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寻找

    最近扬州城出了一件新鲜事。
    镇远镖局下的所有明面上的酒馆、酒楼、客栈等地方都挂出了一副谜语。
    “最近生意惨淡，我们只好接了个别的活（不在业务范围内）：这副谜语出自一位公子，希望能找到有缘人可以答出谜底。”掌柜的介绍道。
    “这是一位哥儿的手笔？”有旁人问道。
    “是。”
    “如何能知道我们究竟答没答对呢？万一诓我们怎么办？”
    “公子说，只有一位有缘人可以答出来，不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公子只想找这位能猜出谜底的有缘人。”
    “听起来，怎么像是这位公子在找负心人？”
    “就是啊，哪个汉子这么没担当？”
    “赶紧出来吧，别让公子难堪。”
    其实这个谜语实际上也不是谜语，在旁人看来这更像是描绘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的一个串联。
    “不少回忆啊。看来是青梅竹马。”
    “看来相处了很多年。”
    “看来，这位公子情深。这个汉子也不像是想要辜负公子的意思啊。要不然还去了这么些地方、花了这么些时间。”
    “那是，门不当户不对？”
    “很有可能。”
    “汉子伤心出走，哥儿来追逐？”
    “唉！”
    众人模模糊糊拼接出了一个子君着力构建的故事，掌柜的不做言语。
    很快，这出“公子千里迢迢追赶心上人”的戏码传遍了扬州。
    扬州官衙。
    “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知府魏应问师爷。
    他派人几乎将扬州翻了个遍，禁止所有大型货物运出已有将近一月时间，可是始终没能找到娄煜的踪迹。
    “这。。”师爷唯一能印入脑海的只有最近那出“哥儿追汉子”的新鲜事，可是这和娄煜有什么关系？一个锦衣卫还能有哥儿跟在后面追？也没听说娄煜有什么相熟的哥儿。
    “回大人，并无。”
    “你最近仔细些，切莫偷懒，否则到时候你我一个都逃不掉。”
    “是，大人。”
    镇远镖局已将消息放出去五日，始终无人前来。
    “云哥儿，你确定他是来扬州了吗。按照镇远镖局的势力，整个扬州城如今都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啊。他怎么会还不出现呢。”陵雨觉得或许是那个汉子不愿意出现。
    “他一定是在扬州。”
    子君很担心娄煜是不是重伤难愈，待在哪里正休养，一时半会儿还没收到消息。
    “扬州城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隐蔽的？寺庙？山？之类的地方。”
    “你是怀疑他对你避而不见？这些地方倒是有，可是都挺偏的。”
    “带我去。”
    “这。。好吧，那我们叫上云大哥和大哥一起。”
    “好。”
    接下来的若干天，四个人相继走访了周围所有子君认为偏僻的地方。
    “六弟，我刚问过主持了，官兵已经来过这里了。”
    “云哥儿，听说之前官兵来搜过山了，我们还要去吗。”
    “云哥儿。。”
    子君始终没能找到娄煜的消息。
    陵雨觉得子君怕是要撑不住了。
    “云大哥，那个汉子也太不知趣了些。云哥儿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竟然还不出现。”陵雨生气极了。
    “。。。”子晟一时无言。“他肯定是一时被绊住了。”
    “是吗。”
    “嗯。”如果可以，娄煜怕是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吧。
    “既然云大哥这样说，我就姑且同意吧。”
    子晟忧虑的心情一时有了宽慰。
    “嗯。”
    距离“哥儿追汉子”的戏码已经传播了二十天。刚开始八卦兴奋的众人逐渐不再关注了。
    “唉，这哥儿也是可怜啊，这么抛头露脸得出来。”
    “这汉子着实可恶。”
    “和哥儿说清楚不就好了，至于这么避而不见吗。”
    。。。
    子君迟迟不愿意撤下这个谜语。
    他经常带着帷帽走在街上，希望能在哪个角落看见娄煜。
    他几乎走遍了整个扬州城，已经做到了在心中勾画整个地图。
    直到皇帝任命的钦差大臣都到达扬州了，子君依旧没找到娄煜。
    子君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走神间，他被一个人撞到，一时没能控制住身体的平衡。
    “小心些。”有人扶住了他。
    这个声音是！！！
    原本浑浑噩噩的子君立马有了神采，他转身去看扶着他的人：从穿着打扮上来看，竟是一名乞丐？？
    子君以为这是娄煜（易容，只有特定药水可以恢复原貌）不得已的装扮，可是却发现这个人看他时，眼睛里没有温情。
    子君绝不相信是自己认错了人。
    “你。。还好吗？”
    子君一直没有回答，那人又问了一遍。
    “我。。”子君本想说我不好，可是眼泪却先一步流了下来。
    那人只觉得自己心痛难忍，一时只想抹去他的眼泪，手尚未抬起便又缩了回去。
    子君一下抓住了那人抬起的手。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好吗。”
    那人犹豫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子君跟着这个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一时间，两人无话。
    “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人脸上浮现出震惊。
    “我们。。认识吗。”
    “。。最近扬州城里流传的’哥儿追心上人’，你听说了吗。”
    那人点点头，恍然意识到，“那是你？”
    “嗯。”
    “可是，我不记得那些。。”
    “。。你记得什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也不记得。”
    “。。。”
    “但我还记得一个人的样子，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记忆。”
    “是吗。”
    “。。其实我跟在你身后已经有好些天了。”
    ！！！什么？
    “我，我没发觉！”
    “怎么能让你发觉？否则，你会派人来抓我吧。我知道你住在镇远镖局。”
    等他有记忆时，是从山中的一个茅草屋醒来的，有人救了他。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要藏起来，不能被任何人找到。
    他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救他的人，便离开了。
    救他的人想了又想，决定将这些东西藏起来，等到风声过了再回来找，无形中给娄煜留了些逃命的时间。
    天地之大，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逃去哪里。
    直到无意间注意到路边的乞丐时，觉得自己有了方法。
    他身上的衣服原本就破破烂烂的，也不用再多加痕迹了；又将头发弄散，装成一个疯癫的模样，随意找了处无主的地盘休息。
    每天靠好心人的施舍渡日。
    他不知道自己要藏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虽说总觉得过去的自己应该没有这么惨。
    一日在街边晒太阳时，他发现了一个搅动他心弦的身影。这是唯一一个能引起他关注的人。他默默跟随，发现这个人总是焦急得在寻找着什么。
    他也和我一样在寻找着什么吗。
    后来，他发现这个人应该有个哥哥、嫂子，住在镇远镖局里，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在街上寻找。
    他不敢上前打扰，只好默默跟着，直到今天发现这个人被撞倒了，他下意识得前去扶他。
    “你还记得我。”子君很是高兴。
    “可是。。”
    “这就够了。跟我回去好吗，我来告诉你，你的过去。”
    子君用真挚的眼神盯着他。
    “你曾经答应过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我。。”
    “你也说过，等这次回去后，要和我成亲的，你也忘了啊。”
    “。。。”那人看着子君伤心的神情，只觉得愧疚，“如果你没有认错人的话，我就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