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这里，是哪里

    “这里，一年是多久。”宋凝道。
    老道士一愣：“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道友，你为何如此询问啊？”
    “这个地方怎么走。”宋凝拿出之前菁菁给的地址。
    老道士扫了一眼：“此处好说，秀月山擎苍洞府，也是个魔宗门派，从这里西行五千里便是。”
    “多谢。”宋凝抱拳，起身便要走。
    “道友请留步！”老道士叫住宋凝。
    宋凝转头，目露疑惑。
    “我还没有为你算命。”老道士说道。
    “不必了。”宋凝再度迈步，可脚步刚迈出去，却只感觉到这老道士的手忽然伸长了，原本正常的手臂竟然变成了寻常的两倍长短，直接抓住他的衣摆：“道友这是何意？”
    “我有急事在身。”
    “纵然是有急事在身，也不不必急在这么一会吧？道友远道而来，难道就不愿听听老朽所言？”
    纵然老道士如此缠人，宋凝也都没想要留下，然而他那句‘远道而来’却吸引了宋凝的注意，宋凝转身看向这老道士，对方手臂缩回成原形，这种术法，宋凝倒也是第一次见到，修士的身体想要随意变形，这一点是十分困难的，即便是他，都还没修炼到那种程度。
    “前辈知我是从远道而来？”宋凝坐到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捋着胡须一笑：“道友开口便问我这里一年有多少天，如此行径，一看便知道可能不是本星辰之人。”
    宋凝无语，有种后悔坐下的冲动，可就在他再次有了起身离去之时，忽然听见老道士开口道：“道友，你的命，老朽看不透，这便是老朽想要提醒你的。”
    “多谢。”宋凝一抱拳，这一次并未起身就走。
    “不过有一点老朽倒是看出来了，不知当讲不当讲啊。”老道士又道。
    宋凝点头等待着对方，却只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一句模棱两可之词：“尘归尘，土归土，是落叶归了根，还是树又落了叶……”
    老道士说完这话已然合上双眸，而最开始将这老道士当做是江湖骗子的宋凝却也改变了一些看法，话音仍在耳畔回荡，宋凝却已经起身离去，不再多言。
    此话玄机在哪，弦外之音又是如何，宋凝虽能感受到一些，却也感受的并不完全，一切也仅仅是表面上那一句‘尘归尘，土归土’而已，只是若自己本身就属于这里，那么联想到之前在这里见到了白巍、白芯等极为相似之人，而后又有了‘老好吃冰糖葫芦’，这老道士所言绝非信口雌黄，定然是有所依仗的。
    “若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能通天晓地，知世间伦理、万物生长机理、天道运行真理、规则道法道理，冥冥之中，一切在循环不变，却又不断改变，这便是人的命数，即便是修士，命数实际上也是被规则所束，他能有这般见识，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若真的是看不透我的命，难不成我这一路走来并非是完全被设计的？”宋凝走着走着，忽然放慢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当年在泰和山巅看见了那一座座空荡荡的坟冢，看见了山下的灵脉所在，宋凝就明白自己直到那时候的生活都是被计划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不断地反抗规则反抗命运，欲要冲破枷锁一探究竟，可却不知自己到底是否真的能冲破这规则的束缚。
    如今听老道士一言，莫非自己冲破了，莫非命数已经发生了变化？
    “或许……只是看破不说破吧，再或者，只是个江湖骗子。”宋凝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日落西山，他在离开这里前往秀月山擎苍洞府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去白家一趟。
    白家中，因为今日大小姐换装出去之后被人欺负的事情而已经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已经疯了一般，当宋凝站在白家上空之时，仙力一扫，发现白家之中虽然有两个极为强大的气息，但这两个气息的周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束缚，使得这两个气息无法完全释放出来，除此之外，在这白家之中再无高人。
    白家大院此时人来人往，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白家的人也是纷纷整装出门，显然是极为仓促。
    “记住了，一定要在明日天亮之前将老好吃的冰糖葫芦带回来！”这说话的正是白家总管，而被他吩咐过的人无一不是躬身行礼后匆匆离开白家，四面八方，俨然是朝着城外而去的。
