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去向

    “想不到你居然也醒来了，不然的话，我非得更小心一些才是。”一望无际的黑沉沉天空，没有白云和蓝天的交相辉映，有的只是一团团污浊混沌的黑色氤氲，在空中漂浮游荡。
    声音有些遗憾，也有些无奈，带着些许的懊恼，并不是那么情愿和这个人相遇。
    “即便是现在，你不也一样在努力地逃脱么？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就算你操纵世界秘密再高超，也不可能瞒过我的指尖，不是么？所以，还是停下来吧。”另一道声音说着。
    那是一根精致白皙到极致的手指，在虚空的裂纹间，悄然显现。碰触空间断层的同时，荡漾起一阵阵剧烈的震颤波纹，致使原本稳定的空间下，消匿的身影也变得无处躲藏。
    那身影是谁？自然是一脸无奈的龙公皇者，拥有几乎天下第一的隐匿手段，本来应该是能够轻而易举的躲开一切不愿意遭遇，或者是碰到的情况。却唯独，在指天皇者面前不能。
    “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吧，我也不是来劝说你什么的。”看到龙公皇者还想要继续逃跑，指天皇者连忙说道。虽然他每次都可以精准无比的捉住龙公皇者踪迹，但总归是非常麻烦的。
    他也清楚对方为什么要逃，因为过去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画面，追的人依旧是指天，逃得人也是他龙公。那一次，最后是以龙公忍无可忍的交战为结束，败落的人，自然是指天。
    这一次逃得还是龙公，并没有使用武力的打算，甚至上一次，也只是无奈下的举动罢了。
    “那你又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听到指天皇者这话，龙公皇者却没有怀疑，停了下来。
    对方在他心中，还是相当有信誉的存在，也是整个魔物族群里，唯一关系较好的。
    “你都来了，我既然也醒了，不来见个面，问问你的情况，总是少些什么，不是么？”指天皇者笑道。这也是他真心的打算，至于龙公来这里的目的，都可以在闲谈中慢慢提及。
    “你这样说，我倒是没有办法反驳。。。哪怕我知道，你这家伙，绝对还有别的想法。”很了解指天皇者，当然知道这句话里面，究竟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占据多少这并不在龙公皇者的参考范围内，只要有一分程度的真，“其实也就够了。”龙公皇者心中默默的说道。
    因为了解，所以知道指天对魔物种族的执着，也明白互相之间的思虑鸿沟有多大。
    毫不客气的说，指天皇者，就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站在全魔物角度上思考问题的人。
    “那就谈谈吧。”放弃了挣扎，龙公皇者也不再逃，伸出双手轻轻跳动，一座凉亭悄然浮现在半空中，而凉亭的四周，更是不可思议的山水风情，如果不是悬浮在半空中，而是放在地面上的任何位置，恐怕没有人会认为，这一处山水凉亭，会是单纯的修者绘制之景。
    “坐吧，喝什么茶？”当然不是虚幻的物，无论山水，还是凉亭，乃至石椅上悄悄掠过的飞虫，都是真实存在着的。不客气的，在自己营造的环境中坐下，龙公皇者向指天询问道。
    “就是瞧不惯你这些脾性，明明知道我喝酒，却非让我陪你喝这些东西。”指天无奈道。
    将龙公皇者盏出的茶水轻轻一推，灵力微微一点，一坛老酒便出现在了指天皇者手中。
    也不占用龙公皇者的茶杯，轻轻的一扣，算是一个碰杯，指天皇者头仰起，便畅快而饮。
    不阻拦，因为本来就没指望指天会和他一起品尝茶水，“这一点你倒是和他们一模一样，都是万千年的酒罐子，没有酒不痛快。”龙公皇者没有明说是谁，可是双方都心知肚明。
    分道扬镳当然不可能只是大方向的不同，格格不入往往从生活细节开始，走向扩大化。
    只是，“你觉得，你们现在还是过去的自己了么？”龙公深深地看着指天，叩指请问。
    平静如镜的湖面，却随着龙公皇者的轻轻叩台，漾起了层层波浪，翻滚着，卷动着。
    乌云没有来，只是阳光却消匿无形，空气流动不经意间变得有些阻滞，十分不适的感触。
    但这些变化，都在指天皇者的一笑间，消失不见：“当然，我们都还是过去的我们。”
    “就好像你和我一样，哪怕现在不再是战友，不也能够在这里开怀对饮么？”指天笑道。
    “我可不开怀，对饮，也从来没有喝的东西不一样之说。”龙公也笑了，嘴巴却很硬。
    是啊，这样的时间，过去也有，现在也有，两个人其实都没怎么变，其他人又怎么变？
    心中其实还是牵挂着，只是路走向两方，分离已经发生，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我是来监视一个人的，目的是保障他的生命安全。”酒过三巡，龙公敞开了心中秘密。
    “什么理由？”没有询问是谁，因为这是双方的底线，指天皇者本身，也对这一点更感兴趣。当然，这句话也并不是在问龙公，而是龙公背后的那个人，曾经赐予他们一切的人。
    “他很像一个人，一个应该死掉的人。”龙公说了，原本脸上的笑容却不见，并不是对指天皇者这个问题的厌恶，而是说到的那个人，让他很厌恶，发自内心，不可抑制的厌恶。
    “你没开玩笑吧？”指天皇者惊住，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问题引来了这样一个答案。
    脸色在一瞬间凝重了起来，却多几分了然：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么这一切也就通了。
    “。。。接下来的问题，恐怕没办法问了啊。”指天皇者很想询问龙公，那位大人打算怎么做，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咽下：就算是凭他们两人的关系，这个问题也一样是禁忌。
    “嗯，不过，肯定会比上一次要好，至少我们这一次，没有再交战的理由。”龙公笑道。
    上一次发生那样的事情，龙公依旧站在了夜凝香的身边，可是其他人呢？却不是那样。
