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9月20日天气晴
    院子里的玫瑰开花了, 我准备摘一些给哥哥泡玫瑰茶, 这是他每年最喜欢喝的。
    可是一不小心就被刺戳破了手，正要叫南妮要创可贴, 如果感染生病就不好了。
    “这么美丽的玫瑰花, 摘下来不是太可惜了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我扭头就看到了他，准确地说是一个男孩儿。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到花园的, 这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领地, 对于这种擅自闯入的人很反感。
    可是他却拉起了我的手：“就像这么美丽的手指，不应该留下伤痕一样。”
    说完，他给我的手上贴了一张创可贴, 居然还是还是印有米奇的卡通图案，真是太幼稚了, 他平日里肯定就用这些方法哄骗那些小女孩儿的，可是我不是小女孩儿了，再过半年就满十八岁了。
    似乎看出我不太高兴, 他主动向我道歉，说要去我爸爸的书房, 却一不小心迷了路。
    我给他指了书房的位置, 哥哥说过要与人为善，看在创可贴的份上, 就原谅他的无理好了。
    “我叫阿米尔, 忘了问你, 叫什么名字？”那人花园时突然回头大声喊道。
    南妮她们已经从另一边过来了, 应该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这人真是太无礼了，我讨厌他，所以没有搭理他。
    他自觉没趣，又说了句：“那我们下次见咯。”
    真是个奇怪又无礼的人，我告诉哥哥的时候，他笑着揉我的头，说小丫头长大了，我听不懂，莫名其妙的。
    9月24日天气阴
    爸爸和哥哥之间的冷战越来越严重，两人甚至好几天都可以不碰面，我试图像四年前一样劝说爸爸，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我告诉爸爸，哥哥不在家的日子里，我也可以帮家里打点生意，我并不比哥哥差，可是爸爸说不先让我太辛苦，我知道，他还是不信任我，所以我得更努力一些才行。
    这几天阿米尔倒是时不时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变魔术一般从身上掏出一些小零食，卡通发卡，他真是一个奇怪又幼稚的人。
    10月5日天气晴
    父亲在一个老朋友的劝说下，终于同意了哥哥到外地读书，哥哥很高兴，把我抱起来原地转圈，吓了我一跳，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的笑容了，哥哥开心我就开心。
    10月16日天气阴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暴雨，早上起来就生病了，爸爸责怪了安妮一顿，她都习惯，但是我觉得很抱歉，不想要成为别人的拖累。
    哥哥下周就要离开了，心里有些难过，早知道当初就央求哥哥别走了，可是那样的话，哥哥又会不开心了，真烦，还是那个问题，人为什么要长大？
    10月21日天气阴
    明天是哥哥离开家的日子，父亲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哥哥喜欢吃的食物，可是我却什么都不想吃，便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了屋子里。
    有人爬窗进来，我以为是哥哥，可是却是阿米尔那个臭小子，不对，他之前跟我说自己改名字了，现在他叫阿道夫，真是土里土气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样莽撞无礼，如果爸爸知道了他爬窗户进入我房间，一定会狠狠惩罚他的。
    他说听南妮我晚饭没吃，所以给我送苹果来，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小苹果，他居然还在衣服上擦了擦，真脏。
    不过那苹果倒是挺好吃的，很新鲜，酸酸甜甜的。
    他在房间里陪我说了很多话，他说人都要长大，长大后就要离开家，就像哥哥一样，他自己一样，他也刚离开了自己最爱的妹妹。你看，全世界的哥哥们都一样的讨厌。
    不过和他聊了很久，心情也好了不少，看在苹果和陪我聊天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他的粗俗和无礼吧。
    睡觉前，哥哥还是来了我的房间，给我送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然后又揉我的头：“小丫头生气了？”
    我才不会告诉他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难过而已。
    他让南妮出去了，然后我们两人盘腿坐在温软的羊毛地毯上，和很多年前一样，，他跟我说了很多话。
    他说，天冷的时候记得多加一件衣服，别吃太多甜食和冰激凌了，身体不舒服就及时告诉南妮。
    他说，你十八岁生日我一定回家的，然后给你一个大惊喜。
    他说，以后别再任性了，我不在，没人会保护你的。
    他说，以后有什么想对哥哥说的话，就写在日记里吧，这样就不会忘掉，等有天他回来给他看。
    他说，等有一天成了大画家，那你就是大画家的妹妹了。
    他说，我现在真的很开心，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轻松感。
    他说，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爸爸。
    他说，如果他没有回来，就让我找一个能够爱我保护我能够撑得起这个家的男人。
    我问他，爱是什么？
