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艰难的抉择3

    “留在红巨星，听从司令的命令，继续完成红巨星外层空间打击陨石的任务！”
    郝志刚一口气，用清晰洪亮的话语，将这句话说完之后，立刻坐在椅子之上，似乎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脸羞噪的通红一片，头也低了下去，弯下腰，不敢看着坐在同一张会议桌上的同僚，生怕从他们的脸上，看到瞧不起他的样子。
    台下的其他军官，倒也不是非常惊讶，郝志刚是这艘星舰的舰长，众人当中，职位最高的那个，他如果投靠了司令，将来获得的回报应该是最大的，一个舰队司令、一个帝国元帅，或许尽在他的眼前了。
    “司令，我也决定，留在陨石清道夫一号星舰上，继续完成陨石打击任务！”
    副舰长毕建功也站了起来，比较坦然地，说出了他的决定……有了郝志刚这位带头吃螃蟹的人，即便心里仍不太情愿，但总比第二个总比第一个站出来舒服的多，就像老师宣布了全班倒数第一，然后再宣布倒数第二名一样，虽然依旧羞愧，但倒数第二名者的心里，总要稍稍好受很多。
    有了两个吃螃蟹的人，后面就是一顿螃蟹大餐了，相继有二十多位军官站了起来，表达出了“希望留在红巨星”的想法。
    陨石清道夫一号星舰之上，除了一名正舰长、三名副舰长、六名参谋，与二十四名技术军官和三名歼星大队队长，一共37名军官，这些人中，一共有26人站了出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留在红巨星。
    至于剩下的十一人中，大部分都是技术军官，但还有两名参谋，以及让天明非常吃惊的三个歼星大队的队长陈宁、凌飞和林默。
    陈宁、凌飞、林默三个都没有表态，如三尊雕像一般，面无表情，身姿笔正地坐在那里。
    “司令，国家的培养和关怀，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不能加入一个非国家之外的组织，为他人服务。非常抱歉，我想我在红巨星这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申请回到国家，为国家和人民服务。”
    一名技术官员站了起来，对着天明敬了个礼，一脸决然地道。
    “彭正，你要考虑清楚啊。”旁边一名技术官员拉了拉那人的手，劝说他道。
    “我意已决，对于我个人而言，最大的价值，是能够为国家做一点贡献，为人民谋一些福祉，如果留在红巨星可以体现这些价值，我便留在这里。但这些价值，如今已经体现不了了，我理解司令的意思，但个人的私欲是没有止境的，人性的贪念、欲.望，终究会随着权利的扩大而膨胀，最后趋于腐朽和崩溃，这是不符合历史潮流的。即便我可以从中受益，但我还是不想加入到这个集团之中。”
    彭正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认定社会的发展规律，一定是从原始、封建、腐朽、落后的旧时代，最后发展到先进、文明、民主、自由新时代中来……这是不可逆转的，所谓的帝制国家，个人独.裁国家，从来都是与潮流背道而驰的，人民生活在这种国家，只会越活越悲惨，越活越糟糕，他怎么能为这种国家服务呢？这明显与他的理念不相符。
    “司令，我和彭正一样，我也认为，您说的这种新国家、新制度，并不是人类幸福民主的好制度，我并不认可，我个人也无法相信，一个掌控亿万人民生死的帝王，能够一直英明下去，不作出糊涂昏聩的事情出来，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圣人和完人……所以，我也决定，回到地球，为国家和人民服务。”
    又一名技术官员站了出来，一脸正气地道。
    这是理念上的冲突，在场的军官们都知道，天明想成立的国家，就是一种类似君主立宪或封建帝制的国家，当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手握滔天权柄，掌握万兆生死，所有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发个脾气，就可能有几百个人头滚滚落地……虽然这只是一种假设，但真的有人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没有任何限制和监督的权利应用，谁能保证不发生这种事情呢？
    正是因为这种理念上的不信任，先后有四名技术官员和两名参谋站起来表示：我不想留在红巨星，我希望回到地球。
    “好，可以，这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强迫你们留在你们不愿意待的地方。”
    天明点头同意了，人各有志，这些人都有他们的坚持和理念，他们要走，那便成全他们就是了。
    不过，让天明感到有些为难的是，歼星大队的三个队长：陈宁、凌飞和林默三个，还没有明确表态，不知道是愿意留，还是不愿意留？
    天明心里是希望他们三个都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三个，是来到这个位面最早的那批人，在蓝水星待了四年，在红巨星也待了四年，加起来都有七八年了，他们都很少回到地球那边。
    特别是歼星大队的大队长陈宁，按实际年龄来算的话，他今年已经52岁了，比凌飞、林默两人的年纪都大了半轮，加之长期执行飞行任务，身体负担重，衰老的非常快，两鬓如霜，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到他这个年纪的飞行员，按道理都是要退役的，天明也有将他培养成一名星舰指挥官的打算，从飞行员岗位，转向指挥员岗位。
    对于这件事，天明曾找陈宁商量过几次，但都被他委婉地拒绝了，按他的意思说：他是一个坐不住的人，每天不上天飞两圈就浑身难受，对飞行上瘾了一样，根本戒不掉。
    另外，凌飞和林默，天明更不希望他们两个走，一个原因是，他们两个是歼星大队的队长，飞行技术优秀，另一个原因，私下里，天明和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好，特别是林默，经常以兄弟相称，他们要都是走了，他不仅失去了两个优秀的人才，也失去了两个重要的朋友。
    “陈队长，凌飞、林默，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天明朝他们三人所坐的区域看去，对着他们三个道。
    陈宁依旧一脸平静，目光如水，林默也是不动声色、稳坐如山，倒是年纪最小的凌飞，脸上浮现一丝焦躁，小幅度地扭动身子，偏过头，看着旁边大队长陈宁……他是大队长，凌飞和林默都只是中队长，陈宁是他们俩人的直属上级，陈宁没有表态，他和林默表态了，那就有逾越不尊上级之嫌了，这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
