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楚江迅的日记

    一页结束，楚寒卿继续往后翻页。
    “2013年8月12日，我要去谈一笔生意，由于前几日熬夜工作，所以今日特别的困，在车上闭目养神，车刚开出去不远，司机就对我说后面有个女孩在追我们的车，问我要不要停，我看向后视镜，真是那个好几天都没见到过的女孩。
    我心里纳闷，她追我的车干嘛?我就让司机把车倒了回去，摇下车窗，看着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女孩，递了一瓶水给她，问她有什么事。她有些呆呆的接过水，喘着大气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我却觉得她与阿月更像了。
    我的念头还没落下，她已经缓过来了，开口说道：‘叔叔，你认识一个叫阿月的人吗？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我却觉得这样晴天霹雳一样，让我懵在了原地，这个已经十几年没有人提过的名字，只活在我梦中的名字，突然被人提起，让我有些恍惚。我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如果说阿月的名字像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定在原地的话，小女孩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像处在世界末日里一样，我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比马上要我去死更痛苦。
    她说：‘我是她的女儿，她得了癌症，这些天来，她一直都念着你的名字，我想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心愿了，我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去，你能和我一起去见见她吗？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一下下就好。就算不能去见他，您能给她打个电话好吗？求求您了！’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反应，我只觉得全身僵硬，连血液都似冻住了似的，可是眼眶却发热，我拼命忍住了眼泪，让她上了车，然后让司机改道去了她说的地方。助理提醒我有一笔很大的生意还要做，我让他打电话取消了这次的面谈。
    她坐在我的旁边，我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当时的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这是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我的小公主，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是阿月与其他人的孩子。可是一想到她说阿月得了癌症，危在旦夕，我激动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当初的狠心决绝，这么多年来的两不相见，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吗？
    当我看到那个不足20平米的房间还有床上那个瘦弱的阿月时，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我的心情，那种自责像是海啸来袭，淹没了我。
    我走上前去，阿月还在睡觉，我伸手握住了阿月的手，多年未见的容颜重新出现在眼前，虽然有了白发，有了皱纹，手上还有了常年干活的茧，可是她紧闭的眉眼还是如水那般的温柔。
    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存在，阿月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好像有些吃惊，愣了一会儿，说道：‘你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她笑了，继续说道：‘看来这一觉睡得挺值的，还能梦见你！真的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你了呢！’她伸手抚摸我的脸，我握住她抚摸我脸的手，她的手很凉，我的手很热，手上的温度让她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我，好一会儿，她看向不远处的小宝贝，眼睛里闪现出晶莹的星星，‘原来这不是梦啊！’
    ‘嗯，阿月，是我，我回来看你了！’我开口说道，这样的阿月总是有种神奇的力量，在她面前再痛苦再难受也掉不出来眼泪，好像她永远拥有一种治愈人的能量，能够让人平静下来。
    她就那样的望着我，眼神里流露出开心与怀念还有不舍，还有一分犹豫，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样的神情，再多的语言在这时都显得苍白，整个世界我们就只剩下彼此，可是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坍塌了，我们看着对方，仿佛想要将对方的模样永远刻在心里，生生世世都不要相忘。
    良久，她将小宝贝叫了过来，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牵着我的手，将它们放在一起，说道：‘寒卿，这是你的爸爸，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
    小宝贝看着阿月，然后又看了看我，满脸胶原蛋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能够隐藏住所有的表情，让人参不透她在想什么，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她的抗拒。我心里很难受，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本来千宠万宠都不够的小宝贝居然被我弄丢了这么多年。”