    可是他说他也不知道，从来没有经历过。
    他说，苏珊，对不起。
    他还说了很多的话，但现在太困了，就写到这儿吧，不过他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10月27日天气晴
    今天是哥哥离开的第6天，换了一个新的日记本，很好看的百合封面，我很喜欢，这是哥哥临走时送给我的，唔，没什么好写的，就是有一点点想他了。
    4月15日天气晴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哥哥也失踪快6个月了，父亲和其他人都出去找哥哥去了，城堡里没剩下几个人，冷冷清清的，就连南妮也似乎忘记了。
    但我也没有庆祝的心情，那个大骗子，明明答应好要回来陪我过生日的，还说要送我一个惊喜，现在却是吓了我六个月。
    趁其他人不注意，我偷偷地爬上了屋顶，这是我的秘密基地，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经常爬上来，但每次都能被哥哥找到，可是现在哥哥到哪里去了？我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几天突然有些明白哥哥离开前那晚说的我不懂的话了，或许这场逃亡，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计划着这场逃亡，也是，被困了二十多年的鸟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飞出笼子，怎么还会再自己飞回来呢？怪不得他最后会跟我说对不起。
    可是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他不是说过，成年人要敢于自己做选择，同时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只是选择了他想要的而已，今天开始我也成年了，是不是也可以做自己的选择？
    阿道夫能够找到我，的确是我没想到的事情，他手里捧着一个小蛋糕，脸颊上还有白色的奶油，仰着头看着我傻乎乎的笑，他说，生日快乐，第一次做蛋糕，不知道好不好吃，但希望我能够给面子。
    最后在往屋顶爬的时候，手里拿着蛋糕还差点不小心摔下去了，他真是一个笨蛋，哥哥就从来没有摔过。
    不过衣服裤子蹭脏了，蛋糕却一点事都没有，看在他这么用心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尝好了。
    那蛋糕真的够难吃的，甜得发腻，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吃了，哥哥说了，让我别吃太多的甜食。
    4月16日天气阴
    今天才看到哥哥昨天给我发的邮件，祝我生日快乐，虽然看迟了，但还是觉得很开心。
    哥哥在邮件又跟我道歉，让我原谅他的自私，可是我还是不觉得他做错了。
    ……
    7月3日天气晴
    最近日记断断续续的，因为有些忙，父亲已经试图把一些收支账目交给我来处理，而我的速度总是让他很惊讶，然后给我安排一些其他的工作。
    能够帮上忙，我很开心，这是哥哥离开时的嘱咐，也算是我弥补心底对父亲的愧疚。
    哥哥离开家已经两年多了，父亲找遍了整个法国，乃至欧洲，他常常会问我，哥哥有没有和我联络过，我都否认了。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们两一直保持着邮件联络，我会把家里的事告诉他，而他也会告诉我他新去的城市，他遇见的人，他灵感突发画下的画……
    看来他现在很幸福，真好。
    8月7日天气阴
    阿道夫最近怪怪的，总是发现他在偷偷看我，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可什么都没有。
    南妮说，他爱我。
    莫名其妙的，看来以后得与他保持点距离，毕竟，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可以粘着哥哥的小女孩儿了，而且他也不是哥哥。
    8月17日天气晴
    今天生病了，吃不下东西，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了，硬给我灌了一大碗粥进去，现在想想还是有点生气。
    9月2日天气阴
    院子里的玫瑰花又开了，他给我摘了一大束，在递给我的时候，悄悄把有伤口的右手藏在了背后。
    9月4日天气晴
    今天他带我出去吃了牛排，有点腻，不过饭后的水果挺好吃的。吃完饭我们又去看了一部新上映的电影，因为拿零食，我们的手碰到了一起，吓了我一跳，想要抽回来，可是他却紧紧攥住了，这人还真是和几年前一样无礼。
    9月8日天气阴
    今天又收到了哥哥的邮件，他说他在加勒比海，在那里碰到了一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儿，看见她就觉得心脏砰砰乱跳，甚至都快蹦出来了，他觉得对方是自己的一生挚爱。哼，只见了一面就说一生了吗？真是太肤浅了。
    不过和邮件一起发来的照片倒是挺好看的，女孩儿很漂亮，很有气质，虽然不像承认，但和哥哥站在一起的确是挺配的。相片我没敢留，马上就删除了，这绝对不能让父亲看见。
    9月15日天气晴
    今天阿道夫偷偷的亲了我，在突然停电的房间里，我没有推开他，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心脏像是要从嗓子眼往外蹦，这就是哥哥说的爱吗？我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啊？
    9月21日天气阴
    这些天，阿道夫像橡皮糖一样黏在我的身边，甩也甩不掉，他说喜欢我，想要追我，可是我太紧张了，只想躲着他走。
    10月5日天气晴
