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无声的送别

    “没聊什么，就纠正了长天对我的称呼而已。”
    “哦，长天怎么称呼你的？”容上齐挑着眉问道。
    “当然是让他叫我七皇婶，我辈儿可比他大。”戚尧得意洋洋的昂着头说。
    容上齐继续挑着眉，问：“就这？没别的了？”
    戚尧歪着头看着容上齐，问：“那你还想要有什么？”
    容上齐突然笑着说：“自然不想有什么。”
    “你还去不去宴厅了？”戚尧嘟着嘴，继续嘟囔：“靖瑶说不定绕着皇宫一圈都到宴厅了，我们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的。”
    容上齐拉起戚尧的手，转身朝前走去，说：“我就是来找你的啊，可千万别错过了靖瑶的大婚。”
    戚尧噘着嘴，脸上却挂着笑，任由容上齐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去。
    皇宫太大，要绕皇宫一圈，得花不少时间。
    不过还好，别人成亲都是新郎官出门过府去接新娘，这次公主大婚就在宫里举办，所以才让靖瑶公主绕皇宫走一圈，也算是一个仪式。
    戚尧跟容上齐一起到了婚礼现场时，靖瑶公主果然还没来，容上齐把戚尧带到了他们的座位坐下，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到简荀跟靖瑶公主在几个老嬷嬷的带领下，缓缓走上宴厅。
    戚尧抬着头，看着简荀带着身穿华贵嫁衣的靖瑶公主，穿行在红毯中央，缓缓朝宴厅最高处走去。
    在最高处的台阶下停了下来，高处坐着皇上跟皇后，皇上面带微笑，皇后虽然也面带微笑，却能看得出来那笑比哭还难看。
    也许皇后是为靖瑶公主以后嫁到梁国而担忧，也许皇后是不舍女儿出嫁，或许皇后是觉得她以后老无所依……总有一个理由，成为皇后这比哭还难看的笑的理由。
    宴厅上，一切声音在简荀跟靖瑶公主踏入厅门的一瞬间全部停止。
    戚尧的耳边能听到简荀跟靖瑶公主两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最后站定在台阶之下。
    司仪高声大喊：“一拜天地。”
    简荀拉着靖瑶公主的手缓缓转身，朝着宴厅外面跪下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声音一落，简荀又带着靖瑶公主转过身，朝皇上跟皇后跪下一拜。
    戚尧看到简荀在不经意间，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后又舒展开。
    也许，简荀是在想，若是梁国没有内乱，他的兄弟没有弑父夺位，那么他们此刻拜的，就是梁国的皇上，他的父亲，而不是容国的皇上皇后。
    “夫妻对拜。”
    简荀拉着靖瑶公主，靖瑶公主在身后老嬷嬷的协助下，转过身跟简荀面对面，然后跪下，一拜。
    “礼成，新娘子送入洞房。”
    这里的洞房，指的是公主府，所以意思就是说，靖瑶公主在宫里拜完堂之后，会被十二抬大轿送到公主府的新房。
    戚尧忍不住轻轻摇头，心里暗想，这洞房的路，还真是有点远。
    靖瑶公主离开宴厅之后，宴厅开始沸腾起来，各种祝贺声，各种羡慕声，夹杂着各种压低了声音的鄙视、中伤、唏嘘。
    戚尧坐在容上齐身边，安静得像透明人。
    身旁偶尔会有人投来目光，也有在附近的人跟她搭话，但是她都以微笑报之。
    宫里举办婚礼，宴席肯定比一般寻常的婚礼宴席要奢侈得多。
    入席时，戚尧看着眼前桌面上珍贵得只应天所有的食材，实在是咋舌。
    不仅食材珍贵，看起来养眼，吃起来味道也是美极了。
    可以说，靖瑶公主的婚礼宴席，绝对会是今天在场所有人终生难忘的。
    然而，戚尧却整天都有些郁郁寡欢，即使容上齐就在她身边，但是‘很快他就要离开’的那种心绪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头。
    容上齐把戚尧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知她整天闷闷不乐的原因。
    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待晚上回去，再好好跟她谈谈。
    婚礼的一天，也是寻常的一天，但是戚尧却觉得今天好漫长，很煎熬。
    到了晚宴结束后容上齐没有观看余下的歌舞表演，就直接带着她回府了。
    回到王府，戚尧跟容上齐在书房软塌上，相拥而坐。
    “这么早就陪我回来，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容上齐轻轻摇头，说：“父皇高兴与否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你才最重要。”
    戚尧抬头看着容上齐，问：“我没什么，就是舍不得你。”
    容上齐拥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并没有说话。
    戚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奇怪，以前没有成亲的时候，对你虽然偶尔挂念，但却从来不曾有这么严重的惆怅，这次怎么会这样？我其实不想这样的！”
    容上齐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戚尧，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说：“我喜欢你舍不得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很快就回来。”
    戚尧在容上齐怀中点头，说：“是相信你。”
    容上齐低头吻住了戚尧的朱唇，一点一滴都是他对她的不舍与爱，还有他对她的承诺。
    ……
    靖瑶公主三天回门当天，也是容上齐带兵出征那天。
    戚尧站在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从城门涌出，在看看队伍最前端，那个仅能看到一个身影的人，就是她无时无刻牵挂的男人。
    她不想他有牵挂，便跟他说她要进宫去陪靖瑶公主，他扶着她的脸，跟她说好。
    然而她却偷偷跑到城墙上，看着他领着军队从城门口出来，然后一直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只能看到一个点，最后连点都看不到了……！
    她还依依不舍的站在城墙上，看着队伍经过时卷起的尘埃，猜测他到哪里了。
    到最后，尘埃也看不见了，阳光灿烂，岁月静好，她站在城墙上轻轻提起裙摆，转身下了城楼。
    而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城墙上面，只是他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他无心上战场，害怕一回头，会令她发狂。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身后注视着他，却只能装作不知道，头也不回的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