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还是隐瞒的开始

    许是好久没见过萧吾露出这样的表情，尉迟戟勾起了唇，缓缓走到树下，有些为难地道：“这树枝不能支撑两个人。小吾要不自己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
    萧吾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缓缓往树枝边缘探了探，因为过于紧张，鞋底在树枝边缘滑了一下。引得萧吾呼声连连，直呼救命。
    声音大或许不是件坏事，但是如果是在此刻，那就真的是件倒了血霉的事了。
    很快熟悉的“嗬嗬”声从周围传来，伴随着稀稀疏的移动声音，隐隐约约地还有一些奇怪的如同水滴的滴答声？
    身上一轻，萧吾被人缓缓从树上抱了起来。
    背着光，尉迟戟的面容有些冰冷，似乎凝结上了一层霜。羽翼在空中一展，缓缓将两人带到半空。
    奇怪的是他们此刻虽在半空，萧吾却没有了恐高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奇怪的安稳感，如同刚出生的幼鸟被护在了羽翼下的安全感。
    “小吾，别出声。我带你过去。”
    风中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吹散了话语中的温度，透着阴冷的气息。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尉迟戟叮嘱了一声，目光便锁在了远处一间破败的木屋。血色的眼中杀气肆意，面色冰冷。
    这气息很像是曾经在实验室里接触过的………不可能，实验室里的人早就已经死了！被他亲手杀的！整整4000号人，无论试验品还是研究人员，怎么可能还有母体在这里！
    刺骨的寒意深入尉迟戟的心，勾起了他最黑暗的记忆。全身的杀气距离到了一个临界点，几近凝聚起黑雾！
    即将陷入回忆的时候，怀中传来的阵阵温度如同光一般，提醒着尉迟戟，勉强将他拉回现实。
    是啊，他现在做事不能在那么不计后果了。至少………带着萧吾不能直接和那东西正面刚。
    稍微冷静了点，尉迟戟朝还一脸疑惑的萧吾开了口：“小吾，你在意卡尔吗？”
    突然接到“送命题”，萧吾傻了，下意识就道：“没没没！只是他给我感觉挺温和的，而且这段时间我们都靠他的照顾………”
    气流在两人身下流动，将两人带向更高的天空。
    “那………他就听天命吧。”
    突然，一处亮点从木屋处传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成光束飞向空中两人！
    尉迟戟冷冷眯眼，黑色雾气快速从周围聚集，生生将气流切割开来，与外界隔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光束反射开，成密集的散射状飞向四周！
    恍若流星，美丽夺目。
    所到之处，尘烟涟漪。
    远处传来一声低低地呜咽声，宛如受伤的野兽愤怒的呜咽声，轻微却极具气势。如同上位者的一时失足，虽然受伤却依旧充满战意！
    只可惜，刚才那一回合，他已经受了重伤。
    交手第一回合，尉迟戟胜。
    眨眼之间，萧吾回神已是冷汗直冒，腰间的手臂冰凉而坚硬，竟有些生生的疼痛。
    过了许久，熟悉的温柔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安慰和不露痕迹地犹豫：“小吾，没事了。”
    温热的手覆盖在逐渐冰凉的手臂上，萧吾用无声的行动表示对尉迟戟的绝对信任和支持。
    “阿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相信你的。”
    曾经临渊而行，步履薄冰，但是此刻身后总有一人，傻乎乎地将最柔软的地方来包容他的棱角。虽然如蝉翼般捏之即破，却又倔强迎向尖锐的利器。
    如同过了漫长的岁月，尉迟戟自嘲一笑，开了口：“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过……难不倒我。”
    为你重新回忆黑暗，为你重新手染鲜血。
    萧吾抬起头，蹭了蹭青年的脖颈，眼中蕴含满天繁星，口中却说出了残忍的话语：“阿戟，你放下我吧。”
    ……真是……这世间……再也没有比你还傻的人了……
    彻底对萧吾的想法熟悉后，尉迟戟已经不再为他愤怒了，反而是无奈和浓浓的……醋意。
    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响起：“小吾，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亲自去尸解了卡尔。”
    “…………阿戟………我错了。”
    刚才还“杀身成仁”的热血少年，被无情制裁后，耸拉下了气势，小声道：“阿戟………别生气……我一定改！”
    艹，信你就有鬼了！
    第一次骂脏话竟是不能出口，尉迟戟有些唾弃了一下自己。但随后是淡然了。如果萧吾不这么做，那他就不是那个让他着迷的萧吾了。
    或许，可以给他看更多的真实。
