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蔡婆婆

    清宁的幻想破灭了。
    她心里的支柱没有了，一直以来设想回归原来的平静生活的小小愿望如今成了泡影。
    眼前的一片废墟给清宁的打击非常大，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自己的家为什么会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不见了。
    “爹，娘，你们去哪了……”清宁只能自己望着眼前这一切，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该去问谁，只能不断的望着这篇废墟，不断的质问自己。
    “你们搬家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村里人，让他们转告给我也好……”清宁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好像自己不走近，这一切就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一场梦而已，醒了之后，那座房子就会恢复原样，自己的爹会从远处扛着锄头沿着自己熟悉的路线走过来，自己的娘会推开院门，笑脸吟吟的出来迎接他。
    也会迎接自己。
    “啪——”清宁向后推着，一个没站稳，就坐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没变。
    刚刚清宁眼里看到的都是她的幻想，这一坐令她彻底清醒了。
    废墟就是废墟，没有人会从里面走出来了。
    清宁依然无法接受，她想不通自己的家人去哪了。为什么会突然丢下她离开，难道是有人逼迫他们离开，为了掩盖自己的去做奸细这件事。
    为了不留痕迹甚至把家里的房子给烧了。
    清宁坐在地上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她满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已经成为灰烬的家，绞尽脑汁的思索答案。
    只是她的脑子好像被冻住了，半天才能转动一下。
    她的脑海里被之前的回忆充满了，分不出一丝精力去思考。
    “哎呀，这不是清宁吗?”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把清宁的魂给拉了回来。
    一位老婆婆从远处走来，她身穿黑衣，与周围的环境没什么两样，差点融入其中，直到她走到自己跟前，清宁才反应过来。
    “蔡婆婆！”清宁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太惊喜了，终于有一个人来打破了眼前的场景，或许，蔡婆婆可以告诉她自己的家人去哪了。
    蔡婆婆原是清宁奶奶的好友，尽管后来清宁奶奶故去了，她依然常常来家里做客。与一家人的关系都不错，之前清宁还住在这的时候，她经常来家里看望清宁，和她的母亲闲话家常，清宁对这个蔡婆婆很有好感。
    清宁坐在家门口这半天，还没有一个人走过来过。
    只有蔡婆婆出现了。
    看来这个村里只有蔡婆婆知道自己一家人的动向。
    清宁简直要热泪盈眶。
    “丫头啊，你还活着啊”，蔡婆婆慢慢走到清宁跟前，确认是她之后，摸了摸眼泪，继续说，“真好。”
    什么?
    清宁心里满是茫然，蔡婆婆为什么要这样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
    清宁只当这一切都是梦境，自己还没有醒来。
    眼前的废墟是梦，蔡婆婆也是梦。
    如果不是梦的话，自己的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蔡婆婆又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按照自己的脑海里的记忆，蔡婆婆在路边看见自己，从来垫着小脚，慢慢走过来拉住自己的手，一边说着“小清宁最乖了，婆婆带你回家。”，一边牵着自己的手，两人慢慢的走进家里的小院子。
    现在这个抹着眼泪的人不是蔡婆婆。
    自己记忆里的蔡婆婆没有这么老，虽然蔡婆婆岁数很大了，但是身体一直很硬朗，一头白发梳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比本来的年龄小上很多，心态更年轻，总爱和自己这个小孩开玩笑。
    但眼前这个蔡婆婆，发丝凌乱，头发的颜色也比之前更白了，满脸都是皱纹，眼泪还在脸上纵横交错。
    她不是蔡婆婆，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清宁不肯相信，向后退了几步，一直挥手不答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就没听懂，没听懂就接收不到蔡婆婆话里的隐藏含义。
    她不能接受。
    清宁不知道自己在蔡婆婆的眼里也变了很多。
    之前的清宁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满脸都是纯真。在湛王府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背负着压力生活，脑子里全是算计。相由心生，心里想的总会反应到长相上。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但清宁明显看起来更成熟了，不再是个孩子，满脸都是心事。
    今天看到这些废墟，更像是斩断了她心里最后一丝纯真。
    蔡婆婆看着往日活泼可爱的邻家小孩，变成了今天这样，心里心疼的不得了。她看着清宁满脸的茫然无措，真的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但她不得不说。
    看样子清宁还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她不说的话，清宁这一家人就会惨死而无人知晓。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去祭奠他们。
    太惨了。
    大人惨，孩子也惨。
    死去的人惨，留下活着的人更惨。
    自己这个老太婆在这里等了太久了。
    几个月前的惨剧至今也萦绕在蔡婆婆的心里，始终是个阴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妇人，平平稳稳的活了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那场大火烧的太可怕了，她每天夜里都会惊醒。
    白天又会回到这个案发现场。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等待。
    她知道这家人没有死光，还有一个孩子漂泊在外。
    漂泊的孩子总会回乡，回来的那一刻一切都会揭晓。
    没有人会枉死。
    清宁看着眼前的蔡婆婆，老妇人的眼神忧伤而坚定，似乎怀着对自己期待。清宁暗淡无光的眼眸突然一亮，她清醒了，不再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平静美好的假象里。她知道蔡婆婆就在她眼前。她不能再退缩了，只有蔡婆婆能告诉自己真相。
    清宁紧紧的抓住了蔡婆婆的手。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一老一少一句话都不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目光也紧紧的粘在对方的脸上。
    马儿围在他们旁边，饶了两圈，又走开了，它似乎也想加入这个小小的阵营，但是又决定退出，不打扰这祖孙两人的团聚。
    “蔡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