    感受到从四周射来的目光，一直未做表态的陈宁，“唉”叹了口气，站了起身，先是对天明敬了个礼，然后迎着天明那有些期盼的眼神，开口道：“司令，我陈宁，感谢一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栽培，但我不得不说一句抱歉，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我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红巨星这边，参与陨石的打击任务了，而我这个年纪，也差不多到了一名飞行员的职业终点了，所以，我向司令你申请，离开歼星大队，回到地球。”
    天明站了起来，“陈队长，你的年纪并不大，如果你觉得身体比不上年轻人的话，可以注射使用长寿药剂，和一些其他辅助药物，提高身体素质，你就是再飞五十年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想着要走呢？”
    陈宁再度叹了口气，“司令，前段时间听到噩耗，我的父亲，因为淋巴癌晚期，不幸去世了，家里人为了不让我担心，为了不影响我工作，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等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父亲也是一名飞行员，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一个人，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我这心里很难受……
    飞行员，有在空中翱翔的自由，但因为这种自由，我们也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儿子、丈夫、父亲，这些责任我都没有尽到，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觉得我真的累了，飞不动了，应该回到地面上，和家人在一起，好好过过平凡的日子了。
    所以，我决定，回到地球，赡养我年迈的母亲，陪陪我妻子和孩子，尽好一个儿子、丈夫和父亲的义务。”
    “那你可以把你的家人都带到红巨星这边来啊，我可以派人妥善安置他们的，如果在红巨星过的不怎么适应，也可以去蓝水星啊，我正在蓝水星那边，建两座大型的城市，哪里的环境你的家人应该会非常喜欢的。”天明道。
    陈宁摇了摇头：“司令的心意我领了，人老了，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地球那边的环境虽然没这边好，但从小在那边长大，对家乡还是怀有深厚感情的，我希望能在地球养老，渡过剩余的时光。”
    “陈队长，你……”天明有些急了，留在红巨星，并把家人带到这边来明明是个更好的选择，他怎么这么倔呢？
    “司令，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劝了。”
    “大队长，既然你决定回地球，我林默也决定和你一起，回到地球。”
    林默站了起来道。
    “大队长，我也决定和你一起回地球。”
    凌飞也站起来，不得不说出这么一句他不怎么希望说出的话，但队长都这么表态了，他们如果留下来，那岂不是表现太过于留恋和自私了么？
    更何况，陈宁平时一向以严厉著称，即便凌飞与林默这两个飞行技术最好，而且是中队长级别的飞行员，也是经常批评和教训，凌飞以前还觉得陈队长是针对他，鸡蛋里挑骨头，但时间长了，他才发现，陈宁大队长确实是一个好教官，教给他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没用的，一些东西虽然简单平常，但只要养成惯性了，就能带来许许多多的好处……这也是凌飞理解大队长苦心之后，发生的一个重要转变，对于大队长的态度，也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甚至，即便是歼星大队中，飞行技术最好的林默，也曾这样感慨道：“在陈队长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现在陈宁要走了，凌飞与林默自然非常不舍，但又挽留不得，便只能向天明提出请辞，希望一起回到地球。
    “不！”陈宁转过身看着林默、凌飞道：“我是因为老了，该退休了才申请回到地球，你们两个不一样，你们还年轻，你们必须留下来，继续完成你们的使命！”
    陈宁看着林默道：“林默，你是一个天才，一个我几十年飞行生涯中，见到一个真正的天才，你的飞行技术远远超过了我！凭你的能力，不仅仅只是当一名飞行员，而是成为一名星舰的舰长，一支舰队的指挥官，你未来的成就，将远远超过我这个小小的飞行队队长，所以，你不能离开这个舞台，你必须留下来！”
    陈宁又对着凌飞道：“凌飞，你身上的潜力，并不比林默少，但是你要善于挖掘，善于学习，仅仅靠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是不够的，将来，你可以先从歼星队的大队长做起，学会分析，学会判断，最重要的，你要向林默学习，学习他身上的那种敏锐和直觉，我知道，你一直在林默较劲，你一直想超过他，你这种好胜心非常好，只有把这种好胜心保持下去！将来，不一定没有超过林默的机会。”
    “大队长！”林默、凌飞俩人异口同声道，眼里异常不舍。
    “还有司令，”陈宁转过头，看着天明道：“司令，我和你共处的时间加起来并不是很长，但是我知道，司令你虽然年轻，但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甚至很能接受别人的意见，不会因为自己的能力强大而为所欲为，这是我觉得非常难得的一点。
    对于司令您说的，要建立一个更美好、更完善的新国家，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因为我相信，司令身上的善一定多于恶，司令想建立一个更美好的国家，也肯定具有实现的可行性，我对此非常期待，
    如果在将来，真能看到有这么一个国家出现，说不定，我也想来这边看看，毕竟，我也在这里工作了几年时间，只是不知道司令欢不欢迎？”
    “陈队长……”
    天明嘴巴张了张，想继续挽留，但看他去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道：“陈队长，将来不管你是想来这边看看，还是来这边定居，我都张开双臂欢迎，而且，我会建一栋专门的别墅，让人打扫干净，等你来住。”
    “好，谢谢司令！”
    陈宁高兴地笑了起来。
    凌飞、林默俩人发现，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往常板着一副严肃面孔的陈队长，也有笑的这么灿烂的一面，嘴角流露的，似乎是一种无比释怀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