    尉迟戟有点不安，低头对上萧吾清澈的眼睛，充满信任和温柔的包容。任何寒冰一般的心，也无法承受住这么长时间的温柔包容。
    尉迟戟抬起头，耳朵可疑地红了。
    收回前言，红眼不适合萧吾。
    *
    既然是说开了，尉迟戟也就不保留了。毕竟什么样的他，萧吾都见过了。
    黑色鳞片缓缓覆盖上原本柔软的人类皮肤，呈现出金属般的暗沉色泽。血色从发根处蔓延开来，染红了如墨玉般的长发和星空般的眼睛。双角依着鬓角而出，毫不笨重地成半月形顺着发丝展开，在光下漆黑而美丽。
    萧吾不经意地转头，却看到如此的场景，鼻中隐隐发热，心里一惊。
    不会……要流鼻血了吧？
    那双迷人的双眼缓缓望了过来，秋水荡漾。发丝在风中轻轻飘荡，如同一抹如绸的画卷。
    笑容轻柔之下，仅一眼，足以沉沦。
    被萧吾看久了，尉迟戟别扭地皱了眉，声音冷了几分：“别看了，丑。”
    丑？你跟我说丑？！
    萧吾翻了个白眼，侧头吐槽：“阿戟要是丑，那我岂不是无法见人了。”
    一声轻笑随风而逝。
    过于直率的吐槽，却意外地洗涤了沉寂许久的自我厌恶。
    “胡闹”之间，两人已经到了木屋上空。身下是依旧亮着幽幽灯光的木屋，如果不是那光是绿色的缘故，多半也是一道静谧温暖的场景。
    尉迟戟缓缓落在屋顶之上，尖锐的利爪如同切割豆腐般，已经刺破屋顶上方的砖瓦。露出一个可供窥视的洞口。
    往里一看，竟是一条绿色巨蟒。巨蟒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影，有些……熟悉。
    萧吾一慌，下意识要冲下去。却被腰间的禁制所限制，四肢摆动，最后无力塌下。
    “是卡尔吗？”
    在刚才的一瞬间，尉迟戟也看到了那个身影，眼底飘过一抹认可。缓缓回应萧吾道：“是……”
    尉迟戟下意识要摸萧吾的头，意识到此刻的状态，微微缩了下手。谁知一向呆的萧吾竟然用头往后凑了凑，看着尉迟戟，似乎是在说“把手摊开”。
    出现在人间的恶魔，此刻却笨拙地缓缓打开利爪，直到看到萧吾满意的眼神，这才保持不动。
    熟悉的柔软触感，从手中传来。
    萧吾竟是蹭了蹭他的手掌？
    如同小动物的舔舐一般，尉迟戟的心微微动摇，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几近扭曲的笑意在心底浮现出美丽的花朵。
    如果知道他做的这些事，萧吾还会这样依恋他吗？想到答案就隐隐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我们下去吧。”
    两人的身影穿透砖瓦，竟是无声无息地落到了地面。
    近距离一看，萧吾认出了那个身影。
    窈窕之姿，惑人心弦。
    不是脩月云晞又是谁！
    从被骗到实验室，再到被锁在隔离室里。如果不是遇到尉迟戟，或许萧吾已经死在了那里。
    从体贴温柔的姐姐到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仇人，这样的转变，让萧吾的眼睛微微发红，竟是酸涩难忍。
    见到仇人依旧只有悲伤，没有仇恨吗？
    尉迟戟心情颇好，轻轻将萧吾揽进怀里，眼神看着脩月云晞有些意味深长，却没忘了照顾萧吾的心情，轻声劝道：“先别动，看看她要干什么。”
    冰冷坚硬的怀抱，此刻却像是给了萧吾坚硬的盔甲一般，难受渐渐被抵挡在外面。
    萧吾凑近了尉迟戟怀里，幽幽的兰花气息夹杂着淡淡血腥气，却像是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一般。
    “我没事。”
    尉迟戟满意萧吾的态度，奖励地在萧吾头顶落下一吻，缓缓朝着脩月云晞动了动嘴，可是常人看来只是比了口型。
    原本坦然微笑的脩月云晞，正在解剖绿色巨蟒的手微微发抖，抬起头看向尉迟戟这边，脸色煞白，嚅动了下嘴唇，恐惧万分，如同面对的不是空气，而是夺命恶魔一般道：“是……他。”
    尉迟戟挑了下眉，脩月云晞解放了一般，不做任何停留，只是将手中东西往地上一放。不顾外面有“恶灵”，直接冲了出去。
    尉迟戟看了眼被脩月云晞放下的东西，是一枚鲜血淋漓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联想起“德古拉”的失踪，心下了然。
    轻轻碰了碰萧吾的头顶，轻声道：“放心，卡尔还有救。不过，小吾不要回头，不然卡尔就必死无疑了。”
    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尉迟戟缓缓松开了手，捡起血淋淋的心脏，走向死气沉沉的巨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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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萧吾的自白中这样写到
    “不都是攻哄受吗？为什么到我这里，哄攻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