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叶甜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的几张照片, 捏了捏有些汗湿的手掌, 深呼吸一口气，这是裴莫骞给自己出的一套考题，自己必须得保证百无一失。
    “这是我们年一些犯罪嫌疑人的照片, 你说你可以通过照片或者视频资料看到一个人的犯罪行动对吧？这个有时间限制么？”裴莫骞坐在叶甜的对面, 指着照片说道。
    以案子为由, 裴莫骞把叶甜叫到了办公室里，甚至原本在办公室玩游戏的裴柯宇都扔了出去。
    叶甜看着第一张, 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她是婚托, 最后发展到诈骗。”
    裴莫骞挑挑眉, 示意叶甜看下一张照片。
    他准备的都是一些嫌疑人的生活照,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他的鼻梁上还有一个金丝眼镜。
    “他是一个大学教授，强奸猥亵了自己的七个女学生。”
    裴莫骞敲击桌面的手指顿了顿，面上也微微一愣，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继续。”
    “这个老大爷用榔头敲击儿子的头部，因为我只能看到过程, 不知道结果,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杀人还是故意伤害罪, 不过他挺可怜的, 他儿子黄赌毒俱全, 把他最后的棺材本都榨干了, 他也是恨铁不成钢。”
    接下来, 叶甜没有再去看裴莫骞的眼色, 轻车熟路地看过一张张照片。
    “这个男人是电信诈骗罪。”
    “这个女人因为受不了丈夫家暴，所以趁他在睡梦中砸破了他的头。”
    “这个男人是抢劫罪。”
    “他是制作和贩卖了毒品。”
    ……
    裴莫骞一直没有打断叶甜，静静地听着她一个个的推断，只是手却换了个姿势，环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看到最后一张照片上的时候，叶甜愣了几秒钟，笑着把照片推到裴莫骞的面前：“这个老奶奶是个把自己收到的假币用出去都会哭的心地善良的人，所以她应该没有犯罪的可能性。”
    叶甜没有再继续说，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裴莫骞手指交叉，怔怔地看着叶甜，不是因为叶甜的推断有错误，反而是完全正确，甚至连自己刻意混进去的一个假币案的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都给认出来了。
    可是，这一切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自己和兄弟们起早贪黑追踪排查许久才可能得到的线索，到了叶甜这儿，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得出结果，判定谁是作案凶手，这简直比福尔摩斯还神啊！
    裴莫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他准确无误地抓住了，然后起身走到角落的一个柜子前，用身上的钥匙打开了柜子。
    叶甜注意到，这和刚才裴莫骞拿资料和照片的柜子不一样，好奇地探了探头，发现里边排放着几个整齐的文件夹。
    裴莫骞从里边取出一个，走回到叶甜面前，可是却并没有打开手里的文件夹。
    隔了好半天，叶甜终于耐不住了，像是在等待判决的人的心被七上八下地吊着，裴莫骞还不给她一个痛快：“这是什么？”
    裴莫骞像被惊醒一般，打开了文件夹，取出一张照片：“你再帮我看一张吧？”
    接过他手中的照片，叶甜看到了上边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本来是站在明媚的阳光下的，可头上阴影却是深黑色的。
    阴影的背景，是在一个草深林密的山上，这个男人扔下手中的铁锹，然后把旁边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孩儿像垃圾一样踢进了面前的深坑里，用旁边的铁铲把泥土给慢慢的铲进去。
    那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简直是畜生，叶甜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是杀人罪！”
    裴莫骞的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沉了下去，沉声说道：“你说错了，他不是杀人，是拐卖儿童。”
    “不可能！他就是杀人了，杀了一个孩子！叶甜笃定道，那个男孩儿都没动弹了，何况还是被用土掩埋在深坑下。
    “你记得那个男孩儿长什么样子么？”裴莫骞一边问着，手里已经准备好了纸和笔。
    办公室内又陷入了沉寂，叶甜一边看照片上的男人回忆，一边在纸上画下男孩儿的眉眼，她知道裴莫骞一直在看自己，但她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明明是杀了人，怎么最后按照拐卖儿童处理了呢？
