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chapter 66
    纪恒宇今天早上才从国外出差回来，一到家就马不停蹄地去医院看望叶琳。看完叶琳就来探望自己的老师，探望的这位老师就是当初原本要租房子给纪半乔的那位，也住在青苑，只不过和纪半乔不是同一幢楼。
    “雀雀？”纪恒宇拧起眉，不确信地喊了一遍，彷佛对面抱着年轻男孩的女孩不是他女儿。
    纪半乔过了震惊的劲儿，松开环着陆恪腰的手，站直身子，声音清脆，“爸爸！”
    陆恪抿了抿下唇，也站直了身子，声音沉静道：“陆叔。”
    “回家。”纪恒宇眉色不悦，扭头就走。
    见状，纪半乔抬眸温柔地望向陆恪，无声安慰他：“没事儿~”
    安抚好陆恪，纪半乔就小跑着追上纪恒宇，“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栋楼啊！”
    纪恒宇哼笑道：“我是你爹！亲的！自己女儿都不知道住哪还配当爹吗！”
    纪恒宇和老师道别后，没立即回家，而是拐了个弯来到了小区的东边，他准备来看看女儿。女儿自从搬到校外，他一次也没来过。
    陆恪安静跟在父女两人身后，默默地按电梯关电梯。
    四面锃亮的电梯里，纪半乔一直抱着纪恒宇的胳膊，撒娇道：“爸爸，你今天怎么来啦？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纪恒宇轻轻点了点纪半乔的额头，“你呀你！幸亏我今天来了。”话落，纪恒宇就掀起眼皮瞄了一眼一旁安静站着的陆恪。
    察觉到纪恒宇的目光，陆恪勾起唇角，“好久不见，陆叔。”刚才陆恪就想和纪恒宇打招呼，但是父女两人一直在聊天，他实在插不上话。
    纪恒宇嗤笑了声，“哼，好久不见。”
    纪半乔也笑了笑，“嘿嘿嘿，阿恪哥哥就住我隔壁。我平常麻烦他可多次了，他都帮我。”
    “你不用帮他说话，我又没反对你们谈恋爱。”纪恒宇出乎意料的坦荡直接反而吓了纪半乔一跳。
    纪恒宇指了指眼前的门，“开门。”
    纪半乔连忙拿出钥匙按了指纹开门。
    见开了门，纪恒宇又侧身对着陆恪说：“阿恪也进来。”
    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安静的并排坐在沙发上，就像等待大人发落的犯错小孩子。
    纪恒宇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开放厨房里的那个小酒柜，“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家雀雀。”
    陆恪知道话是向他说得，“我喜欢她，比您想象中的要喜欢她。”
    纪恒宇站起来，朝陆恪招招手，“你跟我过来。”
    纪半乔看着都十分英俊的两个男人走向阳台，“我干嘛呀？爸爸……”
    “你去房间待着。”纪恒宇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那你别欺负他！”纪半乔不放心地回纪恒宇。
    纪恒宇带着怨气的声音传来，“你咋不说他欺负你老子呢！”
    “我不会，我很尊敬您。”陆恪轻声道。
    纪恒宇立刻横了陆恪一眼，“谅你也不敢。”
    陆恪笑着应道：“是，我不敢。”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我和你爸是老同学了，虽然我俩上学的时候老是不对头，但是关系还不错。现在，生意上也有往来。至于你，我也信得过。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永远就这一个女儿就这一个宝贝孩子，我已经对不起她妈妈了。所以，不能再对不起我女儿。你小子敢让她受委屈，我一定饶不了你。”纪恒宇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陆恪敛眸收睫，心里却在疑惑，为什么纪父要说他只有一个孩子。陆恪记得，纪半乔母亲是已经怀了孕的。
    纪恒宇又叹息一声，“雀雀和你一样，从小都是跟着外婆生活。她很独立，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她很乖，没有早恋，没有犯错，安安稳稳地读到大学。”
    “阿恪，你真的得对她好一点。作为父亲我自认不够格，能给她的也就是物质上的不限制。”纪恒宇侧眸瞄了一眼陆恪，继而又把目光转回到远处的星星灯光。
    “我会的，陆叔不用担心。”陆恪声音温和地许诺。
    陆恪见纪恒宇的次数不多，但也早早听闻他是个十分疼爱女儿的人。
    纪恒宇离开青苑的时候，纪半乔不知道，她在房间里忐忑地等着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纪恒宇没让陆恪把她叫醒。陆恪自纪恒宇离开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回想纪父在阳台上最开始向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陆恪并没有疑惑太久，他在周六找到了答案。
    【你妈妈流产了，现在在医院。】
    纪半乔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和陆恪一起坐在芒绿果肉自习。陆恪察觉到她表情不对，便伸手取过她手中的手机。
    右眼皮跳了跳，陆恪抬眸温柔地望了眼纪半乔，柔声道：“我陪你去。”
    纪半乔不知是如何到达医院的，但身边有了个陆恪，彷佛心安了些。
    当看到母亲安静躺在病床上时，纪半乔忽然就释然了。她以为叶琳不喜欢她了，自从第一次帮她搬家就再也没来看她一次。
