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5） 追寻

    子麟想到了这场婚事可能会产生些许波折，但没想到竟然会成这般席卷之势。
    先是御史当朝弹劾数位国公教子不严，竟然公然聚众狎妓、影响恶劣。
    紧接着，有人弹劾承平国公府二公子和南安国公府大公子也参与此次祸事。
    陛下理所当然得相信两人的人品。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陛下派锦衣卫指挥佥事娄煜前去查清事实。
    “陛下，历景霄和林子麟的确没有进入云烟阁。”
    “朕就说，他们二人不是这样的人。”
    陛下还没高兴一会儿，就注意到了娄煜凝重的表情，“还有何事？”
    “他们二人当日在樊楼的玄境阁待了一晚上。期间，林子麟向小二要过醒酒汤和热水。”
    “。。。他们两个，是怎么搅到一起的？”
    很快，两人就被叫到了皇宫里。
    “陛下，臣心悦历公子已久，还望陛下能成全。”
    “。。朕以为，你会和你父亲一般聪明。”陛下口中难掩失望。
    “臣，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今这样的事。”
    “如果朕不答应呢？”
    “臣不能违抗陛下的圣意，但臣可以做自己的决定。”
    子麟脱去了头上的乌纱帽。
    “林编撰！”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惊讶道。
    “陛下，臣知道自己辜负了圣恩。但是京城这个漩涡，臣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或许山清水秀的地方更适合臣一些。”
    子麟叩首在地上良久后，才听到陛下悠悠道：“希望你别后悔。”
    宫门口，子麟看见了等在这里的历景霄。
    “上车吧，我们谈谈。”
    看着历景霄如渊的气势，子麟淡笑道：“不必了。我会在府中等你三日。三日后，若你不出现，此生我们都不必再见。”
    子麟骑马离开了宫门。
    短短三日，各大国公府都遭到了降旨申饬。而这场聚会的负责人李国公府更是直接被降为了侯爵府；一向深得圣心的承平国公府也遭了申饬：二公子竟然直接丢掉了打拼了十几年的官位，成为了一个白身？而远在南靖的南安国公府也收到了千里迢迢送去的圣旨。
    一时之间，没人能猜到陛下的心思。
    很快，“历景霄和林子麟在樊楼共度一夜”的消息也流传出来了，大家都认为两府遭到申饬是因为陛下并不希望两个手握重兵的国公府联姻。
    承平国公和林将军也赶到了宫中前去谢罪。
    “怪不得，家里的兄弟姐妹的伴侣出身都不高。原来竟是这样？！哈哈哈！！历景霄说得对，既然享受了这无边的富贵，就该付出些什么才对。”
    林子麟在房中枯坐了三天，也没能等到历景霄上门。
    “呵。”他自嘲道：“林子麟，你再怎么低三下四、费尽心机，还是等不到他的松口。”
    又静坐良久后，子麟打开了箱柜，开始收拾行囊：换洗衣物、银票、银针、暗器等一些必备东西。最后，他伸手轻轻拂过那个人送他的东西后，便提剑来到了正厅。
    “二哥，你这是要？”子蕊大吃一惊。
    “二弟，别这么冲动！”子麒劝道。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国公倒是十分冷静，还在慢慢品茶。
    “想清楚了。横竖我也辞了官，也没有什么必须待在京城的理由了。与其待在这里终日感受流言蜚语，”或许还要知道那个人成亲的消息，“不如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清净一阵子。等我理好了情绪，便会回来。”子麟顿了顿，“说不准我还会带回来一位夫人呢。”
    “二哥！”子蕊实在是没见过子麟有这般颓废的时候。
    “子麟，再过一个月就是你三十岁的生辰了。古语道：三十而立。你已经不需要我和你爹爹替你规划人生了。接下来的路，你便自己走吧。无论如何，你只需记得，承平国公府永远等着你回来。”林将军语重心长道。
    “父亲，子麟记住了！”
    “只要去了一个新地方，便要写信回来告诉我们。最起码半月一封书信。”国公嘱咐道。
    “是，爹爹。”
