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系好安全带，夏妍问盛骁，“林泰和小洲怎么办？”
    “他们跟助理一车。”
    “……那就好。”夏妍松了口气，“多谢啦。”
    不得不说，虽然她觉得自己不算中暑，但是在轻微不舒服的情况下，能有一个舒适的旅途，还是很值得庆幸的。
    被空调吹了一会儿，夏妍就有些昏昏欲睡，并没注意到吉利那见鬼的神情。
    什么助理？助理早都走了好吧！我的哥，你就这么把他们丢下啦？
    等到后来，知道盛骁私下发消息，硬是把快到饭店的助理叫了回去接林泰和丁小洲……吉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以为我已经够不是人，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狗！
    盛骁，你行的。
    进了饭店，盛骁走在前面，他好像对这里不陌生，不用服务员带路，就直接来到了紫薇厅。进门前，夏妍拉了他一下。
    “哎，等一下，”夏妍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到了一片东西出来，“这个给你，今天的谢礼。”
    盛骁看着掌心的药片，一怔。
    “解酒药。”夏妍眨眼，“虽然导演说没有外人，但是资方也不是‘外人’。待会儿要是金主爸爸来了，肯定要喝酒的，事先吃一片没坏处。乖，听姐姐的话没错。”
    马尧弟弟长得这么好看，在酒局肯定会被盯上。看在盛骁帮了她几次的份上，夏妍不介意分享经验。
    盛骁脸色一黑，“有人逼你喝酒？”
    他是知道这个圈子里有些规矩挺糟粕的，却没想到夏妍会随身备着解酒药，难道这个剧组私下也有这种情况？
    夏妍笑着挥挥手，一脸轻松，“怎么会呢，剧组大家都超好的。有备无患。”
    这是她上一世养成的习惯，即便后来成名后，也还是有很多酒局是根本避不开的。
    盛骁神色略微缓和，“那就不用了，这剧的资方不喝酒。”
    夏妍一怔，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
    然而不等她追问，盛骁已经进门了。
    紫薇厅是一个小聚会听，容纳剧组的五十来个人绰绰有余，放眼望去，都是熟人。
    大厅正前方有个小台子，类似于婚礼上司仪站的那种，后面挂了一个横幅，是上午在片场见过的——“电视剧《一夜鱼龙舞》开机大吉”。
    方导有一说一，确实是内部聚餐，没有外人，夏妍松了口气。亏她以为要见老板，还特意调大了耳钉的功率，把性情压到最低，维持一个神仙人设。
    等到所有人落座后，导演站在小台子上，神情严肃。
    “今天请剧组的各位同仁来，除了庆祝我们《一夜鱼龙舞》正式开机，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第15章 边拍边播
    “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方导郑重其事地道。
    “怎么了这是？”吉利挤到盛骁旁边，“骁哥，有内部消息吗？”
    “昨天公司连夜开了个会。”盛骁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方行先是感谢了剧组所有同仁，又着重表达了他对现状充满信心，对未来满怀展望，最后，方导和制片组、宣发部门交换了一个眼色，才郑重地公布了消息——
    “昨天夜里，经过商讨，公司决定将我们这部剧由原定的秋季档变更为夏季。”
    夏妍一听，不由皱眉。
    夏季？现在都七月份了，这是一杆子支到明年去了？这倒是让她没想到。
    如果是这样，她的下一步资源恐怕不会太好，因为剧一直不播的话，她没有曝光度，搞不好没等剧播出来，人就糊了。
    没想到方行继续说：“今年八月十九日公司年庆，帝冠影视平台app和pc双端正式上线，公司决定把我们的剧作为平台上线的独家资源，带动平台流量和会员销量，每周两集。”
    众人听到前半句先是觉得，好事呀。公司对他们剧组改观了，重视了，独家片源关系到平台的盈利，那帝冠肯定会给这部剧拉满宣传资源的。不过很快大家又发现了盲点。
    “今天几号？”有人问。
    “七月二十五。”
    众人：！！！
