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巧舌如簧

    骂人若想把人骂的难受，就必须会揭短。谈条件，要想让人家有兴趣谈，就一定要往对方心里头说。
    李牧野开口一句话便说到了霍泽的心坎上。
    “都把家伙放下！”霍泽一声令下，不夜城的人马纷纷放下武器，他冲着李牧野嘿嘿冷笑：“李老弟，你似乎刚入宝山过，看来收获不小吧？”
    李牧野从车上跳下来，道：“还可以，这里头藏了一座五行归元阵，在淮南憋宝门中管这阵势叫做聚宝阵，那帮老毛子粗鄙无知，根本不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儿，所以晾着这么好的聚宝盆好多日子，什么都没捞到，却便宜了你老弟我。”
    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
    李牧野一句五行归元阵，顿时引起了霍泽极大的兴趣，他赶忙问道：“你破了这阵势中木根阵眼了吗？”不等李牧野回答，又迅速问道：“可有什么天材地宝的收获？”
    “霍大哥不是来帮人家忙的吗？”李牧野故意不回答他的话，却看了看另一把椅子上坐着的西洋大胡子和利维拉尼，又道：“怎么不引荐一下这两位朋友？”
    霍泽面带不悦，冷笑道：“李牧野，你小子别跟老夫玩花样，此时此地，所有人，生还是死，都由着我一句话！”
    这句话说完，李牧野立即留意利维拉尼和那个大胡子的反应，结果令人失望，那俩人跟听不懂似的，毫无喜怒表示。大胡子的底细李牧野不清楚，但利维拉尼是能听懂汉语的，而这老小子似乎完全接受了霍泽的这个说法。另外两把椅子上还坐着俩人，一个是李牧野的熟人，正是盗门高手燕鸿飞。另外一个是个白发红颜的道人，看不出来历深浅。
    “小老弟，你就不要再卖弄这些小手段了。”霍泽傲然说道：“不夜城和皇权同盟之间是合作关系，我霍泽不做任何人的奴才，这山谷里若是有我感兴趣的东西，那便等于写了霍字了，懂吗？”
    “懂了！”李牧野干脆的回答道：“实不相瞒，我还真得了五行阵中的木根阵眼里的宝贝。”
    “东西呢？”霍泽眼睛一亮。
    “车里呢。”李牧野道：“不过你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明白。”
    霍泽点点头，道：“你说。”
    李牧野道：“好东西是不少，光是紫红色灵芝就有三株，若是能交给懂行的合药，管保能让你这一头灰发变回黑发去。”
    霍泽面带喜色，道：“果然是好东西。”
    李牧野又道：“还有几颗参果，都长成紫色了。”
    霍泽道：“所谓紫气既是宝气，万物皆以紫为贵，参果是人参脱形结成的果子，寻常白色的已经很难得了。”
    “不愧是老江湖，一开口就是大行家才能说出来的道道。”李牧野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马屁，道：“不过你别着急，这玩意其实还算不得好，真正的好东西还在这座山谷里呢，我之前不知底细，让这帮老毛子给耽误了，没做太多准备，所以没办法取宝，这不你来了嘛，我就想跟你打个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霍泽霸道的：“你帮我取宝，我饶你们不死，就是这个条件，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李牧野笑了笑，道：“泽大爷就这么有把握能破了这里头机关阵势？”
    “嘿嘿。”霍泽没说话，他身边的白发道人呵呵一笑，接过话头道：“区区五行归元阵有何稀奇？”
    “这位是？”
    “贫道鹞子门，刘长风是也。”白发道人站起身道：“这五行归元阵不过是墨门小术，借天时地利五行生克相互作用的原理布置而成，既然已经被你们破了木根阵眼，自然算不得完整阵势，那就更不足为虑了。”
    这老道居然是鹞子门的人。
    许扬尘说过这鹞子门也是江湖小奇门之一，门户中讲究代代单传一人，传说这个门户当中传承一件奇物叫做百戏图。记录了上百种江湖杂学把戏。门中传人历代都是江湖上顶尖翘楚的术士。想不到这个级别的人物也会为霍泽驱策。
    “道长不愧是兼通百戏的江湖名家。”李牧野摆出肃然起敬的架势，抱拳施礼道：“三言两语就道出了五行归元阵的奥秘，真是让晚辈佩服。”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您学究天人不把这里头的机关阵法看在眼里，我也还得提醒您老几位一句，这里头埋的可是关尹，聚宝阵是他设的，后面却还有后来人，这人精通墨门的公输傀儡术，又在里头布置了更厉害的杀阵。”
    “哦？”刘长风面色微变，感兴趣的问道：“墨门的人？那不是白云堂里的人了？”
