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再见娇人

    狄仁杰府邸。
    狄仁杰负手立在花园里，一句话不说，鹄视天际。来往的属下，下人也都不敢打扰他独自沉思。
    今日朝堂之上，女皇陛下虽然没有直接大发雷霆，可是那个一步一步明显黑下来的脸色和冰冷起来的口吻，还是不由得让人脊背一寒。这种能够让自己心悸的气场气势，却是出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也算是第一次了。
    他苦笑了一下，那些个读书读成榆木疙瘩的家伙。非得逆着女皇陛下的龙鳞走，以为可以此获得女皇陛下的青睐或者名垂青史？
    不，在这种男人才是天，女人不过是附属品，且没人觉得有问题的世界里，她能登上一个国家的顶峰，其心思必定不同于常人的。
    她的心思没人能够真的看透。
    作为武氏中人，成了皇帝。那自然希望这“大周”天下在自己的家族和姓氏里永远流传下去。这和所有的君王一样。
    但她为什么又不曾这样做呢?
    毕竟她要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也不会真的把你的意见当成一回事——如果她已经考虑周全，下定决心要做的话。
    继续把自己的孩子立做储君，那么，这个国家的执政权便又回到了李氏手中。这是很多人都期望的。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某种意义上而言，李唐王朝暂时是“覆灭”的状态。他们口中称呼着“陛下”“大周”，但心中，这仍是“李唐”，或者说，这是一个虚空的朝代。
    甚至也许在后世，人们依旧只会说，这位女皇陛下是“唐朝”的，而不是“大周”的。
    如此，把李氏子孙也提上候选人名单，她所能得到的又是什么？
    双方而言，对她来说都有失去和得到。每一种“得到”都是她最想要的，每一种失去也都是她最不愿触及的，如此便有了不断地纠结。
    其实，在狄仁杰的心里面，他又何尝不是向着“李唐”的呢？但他坚持不在朝堂上发表自己的意见，即便是有人“提醒”，他依旧装聋作哑。也许，是自己也还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够说服力的答案。
    现在是女皇陛下要选储君。是女皇陛下。不是这个天下。
    所以必须从她的角度出发，找一个完全能够说服她的理由。
    “唉……”狄仁杰叹了口气。
    “大人，您怎么了？”
    狄仁杰摆摆手：“我没事儿，忙你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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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府明日可要热闹哩。本个月时间，新选拔出来的四个歌舞姬，以及别人送的四个要第一轮“小试牛刀”。
    赛前一日，武三思拨了些赏银给两方“参赛选手”，让她们自个儿上街挑些好东西装扮装扮自己，以慰劳自己这段时间的艰辛付出。
    清风、冰花、皓雪和孤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就唱唱跳跳这么“轻松”地得到赏银。
    好吧，虽然说训练一点都不轻松。还经常疼得要死要活，嗓子唱到发干。可是这总比被人差遣来，差遣去要好得多。在跟着素娥之前，她们已经跟过两三个不同的主子了。
    尤其是清风。她之前遇到过的两个主人，脾气都极为糟糕。稍有不顺遂便是一顿毒打。每天都提心吊胆，兢兢业业过着日子。
    这一刻，这四个人的心里是感激素娥的，可同时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光凭歌舞，是永远超越不了素娥，需要看她的脸色来行事的。只要她一句不行，这四个人立马就要被打回“地狱”去生活。而且，主人已经不再是素娥，鬼晓得下一个主人是个什么脾气。
    所以——那一刻起，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姐妹情谊了。
    “师父~”
    清风她们现在已经不再叫素娥“姑娘，而是改了称呼。
    “什么事。”
    “我们这一次跳舞用步摇吧。声音清脆，摇晃起来又能光耀夺目。岂不是比普通的簪子好看？”皓雪提议道。
    素娥沉吟片刻：“也行吧。你们四个自己商量一下用什么头饰好。总之，要不妨碍你们行动的。届时跳着跳着从脑袋上掉了下来便不好了。”
    “一定要精挑细选。”她补充道，“别的不说，这一次，你们必须要为殿下争光。他嘴上不会说，但既然是比赛，那就还是分‘你我’的。”
    “是，师父。”四个人齐齐点头。
    “你们自己去挑饰品吧。我去别处转转。”素娥随手抛出一两银子，“晚上自己打车回去。”
    “是，师父。师傅慢走。”
    目送着素娥远去，四个人的眼中流露出不屑：“瞧她那个不可一世的样子。不就是个戏子么。”
    素娥坐在车上，也露出了微微冷笑。
    “停。”素娥突然叫停了马车。
    坐在她脚边的小影和小茜惊讶极了。两人心中转过老妈妈说的“她两已经是素娥的私人用品了，素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
    小茜怯生生道：“姑娘，还，还没到……”
    话未说完，她已经不敢多说下去了。
    每次她们质疑老妈妈的决定，都会被老妈妈拖到门口一顿皮鞭教训。主子的话就是圣旨，主子的决定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我肚子饿了。”素娥淡淡一笑，“进去吃些东西吧。”
    素娥点了三份甜汤。
    小影和小茜心里简直对这主子感激的要死。但两人已经被打怕了，知道分寸，道谢过素娥以后，请求在门外等候。也就是说，两人端着碗在门口享受美食去了。
    好巧不巧，这一天，秦文轩他们也来这里喝甜汤。
    两人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不约而同抬起了头，撞了彼此的视线。视线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时竟没有扯得开来。
    好不容易，秦文轩最先回过了神，别转过头去。素娥便也恹恹地想要侧身装作没看见他们。倒是泰舒他们眼尖儿，看见了。
    “素娥姑娘。”
    然后看了一眼秦文轩，笑容很是难以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