    今天吓死我了，在用平板看哥哥邮件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了吓得我平板都掉在了地上，虽然最后勉强敷衍了过去，但是我害怕了，知道自己必须做取舍了，于是给哥哥发邮件让他以后别再跟我联系了，我怕自己将他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等我有一天足够强大了，可以撑得起这个家，一定会亲自去找他的。
    10月6日天气阴
    收到了哥哥的回信，很简单：好，知道了，苏珊，你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妹妹，哥哥也相信你，对不起。
    看完邮件，像是心头被割去了一大块，空空的好难受，于是又爬上屋顶哭了。
    阿道夫不知道怎么过来了，他抱着我安慰，说以后会永远地陪着我，爱我，保护我。
    听到他这些话，我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10月8日天气晴
    偷偷开始和阿道夫约会了，尽管场所很有限，花园里，屋顶上，影音室里，我太孤单了，想要一个人陪着，而阿道夫，似乎是最好的人选，正如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对我很好，关心我，照顾我，就像曾经的哥哥一样。
    当然，这一切得瞒着我的父亲，他最近心情有些不好，如果被他知道了，阿道夫可就惨了。
    11月20日天气阴
    父亲越来越信任阿道夫，开始把很多重要的事务交给他，就连我多不止一次地听到他在公开场合夸他，说他稳重成熟，有勇有谋，让我那个一向严厉的父亲夸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心里觉得很骄傲。
    1月3日天气晴
    今天阿道夫和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跳了一支舞，我很生气，虽然晚宴后他来找我解释过，但还是决定今天不原谅他。
    南妮说我这是吃醋了，真烦，谈恋爱不应该永远甜甜蜜蜜的吗？
    2月4日天气晴
    父亲找寻哥哥的事情好像一直没有进展，我也在偷偷关注着，幸好自己当初断了和哥哥的联系，否则真怕自己的愧疚感会将哥哥给出卖了，现在他一定和那位叫做珍妮的姑娘开心快乐地谈恋爱吧？
    5月4日天气晴
    和阿道夫谈恋爱的事情还是被父亲发现了，都怪他在花园的角落里突然亲我。
    父亲知道后很生气，把我关进了房间里。
    听南妮说，父亲把阿道夫打得劈开肉裂了，他还是不愿意松口分手。
    哥哥，我似乎真的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会爱我，保护我，同时又很强大的男人。
    5月8日天气阴
    今天终于又见到了阿道夫，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笑着从窗户爬进来，我被他吓了一大跳。
    不过很快就哭了，一是心疼他，二是太心疼了。
    5月14日天气晴
    经过我和阿道夫共同的努力抗争，父亲终于松口答应我们在一起，
    不过阿道夫得足够优秀，比所有人都优秀，不能让他失望。
    阿道夫握着我的手说，苏珊，为了你，我什么苦都能吃，一定可以的。
    5月29日天气阴
    好像近来日记里每天都是阿道夫的，说好的是给哥哥记的日记，却似乎偏离了初衷，渐渐地，阿道夫甚至慢慢地取代了哥哥，这让我有一点慌张，所以以后就记一些重要的事情吧。
    12月3日天气晴
    今天阿道夫帮助父亲完成了一件大单子，所有的人都很开心，父亲甚至奖励了他一辆跑车，我很好奇，问他是什么单子，可是他却告诉我不用管，安静地呆在家里就行，他会为我扛下所有，不过我心底还是有些忐忑。
    1月8日天气阴
    这段时间听到了一些风声，也看到了很多事情，我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不愿意接手父亲的事业了，现在我甚至觉得有点害怕，摩萨帮这个名词，我天天听着，但却无比的陌生，直到今天我知道，这些到底是怎样的生意和买卖。
    所以，你一定不要被找到啊，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2月7日天气晴
    今天和阿道夫订婚的日子，看着父亲和他并排站在一起迎接宾客的样子，突然觉得心底一阵发寒，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阿道夫和父亲越来越像，我有些害怕，我不想让他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
    5月20日天气阴
    因为婚纱的式样，我和阿道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这段时间和频繁，他很爱我，怕我冷着饿着怕我生病，每日的嘘寒问暖也从不少，但偶尔的□□霸道也让我害怕，想到两个月后的婚礼，我突然有些迷惘，哥哥，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5月23日天气阴
    他在睡梦中一直叫爱玛的名字，我太生气了，将他推醒质问他谁是爱玛。
    从一开始的含糊其辞到后边的恼羞成怒将我一把推倒在地上，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我在地板上坐了整整一夜，然后想明白了，这个婚我不能结，这是我的抉择。
    5月27日天气阴
    这天他一直在跟我道歉，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