    冰糖葫芦？
    宋凝不禁疑惑起来，为何明日天亮之前一定要将冰糖葫芦带回来？
    储物戒指之中的水灵丹似乎是能感受到宋凝的心思，便道：“刚才那小姑娘身子出了问题，而且看那个样子，的确是与你当时进入某种结界而回到家乡之后的那个叫白芯的小姑娘极为相似。”
    “我自然知晓她身体出了问题，否则怎么可能一头银发？”宋凝道。
    “你不方便过去，我帮你查探一番？”水灵丹道。
    宋凝略一思考，水灵丹是灵魂状态，更容易隐匿身形，不过若是想要查探还需要水灵丹？
    “回戒指中。”宋凝吩咐一声之后翻手取出隐身披风。
    这隐身披风的作用之强，不仅仅是能够隐匿身形，更是能够遮蔽气息，当时在修魔谷之中，冷明等人是丝毫没有发现的。
    然而，宋凝这举动还是太过草率了，水灵丹虽然在储物戒指之中却还是急忙提醒宋凝，但却也已经来之不及，宋凝刚踏入这白家之时，就已然知道，那两个如同被禁锢一般的力量已经感受到他的闯入了。
    可奇怪的是，白家之中没有半点变化，而那两股力量似乎是被束缚着连传音都做不到。
    “好在那两位被束缚着，一直沉睡无法从梦中苏醒。”水灵丹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宋凝问道。
    “这白家之中有两个老祖级别的修士存在，他们的修为极高，但却怕是再也醒不来了。”水灵丹道：“那两位，恐怕是彻底被梦魇所困，看这气势的虚弱程度，怕是已经有了许久岁月，冲不破了。”
    梦魇二字是宋凝第一次听说，但即便是第一次听说，却也大概能明白这应该是跟幻术有着很强的关联，不过此时他在意的倒不是白家那被梦魇所困的两位，而是貌似白芯的小姑娘。
    宋凝本是想要在这里自行寻找，不过刚走到小姑娘气息极浓的房间外面，就看见白家总管来了，他一闪身，只见白家总管敲了敲门。
    “是谁？”房间中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大小姐。”白家总管道。
    “哦，进来吧。”这大小姐的声音明显很弱，也不知是因为心情不佳，还是身体不佳。
    白家总管推开门，刚走进门准备转身关上，却忽然感觉迎面有一阵微弱的风动，他眉头微微一皱，刚才在外面是没有风的，怎么忽然起风了？
    “怎么？”小姑娘道。
    “没、没什么，大小姐，我已经命人去买冰糖葫芦了，应该明日天亮之前就会回来。”白家总管道。
    小姑娘面带苦涩：“冰糖葫芦……只有老好吃的冰糖葫芦才可以，你与他们说了吗？”
    “嗯，说了，都吩咐到了，你就放心吧。”总管道。
    宋凝越是听这两人的对话就越是觉得有问题，只不过是冰糖葫芦而已，难道不吃了就会死？不过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关于这冰糖葫芦的匪夷所思的神奇能力。
    “我现在的记忆越来越混乱了，若是这一次吃不到，怕是明日天亮之后，我连那最后一点回忆也都忘记了。”小姑娘说话之时，眸中含着泪光。
    总管苦叹：“说来也奇怪，偏偏是那老好吃冰糖葫芦能起到作用，大小姐，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一有消息我就过来。”
    小姑娘点点头，看着总管离去，而后坐在梳妆台面前，她看着铜镜，拿起梳子，在银白的头发之上精心的打理着，一边搭理，还一边苦涩地笑着。
    “如今的记忆越来越少了，也越来越混乱了，只记得是你对我说，这银白的头发很漂亮，我才不再用墨染，可是……”她一边梳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可是说着说着却忽然泪水止不住地啪嗒啪嗒落下来：“可是……我都已经记不起你是谁了，你在哪里，我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
    她越哭越伤心，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
    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些的宋凝此时内心却已然掀起了惊涛巨浪，此时即便是再傻，也能够听出来些蹊跷。
    “时光错乱，时光战场，时光回溯，记忆混乱，青丝变白发……”宋凝心中一字一字地道出，直到最后几个字，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你的银白长发很美，无需墨染，这话……不是我当时对你说的吗？好妹妹，白芯！”
    不知过了多久，当这小姑娘泪干了，梳理完了，她起身欲要出门，却刚一站起来就看见了桌子上平平整整的放着一个纸袋，这纸袋里面明显是包了一些东西，而这纸袋的样式，她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