    十多分钟后，叶甜把本子上的画递给了他，裴莫骞看了一眼，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内部通讯电话。
    “头儿，怎么了？”周斌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裴莫骞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画像：“斌子，给看守所那边去一个电话，明天提审楚源。”
    “楚源？”周斌有片刻的怔楞：“楚源的案子不是早就接了么？”
    “说让你提审你就提审，费什么话！”
    “好！用什么理由提审啊？”
    “就说柯贝的案子有些情况需要跟他核实。”
    “……”周斌的声音有些低落：“头儿，我知道你一直都还惦记着柯贝，可你也知道，儿童拐卖的案子不是这么好侦办的，特别是后期被拐儿童的找回，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不能急，再说，现在这个案子也不归我们管啊！”
    裴莫骞绷直了嘴角，厉声道：“你先给看守所那边打电话，提审了再说！”
    “是，老大。”
    挂了电话，裴莫骞看着叶甜，眼神复杂：“叶甜，这个人叫做楚源，是我们半年前因为一个叫做柯贝的儿童失踪案中抓获的，后来经过查明，这人是一个儿童拐卖团伙的骨干成员，经过我们侦查和他自己供述的，一共有二十三个孩子被他的团伙卖了出去，其中有七个我们已经找到了，但是因为儿童贩卖的隐蔽性和中转快，所以还有十六名我们没有找到，而柯贝，就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所以，最后一直没有找到柯贝和其他孩子们，就只能以儿童拐卖论罪？”叶甜有些替孩子们揪心，看向照片上楚源的眼神更加愤恨。
    裴莫骞从文件夹里拿出另一张照片，上边是一个带着生日皇冠，笑容甜甜的小男孩儿，叶甜不由得和刚才那个满脸是血的男孩儿做对比，原来你就是柯贝啊？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
    “叶甜，你刚才看到的山，你认识么？”
    叶甜摇摇头：“我不知道，感觉自己没有去过，不过那里好像都是桉树。”
    “桉树？你确定都是桉树？”裴莫骞突然靠近叶甜，眼里闪烁着光亮。
    被突然靠近的他吓了一跳，叶甜微微测过身子，躲开他那灼热的视线，点点头：“对，我曾经照着画本上临摹过桉树，所以我记得。”
    这句话半真半假，她不是对着画本模拟的，而是上辈子他们家后边就是一个生态园，里边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植物，甚至还有一些动物，她三天两头的就会到生态园去写生。可是自然是不能照实说的，万一这个地方的桉树很少见呢？如果说是有去野外写过生，岂不是就与先前自己说的不知道那座山自相矛盾了？
    裴莫骞的动作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想，拿过旁边的衣服：“走，咱们去崇明山！”
    “崇明山？”叶甜有些跟不上裴莫骞的节奏。
    “咱们这个地方很特殊，东西南北四边的气候特征，风土地貌完全不一样，所以桉树只有西边的崇明山才有，如果你真的到了那地方，能够认出来么？”
    叶甜重重地点头：“我肯定可以认得出来！”
    “行，那咱们出发吧。”
    当一具完整的白骨被挖出来后，现场的人都沉默了，平日里一向咋咋忽忽地周斌也红了眼眶：“简直是畜生！”
    这躯干一看就是一个小朋友的，队长和叶甜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下午，出来便说经过线人举报，有关于柯贝的线索，大家刚听到的时候还有些兴奋，毕竟柯贝的案子他们前前后后也忙了好几个月。
    可是最后这样残酷的事实真相，却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头儿，这真的是柯贝么？会不会是另外的人？”周斌看着正在被法医检查的白骨，有些不忍。
    裴莫骞叹了口气：“不知道，还得和柯贝父母的dna进行对比。”
    “可是这样对他们真的太过残忍了。”周斌扭过头，不愿意泄露自己越来越红的眼眶：“他们上个星期还刚刚来局里边打听过消息呢？不过队长，你的消息究竟是哪儿来的？”
    “一个线人告诉我的。”裴莫骞瞥了一眼旁边有些局促的叶甜，看着她竖起耳朵听自己说话，然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等周斌离开了，叶甜慢慢地靠近裴莫骞：“你这是相信我了？”
    “如果不相信你，我们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个地方了，等dna结果一出来，就真相大白了。”
    叶甜咬了咬嘴角：“其实我也希望这不是柯贝，对于任何一个父母来说都太残忍了。”
    “可是，你也知道他就是柯贝，不是么？”裴莫骞的眼神很暗，看不出他的情绪。
    叶甜看着裴莫骞的脸：“骞哥，你还是不能接受，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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