    父亲虽然嘴上说尊重我的决定，但还是希望我考虑清楚，别任性。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我当做任性的小孩？
    9月3日
    婚礼终究还是没有举行，不是因为我取消了，
    而是因为一场眼中的车祸，本来是他和我一起去祭拜母亲，
    结果在回程中与一辆大卡车发生了碰撞，
    醒过来已经是好几天以后，我唯一能记起来的是，
    车祸发生的那个瞬间，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身子。
    我发觉自己的腿不管怎么样都没了知觉，
    我疯了一样地像身边的所有人咆哮，把手边能够拿到的所有东西统统丢开，
    我甚至想到了死，可是就像一个废人一样，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而他是在我醒来后一个星期才脱离危险的，
    他紧紧地抱着我，说要带我看最好的医生，吃最好的药，
    哪怕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了，
    他也养着我，护着我一辈子。
    哥，我可能真的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虽然这人在骨子里有很多的劣根性，可是只要他爱我也就够了！
    11月4日天气晴
    南妮年纪大了，一个人照顾我有些不方便，所以家里又找了一个护工。
    是一个叫做安的小姑娘，活泼可爱的，带着年轻人的活力，
    我常常跟南妮说很羡慕她的青春，
    南妮笑着说，苏珊，你也不才二十多岁。
    是么？可我总感觉自己已经活了好久好久。
    12月25日天气阴
    哥，今天是圣诞节，圣诞快乐，不知道今年你的生日是和珍妮在哪里过得？
    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今天是你最爱的妹妹结婚的日子，我很幸福，以后也会一辈子幸福的。
    1月8日天气晴
    最近佐恩来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他一看就是很精明能干的人，和爸爸以往派出去的那些人不一样，所以我有些担心，所以每次都会找他聊几句，好在他带来的都是坏消息，当然，他的坏消息就是哥哥的好消息，哥哥一定要好好藏起来啊。
    3月7日天气阴
    今天看到安在角落里偷偷的哭，眼睛都肿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又不肯说，只说是想家了，我便给她放了三天假，让她回家里去看看。
    4月8日天气晴
    佐恩今天给我带了一份味道很不多的甜点，他说这是他妹妹最喜欢的，还说已经找到切利亚的一些线索了，我有些担心。
    5月13日天气阴
    阿道夫最近很忙，常常不在家里，不过每次离开和回来的时候，都回给我一个长长的吻，可能这就是幸福吧。
    9月7日天气晴
    无意间知道了一些事情，关于一年前自己发生的那个车祸，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还是努力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的，只是有心之人的挑拨罢了，苏珊，别怀疑阿道夫，他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以后需要依靠一生的人，你看他多爱你，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保护你，所以你不能忘恩负义。
    10月9日天气阴
    佐恩告诉我，过不了多久，他已经找到哥哥了，就在法国另一头的一个小镇上，他和珍妮成了家，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宝宝，我父亲应该很快就能将他们接回家，我觉得自己的心快被撕裂了，一半喜悦，一半纠结。
    10月19日天气晴
    今天早上父亲去接哥哥他们去了，而把帮内的事务交给阿道夫处理，不过他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脾气也暴躁了很多，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又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气味。
    10月20日天气阴
    送了安一瓶今年最流行的香水，告诉她，我自己觉得复健没什么效果，已经放弃了，她还小，不能陪我一辈子呆在这个城堡里，所以让她今天就离开，而香水，算是送给她的告别礼物。
    安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让我别辞退她，在她抱住我腿的瞬间，我又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栀子花的味道。
    10月25日天气晴
    哥哥死了，连带着珍妮一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医院里，阿道夫害怕我做傻事，陪了我几天，之后就回去忙了，父亲知道哥哥的死讯，也一夜之间垮了，现在必须有人撑起来。
    10月28日天气阴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本来医生不答应，可是过两天就是哥哥的葬礼，我必须出去送送他。
    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居然碰到了安的姐姐，她告诉我，安住院了，因为吞食了大量安眠药。
    然后她给我说了一个令我不寒而栗的故事，我不愿意相信，但是她又没有理由撒谎，