    李牧野虽然跟白云堂打过一次交道，但却对这个能跟玄门比肩的神秘江湖组织所知甚少。当日跟许扬尘浪迹江湖那段日子里，曾听他说起过白云堂主白无瑕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也是当代文榜上第一术士。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不知道并不代表没办法想象。见微知著也能想象一二。比如那江湖文武榜每隔十年更迭一次，白无瑕年纪不大上榜却已有十年。也就是说她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里就力压高月龙等成名多年的大术士，成为天下第一。就算她是天纵奇才，有些奇术却不是光有天赋就能实现的，江湖奇术，越高端就越需要一些特殊珍稀的道具，由此推断，可以想象白云堂为了培养她消耗了多少资源。进而也可以想象这白云堂的实力。
    听刘长风这么一说，李牧野立即意识到这白云堂是个十分复杂的江湖组织。居然还包括了墨门中人在内。由此一点就足够想象这个组织的强大了。李牧野深知墨门是先秦传下的门户，古往今来素有侠名，有义之所至，死不旋踵的精神。许扬尘说过，在旧日江湖中，这个门户是江湖道义的精神图腾。
    “正是。”李牧野压下心头这些杂念，继续对刘长风说道：“晚辈这一行人虽然才疏学浅道行有限，却也不至于被一座聚宝阵里的几头畜生给难住，之前进去本有很充分的时间一探究竟的，正是因为发现这阵势当中还有内容，而我们准备不足，这才决定暂时放弃的。”
    “你且详细说说看。”刘长风转脸对霍泽说道：“霍大弟，你稍安勿躁，这墨门机关术不比一般江湖道，公输傀儡可算是能代表墨门机关术的巅峰水准的物件之一，你是大行家，该知道这里头的轻重。”
    霍泽道：“老哥哥言之有理，今天探查此地，一切由你定夺就是了。”
    刘长风微微点头，道：“那老朽就献丑了。”说着，招手将李牧野唤到身边，道：“年轻人，你具体跟我说说这里边的情景布置，尤其是关尹的坟墓朝向，周围的地形地貌越详细越好……”
    李牧野存心拖延时间，自然是说的十分仔细，把之前入谷所见的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说到破公输傀儡后发现中央无极土那里的关尹坟墓，以及墓碑铭文内容时，刘长风一下子来了兴趣，盘问的极其仔细。连土壤的颜色，周边的地貌结构，甚至是温度情况都仔细核实了一番。
    最后这老刘头长吁了一口气，道：“小朋友，你的判断很准，这地方果然不同凡响，根据你说的木根阵眼上的果子被采摘过的细节，老朽判断这个布阵人很有可能还在这里面，也许在此人身上，我们就能找到霍大弟和老朽多年来苦寻的答案。”
    霍泽也来了兴致，问道：“老哥哥可是联想到了什么？”
    刘长风微微额首，道：“是有了一些乐观的估计，不过还要进入到实地看一下才能确定。”
    霍泽立即说道：“那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刘长风问李牧野：“小朋友，你刚才提到了你们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淮南憋宝门的小孩子在哪里，不妨叫出来一起进去探查，有道是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淮南杂学可是一门了不起的大学问啊。”
    李牧野心知不能拒绝，干脆的将履带车里的俩人叫出来。霍泽命手下一名带银色面具的人组杀手下了三人手里的长枪，李牧野没有反抗，笑道：“山谷中还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泽大爷把我们的武装解除的这么彻底是怕我们不能死在里边吗？”
    霍泽冷笑道：“我今天带来的全都是夜魔人组的精英，随便拉出一个来的实力都在你之上，谅你们也翻不起浪来。”
    仨人跟着霍泽等人一起再次走进山谷中。
    一路老马识途来到那棵巨大的水杉树下，刘长风仰头观察了一番，面露欣慰之色，点头道：“果然是前辈风范，两千年遗留，这树下的紫玉香魄必定比老朽那陋巢里的地道百倍才能有这般功效。”
    霍泽笑道：“老哥哥太谦虚了，你那地方堪比人间仙境，要不是你老哥不喜留客，我都恨不得永远留在你那里。”
    刘长风摆手道：“跟这里比起来我那儿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连一棵五百年的老参都找不到，而这棵树上随便一株草挪到我那里都是宝贝呀。”说着，慨叹一声，连说了三声：妙，妙，妙啊！
    世人各有所好，有人喜欢下棋，见精妙棋局就走不动路，有人喜欢美女，看到绝色佳丽便辗转反侧的惦记，这刘长风最喜欢的就是琢磨这些古代杂学。眼见这座聚宝阵里许多植物都是两千多年前栽种下的，便不自禁的欣喜赞叹起来。
    霍泽试探着问道：“老哥哥，您看这地方的出产，能够了却咱们多年夙愿吗？”
    刘长风有些不淡定，踌躇满志的：“大有希望，大有希望啊，霍大弟！”说着哈哈大笑，对李牧野催促道：“快走，带老朽到里边无极土方位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