    楚寒卿看到这里，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像雨滴一般地落在笔记本上，原来在他心中，他是爱这妈妈的，也是爱着她的，在他眼里，她也是他的小宝贝，小公主，是千宠万宠都不够的女儿。一时间，这么多年的委屈像找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口子，像火山一般喷薄而出，眼泪汹涌。
    卫赫羽看着默默掉眼泪的楚寒卿，他虽然不知道笔记里面，楚江迅到底写了什么，可是他知道此时的楚寒卿需要一个拥抱。
    他伸出双手，将楚寒卿抱在了怀里。楚寒卿感受到卫赫羽的安慰，哭出了声。
    “原来我也是一直被他疼爱的女儿，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楚寒卿在卫赫羽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道，“原来我也是他的小公主，我一直，一直以为她讨厌我，讨厌妈妈，所以这么多年才对我这么冷淡的。”
    卫赫羽一边听楚寒卿断断续续的哭声和话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说道：“嗯，我们寒卿是爸爸的小公主，也是我的公主。”
    楚寒卿抱着卫赫羽哭了好久，才停止住了哭泣，她抬起头来，抽抽搭搭的看着卫赫羽胸前的那片明显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
    “哭完了？我还以为我堂堂一卫氏总裁要淹死在这里呢？”卫赫羽一边给楚寒卿温柔的插着眼泪一边取笑她。
    楚寒卿有些难为情，推了推卫赫羽。
    卫赫羽见楚寒卿害羞了，也不在逗她，说道：“咱们继续往下看吧，爸爸这些年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对你这么冷淡。”
    楚寒卿点了点头，和卫赫羽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继续翻阅楚江迅的笔记。
    “阿月看了看小宝贝，又看了看我，说道：‘阿楚，寒卿我就交给你了！’阿月的眼里全是期盼与不舍，好像知道她即将离去，看着这样的阿月，我的喉咙像被塞了一斤棉花，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我的鼻头发酸，眼睛也开撕模糊起来，我怕我一开口就哭了出来，我只能拼命的点了点头。阿月见我答应了，笑得特别开心，又转头看向小宝贝，我的心也提了起来，可是我能感觉到小宝贝明显不乐意和我待在一起，犹豫了很久，最后看着阿月殷切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这一刻我不知道是伤心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还是心酸多一些。”
    “阿月离开之后，我带着小宝贝回到了楚家，遭到了莫心兰的强烈反对。我这一生无愧于天地，也无愧于他人，唯独负了阿月和小宝贝。我与莫心兰的婚事只是楚家长辈和莫家长辈的一场不可告人的交易，她对我没有感情，我也对她没有感情，所以，我并没有理她的反对，执意要将小宝贝接回家来，她已经在外受了这么多苦，我又怎么舍得让她继续在外流浪呢？”
    “后来，莫心兰见反对无效，只得妥协。却也和我谈了一个条件，不能在小宝贝面前表现出一个父亲的样子。我当然不愿意，这样我还算什么父亲，前十八年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错过了，如今我找回来她，却不能在她面前做好父亲的样子，这对她太残忍了。
    可是莫心兰却一脸笑容的看着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妈妈是谁吗？不知道她是谁吗？不知道你当初和她妈妈是怎样分手的吗？有时为何愿意妥协与我在一起的吗？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插手。可若你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了，现在的媒体这么发达，我只要泄露一点点出去，她这一生就毁了，你们楚家也毁了。’
    我愣住了，我一直知道莫心兰绝不是像表面这般无害，可是我却大意了，不知道她还有如此手段，能知道那些事情。可是正如她所说的，这些事情泄露出去一点点小宝贝的一生都不得安宁。我又想起了在寒卿和阿月之前的那个房东，还有来参加阿月葬礼的那些人，我叹了一口气。
    最后，我只得妥协。我能将小宝贝接入楚家爱国，能够将阿月的身份写为我的前妻，能将她们娘俩二人写进楚家爱的族谱，可是我却永远不能亲近我的宝贝。
    小宝贝的话很少，我也知道莫心兰和晶晶时常刁难她，可是她也很聪明，往往能够让她们二人无利而返，反而惹了一身的不悦，我既欣慰又心酸。最开始的时候，小宝贝虽然不爱说话也不爱表达感情，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她是想要亲近我的，可是我却无法回应她。最后，她也放弃了，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不开心，与我相处也越来越尴尬。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的合作伙伴见到寒卿，知道她要去的是医科大学，他也是从事医学这方面的，他考了考她，最后特别高兴，直言小宝贝特别有天赋，是个天生学医的好苗子，说他能举荐她去全球最好的医学院读书。我很高兴，想到她在家里的处境，虽然不舍，我问了问她的意见，她表示无所谓，我就答应了。”
    楚寒卿此时心情平静了许多，一直翻到最后的记录，是楚晶晶结婚那天，楚江迅在笔记里写到他两个女儿都有了归属，他的心空荡荡的，只能够期盼她们都能幸福，期盼他能活得长久一些，能够给她们撑腰。可是他又写到最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感觉越来越疲惫，是不是该好好找老项检查一下。而且，莫心兰变了很多，他和莫心兰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和，他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也做了些准备，应该也不会有什大事发生。
    日记写道这里就没有了，楚寒卿却觉得秘密像滚雪团一样，越滚越大，她与卫赫羽对视了一眼，看着静谧的密室，总感觉背后还有很多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也是他们不愿去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