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 攀谈

    “对了，你好像有些小感冒。医院走廊到晚上都特别冷的，冻着你了吧?记得多喝些水，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尽快好起来才能有力气照顾你妈妈，你可不要趁伯母没有抵抗力时传染她。”
    莫尚谦眼睛一眨一眨的，黑的深邃。精致的五官像是上帝亲手雕刻的一件艺术品，而他漆黑的眸子则是镶嵌上去的两颗黑曜石。
    聂倩倩倏然间觉得莫尚谦真的是个不错的好男人，他帮自己这么多忙，即便自己也曾故意整他，让他吃了麻辣的食物而过敏住院，后来说好了要请他吃饭，结果放了他鸽子不说，反让他请自己吃了晚餐，还劳累奔波。但这些莫尚谦都没有丝毫抱怨。
    妈妈意外住院，本来与他没有丝毫关系，结果他却跑来和她一起照顾妈妈。而聂倩倩现在又患了小感冒，莫尚谦一边照顾着聂妈妈，一边还要分出精力来关心聂倩倩。
    “倩倩，我跟你说话，你有认真在听吗？”莫尚谦佯装愤怒，打断了聂倩倩的思绪，“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让人这么担心，拜托你好好照顾一下自己。”
    聂倩倩莞尔，“莫总，这次真的谢谢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我妈妈出事以来，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总能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莫尚谦见聂倩倩突然间这么客气，想到她说自己能让她觉得安心，莫尚谦的心里就涌上一种复杂的感觉，他似乎成为了被别人需要的精神支柱。啊，原来有一天也会有人如此需要他，这是他前所未有的体验，很奇妙。没想到自己在聂倩倩心里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莫尚谦觉得这比他之前事业上取得的任何成就还要让他骄傲。
    “啧，你突然间变得这么客气，还让我觉得有些不习惯呢。想不到我在你的心里竟然这么重要，说真的，我有些欣慰。要不然，登记结婚的事你考虑考虑，反正现在离民政局下班还早，我们晚一会儿过去也可以赶得上的。”莫尚谦一边偷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聂倩倩的反应。
    “莫总，你就别再取笑我了。这种久违的安全感，总是会让我不经意想起爸爸，以前他就是我的英雄，现在也是。即便我们再也没办法见面，可我总感觉爸爸就在我身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我。”聂倩倩认真起来的样子显得格外迷人，莫尚谦再一次被她惊艳到了。听完她的一席话，也不再逗弄她。
    “我也不逗你了，要不然我们换一种答谢方式，算上之前的事，你一共欠了我两顿饭，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饭吧，我随时恭候。”莫尚谦露出绅士的笑容，如是提议。
    “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一次我一定努力不再放你鸽子。”聂倩倩思索了一下，莫尚谦帮过她这么多次忙，那请他吃一顿饭也是应该的，便欣然答应。
    “昨天也跟你说过了，我准了你一周的假，但也别太高兴，事情一码归一码，到时候可要加班补上啊。另外，此后我会帮伯母请一位经验丰富的看护来照料她，你也不必太操心。”莫尚谦伸了一个懒腰，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这么累过，都是别人伺候他，他这也还是第一次照顾病人。
    又过了几日，聂妈妈终于醒过来了。经历了这一场事故，母女俩都感慨良多，聂妈妈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倩倩啊，妈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几天我总是在做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我梦到了你爸爸和我年轻的时候相识、相恋，再到后来结婚有了你。我本来想同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的，可是你爸爸告诉我说，‘咱们倩倩还小，你怎么能撇下她就这样跟我走了呢？我这辈子呀，没人看到咱们女儿嫁人，没能替她带孩子，就已经是我最大的遗憾了，所以你要看着我们倩倩嫁给一个好人家，你还要替她照看孩子呢……’倩倩啊，我有一种错觉，你爸爸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
    聂倩倩听完聂妈妈的话，这些日子的担忧和委屈骤然间全部涌上喉咙，声音也变得哽咽：“妈妈，真的很感谢你没有离开，如果你也像爸爸一样抛下我，那我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了。其实我也觉得爸爸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即使我们看不到他，他也会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们。”
    聂妈妈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流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喊妈妈的小丫头了，她逐渐变得坚强、成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倩倩她爸，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如今变得这么优秀了，真好。你在那边好好的，等我亲眼看着女儿成家立业，我就过去找你，到时候你可别认不出我来……
    聂妈妈抬头望着天花板缄默不语，一旁的聂倩倩静静的注视着妈妈：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皮肤也变得很差。小时候的记忆里，妈妈是那么爱美的人，可如今看来生活已经将她磨练成了另一番模样，因为住院的缘故，让聂妈妈看上去更加憔悴了……
    聂倩倩鼻子一酸，有些心疼。爸爸离开以后，是妈妈独自撑起这个家，不论生活再辛苦、再艰难，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也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聂倩倩正值叛逆期的时候，也和聂妈妈吵过架，可她没有考虑过妈妈上班会不会累，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被客人刁难……
    母女俩就这样攀谈起来，她们之间曾经有过的小摩擦，此刻也都释怀，全然成了用来打趣对方的笑话。母女俩一直有说有笑，气氛也变得十分融洽。
    聂倩倩突然问起聂妈妈，为什么爸爸离开后，她也没想过再嫁，聂妈妈笑着抚摸聂倩倩的手，答道：“一来是怕你会不适应，变得孤僻。但更多的是因为你爸爸。”