    “你问完了我，是不是也该我问你一些事情了？”再饮一盏茶，龙公将话题引向其他。
    “问吧。”指天皇者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哪怕是关于接下来魔物将要发动的战争，只要龙公皇者表示想要知道，指天皇者也会毫不犹豫的和盘托出。
    “现在你们那边，暂时也就只有你醒来了吧？”这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不是因为问题的答案真的不重要，而是这个问题答案，其实龙公皇者自己也能找到，顶多费点工夫。
    “是只有我一个人，不过很快，就会有很多人醒来了。”指天皇者不免遗憾的说道。
    只有他一个人，他能够做很多主，也能够像这样和龙公畅谈，可一旦更多的人醒来，他从主权者变成比较上位的高层，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他有的时候，也是要听令于其他人。
    这个限制不会很明显，可对于指天皇者而言，这样的限制象征意义其实更大于实际意义。
    他就是这样一个一丝不苟却又不失变通的人，有自己的底线，所以会做出各种的抉择。
    “这次，你们究竟打算先唤醒谁？”龙公抛出第二个问题，从这里开始，才是他想要知道的。而这问题的答案，其实也就只是一个双选题，一个是第一皇者，第一个是第一强者。
    “这问题还用得着问么？”指天皇者苦笑道，这问题最不应该问的，就是龙公皇者。
    “没有你在，那位大人就算唤醒了，又如何？”指天皇者反问了一句，让人哑口无言。
    这也是一个非常无奈的问题，虽然一直以来都隐瞒的很好，其实在高层里，都心知肚明。
    龙公皇者，还有第一强者，这两个人，其实都和魔物种族之间，有着一层深深地隔阂。
    龙公是追随夜凝香而去，而第一强者，却是因为本来就和魔物们，不是同气连枝的存在。
    第一强者，最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或者说，其实他们本来都是人类，只是其他皇者王者，都是最初生的魔物，而第一强者，却只是一个被夜凝香亲手改造的人类强者。
    被改造的理由很简单，夜凝香比他更强，甚至这还是他主动要求的。但是对于被动进化成魔物的皇者王者，第一强者虽然不至于瞧不起，却天生不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有何相同。
    是的，本来就是不同的两群人，为什么非要成为一个种族？最终的理由，还是夜凝香。
    只是后来，魔物们背叛了这个创造了他们的人，只有龙公誓死站在了夜凝香的身边。
    那一次，和龙公一战的就是第一强者，而那一次的战斗结果，也自然是第一强者获胜。
    实至名归，哪怕在战斗开始前，很多人都怀疑第一强者是否真的能够战胜最接近夜凝香，也是最忠诚，得到夜凝香最多指导的龙公，但结果却彻底打消了所有的怀疑，他赢了。
    哪怕赢得很惨，那一战，双方都战至最后一刻，龙公死了，也沉睡了，第一强者站起来了，却也没有战斗的余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战场，眼中，依旧闪烁着不灭的憧憬。
    击败龙公是一个证明，向夜凝香证明自己的强悍，最终的源头，却指向了某些内心情绪。
    是的，第一强者是最强的，却根本不是夜凝香最看重的，最看重的，一直都是龙公。
    更往上的奢求他不敢去想，可至少作为最忠诚部下的尊严，第一强者心中一直燃烧火热。
    他很可惜，他很后悔，如果自己能更强一些，那么在战胜了龙公之后，至少有那么一些气力，走到夜凝香的面前，去告诉她：你看走眼了，我才是你最好的部下，所以，请多看看我吧，请多给与我一些关注吧。可惜的是，他没有这样的余力，所以他最后还是倒下了。
    “我很讨厌他，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本分，其实心中那种想法没有断绝过。”龙公说道。
    什么想法？为了博取关注，还是一个女性，作为一个男性，想法难道还不简单明了？
    “也是，那家伙之所以成为我们的一员，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对那位大人。。。”
    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可能眼前的龙公皇者，就要有翻脸不认人的冲动。
    “总而言之，那家伙苏醒，对我们而言也是个麻烦，虽然以后还是要让他醒来，但绝对不会是现在。”指天皇者很明确的说道，个中缘由，其实龙公心中，也是一样的心如明镜。
    不可能说第一强者完完全全就是在胡来，在魔物阵营里面，当然还是有能够制约他的。
    第一皇者是一个，而某些对脾气的皇者也是一个，当然，还有一个，就是惑众皇者。
    “你应该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人类那边吧？”指天皇者开了一个玩笑，虽然并不好笑。
    “我现在的重点，还是在那个人身上，只是现在有些不太方便。”龙公皇者眼神闪烁道。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撒谎，你现在的重点，恐怕不是他吧？”一眼就看穿了龙公皇者的谎言，指天皇者也不以为意，这是对方不太想提及的东西，但不妨碍他追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或许也要不了以后。”龙公皇者还是选择了缄默不语。
    “看来你很上心啊，连我都不肯告诉。”指天皇者有些吃惊，这样的事情真的不多。
    可越是这样，他反倒是有些高兴：“那也不错，至少你不会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一处。”
    并不是反对龙公的那种忠诚，不如说很羡慕，可如果只有这东西，也难免有些缺憾。
    两个人是朋友，是同胞，所以指天皇者更是希望龙公能在自己的路上，走的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