    “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不可任性，你那清高的性子也该改改了！”林将军叮咛道。
    “呵。”子麟苦笑道，遇见历景霄后，他的所有清高都不见了，也终于明白了妥协的滋味，“知道了。”
    与众位亲人告别后，子麟骑着马向城外飞奔而去。
    而在子麟这三天苦等中，历景霄也同样在书房中枯坐了三天。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起呢？”历景彦十分暴躁。
    “即使陛下仁慈，也堵不住这满朝文武的非议，更何况这悠悠众口。”历景霄十分冷淡得说道。
    “可是林二哥不是已经辞官了吗？他现在就只是个举人而已，一个读书人！”
    “他还是承平国公府的二公子！”
    “可是他又不姓穆！”
    “但他的身上流的是承平国公府后人的血！”
    “你！！我不跟你说了！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坚守你的原则吧，看谁还能这么掏心掏肺得对你！”历景彦气呼呼得离开了正厅，却迎面撞上了飞奔而来的子晟，“表哥！二哥准备离开京城了！！”
    “你说什么？？”历景彦震惊得问道，而历景霄则攥紧了椅子的扶手。
    “二哥说他要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平复心情，没个几年恐怕还回不来！”子晟焦急得说道，非常希望历景霄能去把表哥拦下来。
    “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人追回来！”历景彦也十分焦急，一边催促着历景霄起身，一边让管家祁叔赶紧将他的马牵来。
    “。。。他不会是这般冲动的人。”历景霄依旧声调冷淡，但是扶手快被他捏成粉碎。
    “大哥！”
    此时的子晟也十分失望，“是！二哥从来活得潇洒！自从遇见了你，他便多了种种情绪，做出了许多以前没做过的事情。为了能和你成亲，他甚至辞去了官职！就为了能少些流言、多谢认可！为了你， 他从不怕艰难险阻，他只求无愧于心！可是你呢！你太让人失望了。”子晟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回身道：“二哥可以用全副身心爱一个人，同样地，他也能用所有心力恨一个人。论其能力来，二哥从来都不比大哥差！”京城中只流传着穆大公子的聪明才干，却忽略了隐藏光芒的穆二公子。
    望着子晟的背影，历景彦也放弃了再劝说大哥、直接气得回了房间。
    徒留历景霄一个人坐在书房中，喃喃低语：“我从来都知道，他很厉害啊。”
    历景霄一边回忆着两人的美好，一边想着现实中的种种阻挠。
    也不知过了多久，历景霄突然起身、赶往了马厩。
    不再去想可能遇到的种种困难，历景霄决定要放任自己一次、遵从自己的内心。
    京城街道上不允许纵马，可是历景霄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路飞驰，他赶到了承平国公府。等不及通报，他直接闯入了正厅。
    “你来干什么？”子蕊非常生气。
    “三妹，别胡闹。”子麒呵斥道，转而对历景霄道：“历公子，不知今日闯进府来所为何事？”
    历景霄微微苦笑，这么冷淡的语气，看来承平国公府上下都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却还得维持表面做派。
    “。。我只想问，子麟他。。”
    “二哥两个时辰前离开京城了。”子轩语气冷淡。
    “那他从哪个方向走的？”
    原本态度冷淡的众人一时之间不知历景霄想做些什么。
    “那个重要吗？两个时辰，凭借二哥的骑术，早就不知道走到哪个小镇了。况且他也并没有告诉我们他会去哪里，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半月后再来问，到时候他会写信回来的。”子蕊冷嘲热讽道。
    “不知道从哪儿离开了吗？”历景霄虽说料想到了这一情况，但真的听到时，心还是微微一痛。
    “我知道了。”历景霄起身向众人告辞，离开了承平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