    “导演？什么意思？就三周时间，公司要什么？”最先不冷静的是后期大哥，他们平时是不用跟组的，今天是因为开机仪式，所以才来为花絮和新闻取材，听到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部电视剧拍摄完毕，演员可以杀青，制作组却正是最繁忙的时候，剧集的剪辑，画面，配乐乃至后期配音都需要时间，剧组才刚起步，三周时间，干货还不一定拍出多少来，何况是制作好的成片？
    夏季档，原来是今年的夏季档！夏天都过去一半了！
    林泰和丁小洲这会儿也到了，悄悄的从后门猫着腰挤到夏妍他们这一桌。
    “妍姐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中暑了吗？”林泰担忧地问。助理可是跟他们说夏妍热倒了，盛骁开车送她去医院了。
    夏妍“咦”了一声，没等说话，就被吉利抢白，“妍姐为了不影响士气，决定带病坚持战斗，挺过来了。”
    林泰瞪大眼睛。这也行？连组餐都坚持不缺席，这是什么顽强的意志？不愧是夏妍！
    夏妍：不是，等会儿，能不能让我说句话？
    “哎都别打岔，”吉利连忙转移话题，“听听方导要说什么。”
    三周交付平台播出，现在看起来夏妍没问题，倒是导演像中暑了。
    方导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是这样，为了配合公司决策，我们这部剧会采取边拍边播的模式，八月初至少要剪出八十分钟的成片。我们争取两周拍完，给后期留一周的制作时间，用现场收音后期补录结合的模式。我算过了，时间是完全来得及的。”
    时间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只不过剧组的压力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播出意味着提前和观众见面，观众的反馈会直接影响剧集后期的价值，如果反响不尽如人意，项目随时可能被公司腰斩……在这样的压力下，想要安逸的混日子就完全不可能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方行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事实上，昨天他已经跟公司极力争取过了，原本公司的意思是八月初必须交出至少四集，被方行拍桌子跳脚才闹到两集。这事说起来还和梁齐导演那边有关。
    年初公司定档的夏季档原本是《满月王朝》，但是因为这部剧牵扯的人员过于复杂，制片方、资方还有演员方都很独断，各种协调下，片子拖到了现在才开拍，暑期档错过了不说，还面临着和《群星璀璨》正面碰撞的问题。平台本来就刚起步，要是片子再打不过，平台几个亿的版权投资怕是要直接凉凉。
    而最近《一夜鱼龙舞》剧组因为夏妍反串男主角的事备受关注，热度高居不下，风头甚至压过了“星月”两家，这让公司燃起了一些信心，决定趁着周年庆的机会提前推出平台，用这部剧的热度先造势。于是就有了“边拍边播”的提案，至于反响如何，剧集有没有腰斩风险，郁总没有提过。
    方行一开始也很抵触，可是听到后面，又觉得这是个机会。
    从负面看，公司是打算拿他们的剧试水，小成本剧，从导演到演员都便宜得不得了，沉了也不心疼，但是从正面来看，恰恰说明他们引起了资本的关注，一旦他们接住了这个挑战，就是一次咸鱼翻身。只要得到市场认可，后续的资金也会有所追加，拍摄条件就会更加充裕，这对剧组是好事。
    方导特意在今天请剧组吃饭，就是想在宣布这个消息的同时，也让所有人知道，这不只是替《满月》剧组顶缸，而是机遇。尤其是今天下午看完夏妍的戏以后，方行更觉得这件事应该做，而且能做好。
    方导叫助理开了一瓶干红，把高脚杯倒满。
    红酒不是这么喝的，满溢的酒杯显得分外廉价，却也充满烟火气，恰恰体现了方行现在的壮志满胸。
    优雅并不是勇者必备的气质，狼狈也可以是冲锋者的勋章。
    他举杯，道：“各位同仁，剧组不许饮酒，我也不会喝酒，仅此一回。今天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三个月要辛苦了。我，方行舟，敬大家，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
    导演这一番热情成功带动了众人的情绪。不管三周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此时此刻，剧组纷纷举杯，预祝拍摄成功，预祝本剧大爆，预祝年底人人拿分红。