    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冰窖一般，下边还有藤蔓拉扯着我的腿，冰冷，绝望，无力呼吸。
    有什么东西一定错了，现在我得冷静，像哥哥曾经教过我的那样。
    用明亮的眼睛去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用冷静的心去体会身边的人，
    那样你一定会看清会明白那些平日里错过的真相。
    11月25日天气晴
    哥哥，今天是你去世一个月的忌日，很抱歉，你最爱的妹妹没有出现在你的葬礼上那是因为我必须要趁着所有人都忙碌的同时去调查一些事情，而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端倪。
    对不起，你小心翼翼呵护无忧无虑的妹妹，却傻乎乎地落入了别人的甜蜜陷阱里，像一个白痴一样沉浸在自己为自己搭建的幸福里，却从没有发现那些都是虚假的幻影。
    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你那么相信我，我却没能守护好你的秘密，我也恨自己，恨不得直接直接一头撞死。
    可是我现在不能死，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这一次，终于轮到我为你做点事情了，很抱歉，我没有找到奥尼尔，不过这也证明他现在很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哥，从明天开始就要偷偷做复健了，我知道会很疼，很难，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我最怕疼了，不过我这次一定会坚持的，以为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而且，安说她愿意帮我，她是个忍辱负重的坚强好女孩儿，而我又有什么借口脆弱呢？
    12月21日天气晴
    没想到这篇日记居然隔了三年，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已经能够走路了。
    安看到我站起来的时候，直接就哭了，不过我们还是不能声张，毕竟，这是我们的秘密。
    哥，这三年太累了，太痛了，痛到我一次次想要死掉，累到我连日记都不愿意再写了。
    不过你放心，我从未忘记过对你的承诺，而现在似乎就快要迎来光明，
    每天在床上，我看着躺在我身边的那个恶魔，
    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将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脏吗？
    我甚至想用各种最残暴的方法惩罚他，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够，所以忍住了，奥尼尔还没有找到，
    我不知道奥尼尔是否在他手里，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的四处寻找是否是演戏，
    所以我得继续像个无忧无虑的傻瓜一般，呆在他的身边，
    像个玩偶一样任由他摆布，看着他在父亲的心中越来越优秀，在帮派的位置越来越高，
    默默告诉自己，再让他往上爬一点吧，早高一点吧，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加粉身碎骨。
    6月3日天气晴
    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吧。好消息是佐恩告诉我，奥尼尔找到了，你和珍妮不会再为他担心了，他现在被一个中法混血家庭收养，他的养父是一个很有担当很优秀的男人，能够好好教育他。
    坏消息就是，父亲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所以别再恨他了好不好？他这些年一直很后悔，常常提起你，然后也从未放弃过找奥尼尔，他说这是他欠你的。
    哥，确保奥尼尔安然无恙后，我要做一件我人生中最勇敢最重要的大事，至于是什么就不告诉你了。
    不过做完这件事，我可能也就没有力气撑下去了，对不起，我不能如你所愿地成为父亲的依靠，支撑起整个家业，我甚至连我自己都撑不下去了。
    哥，你一直说让我坚强勇敢，这三年我也是一直如你所说的这样做的，每天半夜偷偷进行好几个小时的复健，衣服都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还是让自己继续坚持，哪怕再痛也不允许自己放弃，因为我知道，一个废人，是报不了仇的，而你也不需要一个废物妹妹。
    可是哥，我真的累了，太累太累了，累的连握笔的手都是颤抖的，所以这一次，哥哥你也会尊重我的选择对吧？像我支持你的那样。
    哥，谢谢你，从小就一直纵容我照顾我保护我，让我也可以像小公主一样长大。
    哥，对不起，我连你的秘密都没有守护好，甚至到头来害了你。
    切利亚，下辈子你就做切利亚好不好，别再当我哥哥了，做我太累了。
    或者，让我来做你的姐姐，照顾你，保护你，连带着这辈子错过的。
    最后，你还记得小时候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城堡外边是什么？
    是法国。
    法国的外边是什么呢？
    是欧洲。
    那欧洲的外边呢？
    是世界。
    世界……外边还有东西吗？
    世界外边还有浩瀚的宇宙。
    那没有什么东西比宇宙更大了吧？
    有，人心。
    哥哥骗人，人这么小，能够大到哪里去？
    浩瀚宇宙还可以探索，而有的人心，却无从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