    陆恪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纪半乔，他明白纪恒宇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叶琳流产了，纪恒宇的确就纪半乔这一个孩子。
    叶琳身体虚弱一直在休息，纪半乔询问了医生。医生说并无大碍，但是不建议纪半乔和陆恪在病房待的时间过久，以免打扰了病人休息。于是，确定母亲无碍后，纪半乔便拉着陆恪离开病房。
    未曾想到的是，两人在电梯口遇见了纪半乔平时并不怎么见得到的小姨叶雪。
    纪半乔微微弯腰问了好，“小姨。您也来啦？”
    “我能不来吗？我姐傻乎乎的替别人养女儿养了十八年，结果咧，人家亲爹依旧不领情。”叶雪笑得还没哭好看，手里拿着保温杯，“你爹可真疼你，即使你妈怀孕了，他也即将再做父亲了，他也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我姐白跟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也只落了几套房子。”
    陆恪正准备出声，却被纪半乔握住了手并且挠了挠他的手心，“那是父母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好的。我妈平常也没少借着我爸的名字为她的时装品牌拉投资，况且我爸不可能只给我妈留几套房子。更关键的是，我爸身体很健康。”
    “瞧瞧，有这样说自己妈的吗？也对，我姐又不是你亲妈，对你再好又有屁用。”叶琳换了只手拿杯子，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看样子，你知道我姐不是你亲妈啊！”
    纪半乔表情平静，声音温润，“知道。”
    惊讶的不是陆恪而是纪半乔小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半乔抬起柔软清亮的眼眸，温声回道：“四年级，我爸妈吵架。我在房间外听到了。”
    叶雪哼笑了声，“不亏是纪恒宇和乔以夏的女儿啊，真能够忍的。”
    纪半乔面色依然平静，“我的两个母亲都很疼我。”
    闻言，叶雪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姐姐的确很宠眼前的这个女孩。如果不是她偷听到姐姐和姐夫吵架的内容，她恐怕会和自己的父母一样，一辈子都不知道，纪半乔根本不是她的亲外甥女亲外孙女。一想到自己去世的父母把纪半乔当成亲外孙女带大，叶雪就觉得不值。可是，打心底来说，纪半乔对两位老人也是真好。
    叶雪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而且纪半乔对自己姐姐也的确很好，有些事情和小孩子也的确没有太大关系，“我姐真的挺疼你的。回去吧，你妈没事，休息调养一下就行了。”
    “再见，小姨。”
    纪半乔拉着陆恪快速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关上，陆恪明显听到了纪半乔的一声长叹。
    陆恪把纪半乔揽进怀里，“很辛苦吧。没事，以后有我在，我会加倍疼你的。”
    纪半乔双手环住陆恪的窄腰，“我去我爸书房找过我亲生母亲的照片，但是没有找到。彷佛我亲生母亲就没存在过一样。乔以夏？是不是很好听。我今天才知道我亲妈的名字。”
    陆恪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揽住纪半乔肩膀的双手紧了紧，“和好听，和你的名字一样好听。”
    陆恪此刻终于明白纪半乔身上若有若无的不安感来自哪里。
    很辛苦吧，肯定很辛苦。四年级，不到十岁的年龄就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雀雀？别多想，你现在有我。你如果想知道有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情就去问吧。你有权利知道。叶阿姨也依旧是你的妈妈，我会和你一起尊敬她孝敬她。”陆恪轻轻抚了抚纪半乔的后背，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良久，纪半乔才应道：“等我妈妈身体恢复好后再说吧。”
    纪半乔的表现和往常并无差异，陆恪也依旧把空闲的时间都留给纪半乔。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时间不疾不许地度过。纪半乔每天都要往医院跑，她跟着网络视频教学学会了煲汤，每天早上六点就开始熬，熬到中午十二点，刚好放学，放了学拿上汤就往医院跑。
    “雀雀？不用这么辛苦，家里有阿姨的。”话落，叶琳吹了吹手中的汤。
    纪半乔温声回：“没关系，占用不了多少时间，”而后就安静地陪着母亲喝完汤。
    这种场景已经持续了四天。
    叶琳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纪半乔，忽然心生感慨，她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长得真的太像。有不明真相的人为了讨好她，说纪半乔长得像她，说她们母女两人都极其漂亮。其实，当初叶琳能接近纪恒宇也是因为长相和他亡妻相像。
    想到这，叶琳忽地有些胸闷，调整了下呼吸，抬眸望了一眼正在收拾餐具的纪半乔，“雀雀，你过来，妈妈告诉你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