    夏妍也端着酒杯，不过只是象征性地碰了碰唇，而后小声问旁边，“‘方行舟’是谁呀？”
    “是导演的本名。”盛骁道，“方行是他入行后改的。”
    老方一激动，把老底都揭出来了。
    “噢……”夏妍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眼神有些深意地看向盛骁，“弟弟，我发现你知道的不少？”
    平日里闷不吭声的，一问什么都知道……少年你路子很野啊。
    盛骁：“……”
    ——好歹把自己几年的积蓄都投了进去，不知根知底怎么行？
    盛骁会投资这部剧，纯粹是被表姐郁薇郁大小姐带进了坑里。
    盛骁从小就和母亲家族这边更亲，和郁薇上的又是同一个学校，算是一起长大的。虽然郁薇从来都没个姐姐的样子，但也从来没有坑过他。
    年前的时候郁薇一时兴起要搞投资，说她们团的锦鲤队友钦点了一个网文，这文的影视版权买下来稳赚不赔，所以——买，快买，趁早买，谁买谁赢，谁拍谁红！
    她们那个团，全团对锦鲤队友都非常迷信，唯一一个正常人就是那条“锦鲤”自己。郁薇自己手上现钱不多，舅舅又不肯出钱，她就找到了堂弟盛骁。她告诉盛骁，只管出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管，等着数钱就行！结果是，盛骁不仅出了钱，连人也不得不亲自来充丁，还带着一个team！
    为了这部剧，他跟舅舅郁丰年要了不少人情，从小到大盛骁都没跟长辈这么开过口。反观表姐郁薇，只露了一面就飞去欧洲拍广告了。别问，问就钱是你出的，你才是资方爸爸，你去管。他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当初无论表姐怎么央求，舅舅都不和她合作。
    ——人品太差了！
    提前播出这件事，郁丰年找他商量过，这部剧虽然还算低调，但其实已经占了帝冠很多资源。郁丰年的要求不过分，盛骁也没有立场拒绝。
    好在从导演到主演都是扛得住事的，盛骁回想起郁薇信誓旦旦地为她的锦鲤队友打包票，从前他只担心大表姐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而现在，经历了这次的换角风波，盛骁也开始觉得——没准这锦鲤，真的有点儿灵？
    《一夜鱼龙舞》提前档期的事情一官宣，再度吸引了网友的注意力。
    原本因为夏妍反串男主的事，这部剧就被刷足了热度，有人大喊着“太子哥哥我可以”，自然也有人唱衰，尤其是死忠原著粉——演艺圈没男人了吗？要你夏妍一个女人来演？不如说说你什么后台？
    有意思的是，这两种声音和谐的相处在《一夜鱼龙舞》主题超话内，互不干涉。粉丝这边本着“我就是来舔颜”的原则，对于评论演员演技的话题视而不见，你嘲你的，我舔我的；书粉那边则是“我不走，我就等着，不错过任何一个骂你的机会”。因为谁也不理谁，各家自说自话，反倒形成了一种虚假的繁荣，连续三天，超话人气居高不下，将鹮的《群星》压在第二位。
    这次的消息一出，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普大喜奔！”
    “剧荒有救了，八月快来！”
    “太好了可以看见会动的太子哥哥了，其实不动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云……”该账号已被超管禁言。
    书粉和黑粉们居然也很兴奋。
    “来了来了！狙击手上高地！喷子蹲好，各就各位！这次不是演习！”
    “老子苦练八年神功，就是为了三周后喷得你怀疑人生。”
    “之前老是说我们对影视改编有偏见，说我们看都不看就开喷，不给新人机会，所以我每天做梦都盼着这剧早点播，只为蹲一个骂你的资格。”
    “距离你剧被暴击还有二十四天。嘀——打卡！”
    第16章 蝴蝶翅膀
    相比于夏妍这边，隔壁《群星》剧组就显得有些冷清。
    当然，并不是真的“冷清”，无论是超话热度，还是热搜tag，鹮厂向来财大气粗，宣发上从来不会手软。只不过对比隔壁，这边超话里一溜的尬捧，要不是就是各女星自带的流量粉丝，这些粉丝为自家正主而来，对于剧集如何并不是真的关注，控评都是套话，所以整个讨论区消息不少，0转0评0赞，看着死气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