人，纪半乔起身让了座，单腿微微曲起，低着头安静地靠着门边的栏杆。
    忽地，有人撞到了她。
    “不好意思，”那人道歉。
    “没事”，纪半乔直起身子，不以为意地回道。闷青色的头发遮住了她整张漂亮的脸蛋，纪半乔依然默默地低着头，她也没打算抬头，因为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
    “纪半乔？”语气惊讶，说话的人好似是突然某天寻找到了走失一百年的姐妹。
    声音挺大的，大到周围的人都开始时不时地打量起门边栏杆低着头的纪半乔。
    “唉！”纪半乔无奈叹气，不情愿地抬起头。她今天似乎不太适合出门，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想参与这人情交际。
    只是——
    “叶寻安？”纪半乔同样惊讶的语气。不过，叶寻安并不是她走失一百年的姐妹。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谁也没饶过谁，差点打起来。
    要知道，女人打起架来，是连藏獒都拉不住的。
    纪半乔对叶寻安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那次她跑来撒野，还有一个原因——纪半乔对漂亮的事物，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可以熟练的记上一段时间。
    “你还记得我啊！”叶寻安笑得露齿，上下两排白净整齐的牙齿看起来让人心情舒畅。
    纪半乔点了点头，“记得，想忘记都难。”毕竟，是曾经想让她动手的女人。
    叶寻安想到两人的初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对，想忘记我都有些难。”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纪半乔唇角甜甜地勾起，她不是一个一味纠结过去的人。的确是过去了，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到叶寻安，那件事情恐怕早已被纪半乔抛到九霄云外，不复记起。
    叶寻安自认有些愧疚，但也不知究竟要些说什么，只好一直礼貌地微笑着。
    纪半乔亦是如此，她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好一直礼貌回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凝滞。
    “那个？要不咱俩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叶寻安主动打破两人之间寂寥的氛围，笑得眼睛弯成标致的小月牙，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纪半乔爽快答应：“好啊。不过，我手机没电了唉。我写下来给你吧，我带的有笔。”
    叶寻安还没来得及说好，就听到地铁到站的提示音。
    纪半乔也听到了，连忙从斜挎背包里掏出便签和钢笔，写上电话号码撕了便签递给叶寻安，“有缘再见。”话一落地，纪半乔就赶紧下了车。
    只不过——
    “纪半乔！”叶寻安叫住她。
    闻言，纪半乔登时住了脚步，转身回头。
    “我们大概顺路唉！”叶寻安指了指墙柱上紫色的指示牌。
    纪半乔侧首笑了笑，而后侧回头，叫上叶寻安，“那就一起吧。”
    两人是真的顺路。
    叶琳前几天才在微信里告诉纪半乔，离她们家不远不近的那套被搁置很久的别墅被卖了，她们要迎来一个新邻居了。
    没想到，新邻居竟是叶寻安。
    缘分，可真是奇奇怪怪又妙趣横生。
    纪半乔和叶寻安分别后，哼着小曲，步伐轻盈地往自己家中走。
    要拐弯的时候，倏然的和刚回国的沈叶凡打了个照面。
    纪半乔再次感叹，今天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